第126章 親吻她冰冷的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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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哥給的兩個答案,都讓裴知夏絕望。
她偏頭打量晏漠寒。
她知道他厲害,卻不知道,安城這些富豪,都以他馬首是瞻。
所以,他除了在晏氏業務領域內能號令群雄,在別的領域,也同樣能讓人俯首稱臣?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在姓呂家這醫院裏,不就注定了解凶多吉少?
她沉思的視線,惹來晏漠寒抬眸。
黑沉的眼眸撞上她的眼睛,帶了些關切和調侃。
“不是累?”
裴知夏嗯了一聲。
“是累,所以躺著。”
沒說累一定要睡覺。
再說,她是心累。
除非睡死過去,不然,睡覺也救不了。
晏漠寒起身,走過來。
倚在床邊,長腿交疊在床前,側身俯視著她。
“眼睛怎麽腫了?和知冬說了什麽?”
以往的她和他,除了在床上親密,其餘時間,都冷漠疏離得很。
而他如今這模樣,無論姿態還是語氣,都過於親昵。
她不習慣,亦極抗拒。
她翻側身,用後腦勺對著他。
“說我媽媽……”
這點,無須隱藏。
晏漠寒沉默。
在她媽媽受傷這件事,是他虧欠她。
她媽媽對她而言有多重要。
他比誰都清楚。
三年前,她為了救媽媽的命,那麽驕傲的人,在他提出交易條件時,想都沒想就點了頭。
他毫不懷疑,如果她媽媽這次有個三長兩短,她真會抱著他|媽媽一起死。
“這裏的專家,是花重金從世界各地挖回來的,阿姨會沒事的。”
裴知夏相信他的話。
鄧哥說,這醫院是安城十大富豪榜上及比他們更有權勢的人住的地方。
這些人有錢有權,命自然比普通人金貴很多。
“嗯……”
察覺她情緒低落,他傾下身。
手攀著床架,臉湊得極近。
近到能清晰瞧見她臉上的毛孔和細細的絨毛。
道歉的話,他昨天說得夠多了,她並不愛聽。
不如用實際行動,來表達他的歉意。
“你爸那邊,我找了個保姆照顧著,你和阿姨,在這安心療養。”
裴知夏聾了一般,沒給他回應,執意背對著他。
不理不睬。
他微歎一口氣,指尖勾纏著她的發梢,纏繞幾下,挽到耳後。
暖而粗礪的指腹,順著耳垂劃到她用紗布包著的額頭,指尖在紗布邊緣畫著圈圈。
“痛嗎?”
語氣及動作,都充滿曖昧。
裴知夏依舊不理他。
被子下手緊握成拳。
磕破額頭,他假惺惺問她痛不痛。
那挖了她的心後呢?
也像眼下這般,深情地親吻她冰冷的軀體,然後問她一聲痛嗎?
晏漠寒的手指,描過她眉,她的眼。
順著秀氣的鼻子,落在她蒼白的唇上。
裴知夏突然張嘴,咬著他的手指。
她一點沒留力,把內心的憤恨全用在利齒上,用力碾著他的皮肉撕咬著。
晏漠寒皺眉忍著痛,不發一言。
如果咬他幾口能讓她心舒服一些,那就咬吧。
裴知夏嘴裏盡是血腥,心頭的悲憤,卻半點不減。
另一隻大手落在她的頭上,輕輕揉了幾下。
她的心,愈發地悲涼。
為了哄她留她最後得到她的心,他真的什麽都能忍!
她鬆開他的手,轉過身來,直直地麵對他。
她臉容蒼白,唇色慘淡,唇角滲著屬於他的鮮紅的血。
淒美的、極致的,大概,就是眼下她這副模樣。
“你走吧!”
她神色平靜,語氣冷得仿若千年冰窟。
晏漠寒震了一下。
她明明沒動,他卻感受到一股強大的推力,把他用力往外推。
他無來由地,有些心慌。
手摸上她的臉。
她沒有掙紮,但也沒有回應。
“越恒回來了。”
他說得很輕,像是怕驚嚇她一般,“我在這陪你。”
海外事務一大堆,關越恒卻被他一通電話急召回來。
本是一堆牢騷,聽說裴知夏又受了傷,還傷得不輕。
便一言不發,下了機直接拎著行李住進了辦公室。
裴知夏由著他撫摸著她的臉,直直地看著他,眼神冷得沒一絲溫度。
“可我不想見到你!”
晏漠寒收回視線,垂眼,看著被咬了幾個小洞滲著血的手指。
她的眼神太冷,他有點受不了。
這雙眼睛,曾經漂亮靈動。
就算周圍的人死氣沉沉,她的眼睛,也總帶著熱熾的光和亮。
白天,她眼裏帶著熾熱和崇拜,端整的言行和一聲聲“晏總”,卻掩不住眼裏的狂熱。
夜裏,她眼裏蒙著水汽,純真、熱烈、迷戀、狂野,在漂亮的眸子裏交織。
在那一個又一個讓人熱血沸騰的暗夜裏,如火般熾燒著他吞沒他。
可現在,她的眼睛,似死灰。
比他見過的任何一雙眼睛,都要死寂。
沒有一絲生機。
他的心,狠狠揪成一團。
手摸上她彎彎的眼角。
這回,她沒躲,就那樣,用冷冰冰的眼神看著他。
他的手,僵在那。
默不作聲地起身,深深看她一眼。
轉身,走出露台,摸了支煙點上。
裴知夏透過落地窗,瞧著他挺拔身影,又看著他被煙纏繞的英俊側臉。
隱隱,似是帶了些落寞。
他是在猶豫嗎?
多少,還是會於心不忍的吧?
畢竟,她任勞任怨地,陪了他三年呢!
養隻小貓小狗在身邊,也會有感情,更何況是個人!
裴知夏想著想著,便笑了。
可她明明笑著,兩行淚,卻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煙滅。
晏漠寒轉身推門進來。
彎身,收拾了一下沙發和茶幾上的文件和電腦。
直起身,幽幽的眸子看向裴知夏。
“我走了,晚上再來看你。”
裴知夏沒吱聲。
曾經,“我晚上來找你”這句話,會讓她一整天都打雞血,無比雀躍。
但現在,他來,對她,是一種折磨。
晏漠寒得不到回應,並不惱,邁著長腿走到床前。
彎身,輕柔地摸摸她的臉。
“你太瘦了,午飯劉哥會送過來,乖乖吃,你生我氣,別折磨你自己的身體。”
裴知夏依舊不理他。
他說得再冠冕堂皇,不過也是為了他未婚妻能移植到健康的心髒。
“知冬和芷彤的事,是我不對,你別放心上。”
原來,他以為她的抗拒、她的沉默,是因為他怪她管太寬。
“你說心髒不舒服,一會有醫生來給你做檢查,不用怕,不會有事的。”
果然,他緊張的,不是她這個人,而是她的心髒……
她不過隨口一試,他就露出馬腳了。
晏漠寒見她依舊不理他,又揉揉她的腦袋。
起身離開。
幾分鍾後,他站在裴小雯病房門口。
接到他信息的趙知冬,在那等他。
“知冬,我們那邊聊。”
趙知冬跟著他走到走廊盡頭。
從趙知冬對他態度來看,這幾天發生的事,趙知冬似是蒙在鼓裏。
“知冬,很抱歉!”晏漠寒突如其來的道歉,把趙知冬嚇了一跳。
“寒哥,是我該謝謝你幫我媽媽請了這麽多專家給她診治。”
晏漠寒神色凝重,“你不用謝我,你|媽媽和姐姐受傷,我要負主要責任。”
趙知冬一臉疑惑。
晏漠寒便從海邊度假村李彩雲與裴小雯的爭吵糾葛,到李彩雲讓司機去煽動趙家鄰居。
再到李彩雲在醫院裏挑釁生事踹了裴知夏一腳的事,一件不落地全說了。
趙知冬臉色蒼白,聽到最後,他不可置信地盯著晏漠寒。
怒意漸漸爬上他清澈的眼眸。
“知冬,這些事……”
趙知冬咬著唇,揮拳,狠狠打在他臉上。
“王八蛋!”
他帥氣的臉上寫滿憤怒。
晏漠寒高大的形象,在他心裏轟然倒塌。
而他的姐姐,原來背著他,受了那麽多委屈和傷害。
晏漠寒筆直地站著,神情嚴肅。
“知冬,對不起!”
他是可以躲開趙知冬這一拳的,但他沒躲。
裴知夏剛剛表現出來的憤怒和抗拒,讓他震驚。
他才發現,在麵對裴知夏和趙知冬這對姐弟時,他一直用高高在上的態度。
他|媽媽做了那麽過分的事,他居然,說裴知夏管太寬,阻礙倆小屁孩的友情。
“知冬,對不起,你有權根據剛剛我所說的事實,去決定要不要交芷彤這個朋友。”
“你|媽媽和姐姐的傷,我也會負責治好。”
趙知冬狠狠瞪他一眼。
“你們真惡心!”
他的話,和裴知夏一樣。
果然,是姐弟。
骨子裏的性情,是一樣的。
那怕是趙知冬這樣瞧著天真無害的小屁孩。
骨子裏的血性和倔強,也強大到讓他這種自詡為成功人士的大男人相形見絀。
“你滾!”
趙知冬眼睛通紅。
他很想暴揍晏漠寒一頓,幫姐姐出出氣。
但他心裏明白,姐姐之所以如此忍氣吞聲。
是現實叫人低頭。
他可以縱容自己發泄一次,但卻改變不了殘酷的現實。
他若由著自己性子,隻會給姐姐添大麻煩。
晏漠寒深深看他一眼,“知冬,好好照顧阿姨!”
轉身離開。
趙知冬背靠著牆壁緩緩蹲下,手抱著頭埋進膝間。
他一直都知道,父親賭母親病,家裏全靠姐姐一個人在撐著。
可他不知道,姐姐在外麵,受了那麽多委屈和屈辱。
他一直以為,他雖窮,但心裏滿是陽光。
到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
他心裏這一片明媚的陽光,是姐姐一直站在高處,替他擋住了所有陰霾和暴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