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曼麗看清對麵的來人，心裏的一顆石頭落了地，她競走兩步上去刻歉疚地說道：“對不起，老師，我遲到了，前麵戒嚴了。”
    “東西呢？”黑影問。
    於曼麗把藏在身上的膠卷遞了上去。
    “很好，你做得很好。”話音剛落，隨即就是一聲槍響。於曼麗的前胸中彈，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眼，吃驚地看著自己的血從胸口溢出，瞪視著麵前的黑影，倒在了地上。
    瞬間，電車廠的照明大燈被打亮，照亮整個電車廠。隻見王天風拿著槍站在於曼麗的屍體旁，一動不動。
    遠處傳來皮靴踏在地上的聲音，汪曼春一身皮衣打扮，戴著皮質手套，足蹬一雙高筒軍靴，腰間別著怎鋥亮的槍，
    汪曼春身後，郭汝縝從黑影中緩緩走出來，他斜倚著一輛電車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幅“出賣與被出賣”的畫麵，他悠悠地說道：“其實，你沒必要殺了他。”
    “我隻是沒有辦法麵對他！”王天風說完，手中的勃朗寧手槍又朝著血泊中的於曼麗胸口開了一槍。
    郭汝縝搖了搖頭說：“在軍統別人喊你‘瘋子’，其實我在軍統接受訓練的時候就很清楚，你根本不是‘瘋’，而是變態，王處長，新政府歡迎你。”
    “少來這些，我答應你們幫助你們取得情報，完事之後你們按照承諾讓我走，從此之後，我與諸位永遠不會相見，漢奸政府，哼！”
    王天風說完看了一眼地上的於曼麗，地麵上，血泊中的於曼麗眼睛一直睜著，似是要把王天風和郭汝縝的勾當看盡眼底，牢牢記住。
    “汪處長，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一位應該是曼秋姑娘旗下影視公司的於曼麗小姐吧，前段時間她曾經和明家小少爺明台打的火熱，為了這件事情明樓長官可是花了不少真金白銀，好大力氣才壓著一些小報記者沒有把他們的事情爆出來，沒想到啊，她居然是軍統的人，抗日分子真是無孔不入啊。”
    郭汝縝說完，汪曼春的臉色很難看，於曼麗的事情牽扯到妹妹汪曼秋，自己在這個節骨眼上自己的妹妹旗下藝人居然是軍統特務，這件事情可大可小，最重要的是不能耽誤自己在新政府的前程。
    “元芳，後續的事情交給你了，別忘了做個詳細的屍體檢查，很多時候屍體也是會說話的，屍檢火化後別忘了寫份詳細的報告，也給汪處長一份。
    “是。”李元芳說完帶著別動隊的小錦娣將於曼麗的屍體拖走了。
    郭汝縝拍了拍汪曼春的肩膀說：“放心，沒有人知道今天晚上是的到底是誰。”
    汪曼春心裏一顆石頭落了地，這時郭汝縝一邊走一邊對大家說：大家辛苦了，回去休息一下，接下來還有個大活。”
    郭汝縝的聲音回蕩在空蕩蕩的電車廠，眾人離開，於曼麗的血慢慢滲入地下，血跡緩緩變黑。地平線上太陽的晨曦被濃白的雲霧遮擋，看來今天又是要下雨的一天。
    入夜，不僅有雨，還刮起了少有的風。
    川沙古城牆外，一股暴烈的江風席卷著泥沙刮過江崖峭壁，旋風般穿梭在古城牆上。川沙是長江黃金水道的門戶，滬上的東南屏障，隻要越過這道古城牆，飛躍封鎖線，過了江防，就是直達第三戰區與新四軍防區的通途大道。
    明台和郭騎雲穿著夜行衣掠過“魁星閣”攀上城牆的飛簷，江風瑟瑟，秋雨如絲，明台感到陣陣寒意透骨，郭騎雲忍不住地打著寒顫，整個城牆上下一片漆黑。明台回頭看了一眼郭騎雲，問道：“你怎麽樣？”
    “我準備好了。”郭騎雲緊了緊拴在腰上的繩索。
    “b區行動組會替我們清除障礙，一會信號燈出現，你就可以走了。”明台邊幫郭騎雲拴著繩索邊說。
    “是，組長。”郭騎雲從懷裏拿出一個紅包低著頭小聲說，“長官，我和曼麗還沒有恭喜你訂婚，這是屬下的一點心意。”
    明台一愣，表情與其說是擔憂，倒不如說是心懷愧意，這一趟，注定九死一生。
    郭騎雲將紅包遞給明台笑說道：“恭喜你，別忘了，麵粉廠的效益好了有機會給我漲工資，我可是有女朋友的。”
    “活著回來，你有女朋友，說不定你的喜酒在我的前麵，畢竟你年紀也老大不小的了。”
    “組長，程錦雲是個好姑娘，不過你知道嗎，我總是覺得，曼麗的心裏曾經有過你。”
    郭騎雲提起於曼麗，明台的心裏一陣緊張，他也說不好為什麽，這次行動明台很是替於曼麗擔心：“我們是生死搭檔，彼此心裏有彼此，戰鬥的時候才能安心把自己的後背交給對方。為什麽要跟我說這些。”
    “不知道，我總覺得有些事情你需要知道，也覺得有些事情再不告訴你就害怕沒有機會了。”郭騎雲說完有大大咧咧的笑了笑道：“就好像於曼麗，他沒有早早地把心裏話說出來，如今你是訂了婚的人，她恐怕再也沒有機會，其實她說了也沒有機會，但是總比埋在心裏要好很多。”
    “你怎麽知道她說了沒有機會，好像你是我肚子裏麵的蛔蟲一樣，郭副官，我得謝謝你，在臨訓處的時候你讓其他學員給你洗襪子，唯獨沒有讓我洗，據說你的襪子有股老壇酸菜的味道。”
    “洗襪子擠牙膏是臨訓處的傳統，你來的時候就安排你洗襪子了，可是老師攔下了我，不僅是洗襪子，臨訓處的時候，你和於曼麗去山城演習任務回來的時候，於曼麗比預計時間晚了四個小時返回基地，其實，老師是很清楚是怎麽回事的。”
    郭騎雲說完，明台想起了自己和於曼麗在成為生死搭檔的時候被安排完成的第一次任務，那一次任務其實是一次測試，可是不明情況的於曼麗卻信以為真，還想借著機會逃離湘州臨訓處。
    明台成全了她，可是後來，於曼麗又回來了，她在邁向自由的之前的一分鍾選擇了回頭，再次回到了特工這個非人的環境裏。
    明台知道，自己在於曼麗的心裏隻是生死搭檔，真正占據她內心深處的起身還有一個人，明台也不清楚這個人到底是誰，可是明台清楚，這個人才是她的全部，是她的信仰，她全部的感情寄托。
    絕大多數的女人，在真正的感情的麵前，理想和事業根本沒啥吸引力。明台看著郭騎雲將紅包收到懷裏然後笑了笑說：“等這次任務結束，我要和老師以及所有的生死搭檔們好好喝一杯，第一杯酒，敬生存！”
    明台心裏不詳的預感越重。可是，此時此刻，他不能表現出絲毫的憂慮，隻能穩如磐石般露出堅毅的目光，借此安定軍心。
    “抗戰必勝！”
    “抗戰必勝！”
    說完郭騎雲和明台相互敬了一個軍禮，就在這時，一束燈光在海崖下投射過來。
    燈光，三明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