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如今輪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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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子是在下午趕到腳店的。
    在見到薑靈後,滿眼都是笑意,不停地誇讚薑大會教養孩子。
    這女孩一看就是沒幹過粗活的,薑家大房對一個女娃都這樣仔細愛待,想來對男娃子更加不錯,隻是可惜了那夭折的男孩了。
    薑大等人見到劉子也興奮得很,隻是心中有鬼幾人均不敢多言,恭維一番,誇讚一番便算是見過麵了。
    五輛灰棚馬車就這樣帶著興奮的薑大一家,出了北城門,走上了通往富貴的大路。
    車隊來時,城外的流民愣怔怔地看著,車隊駛過他們又側目送遠。
    皆是一臉的木訥,滿身的疲憊。
    薑蓮一家四口坐一輛馬車,兩個孩子從來沒有感受過這樣舒適的出行,興奮地扒著窗戶向外探看。
    “娘,娘,你看那是小叔!”薑蓮的大兒子突然開口,興奮地指著車窗外大叫。
    薑蓮慌亂地看了一眼熟睡的丈夫,又瞥了一眼窗外成群的流民,罵道:“渾說什麽?你小叔早就被山匪害死了!快做好了,小心掉下馬車去!”
    那孩子不服,還想要再指,可看到薑蓮的神情頓時怕得不敢說話了。
    馬車骨碌碌滾過,在揚起的灰塵下一個半張臉被火焰燒焦的人,正雙眼睛發紅地看著那車窗。
    他啞著嗓子,聲音像是硬從胸腔中憋出的一般,問身邊的人,“他們是去哪裏?”
    被問的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年輕人,他在城外呆了不少時日,有些消息渠道,
    “這是南垣城誠勇鏢局的鏢師,這北上一路難走得很,既然請了鏢師肯定是要過了江南地區的,去京城也不一定。”
    說完還不忘感歎一句,“請得起這麽多鏢師,這得花多少銀子啊。”
    那年輕人不見有人回應,回頭去看,發現剛剛問自己話的人已經消失無蹤。
    同樣目送車隊離開的還有臨溪村的村民們。
    正如郭氏所想,他們為了避開城門稅,隻派了陳瑜帶了兩個後生去城內采買,其他人多繞了半日路到了北門。
    原本出逃的二十多戶人家走的走,留的留,如今隻剩了十戶。
    可饒是這樣,這一村也有三四十人。
    破廟裏住滿了流民,他們隻能在外麵的空地上紮營灶飯。
    “咳咳咳!”
    三奶奶被車尾揚起的灰塵嗆得直咳嗽,眯眼看一眼老伴,“老頭子,我是不是眼花了?我剛剛看到那灰棚馬車裏坐著的是薑大。”
    “啊?”陳三聲音沙啞地回應了一聲,搖頭,“怎麽會,雖然不知道那一家子逃到哪裏去了,就他那摳搜樣子會租借這麽一個車隊?你看後麵騎馬的那些可都是鏢局的。”
    “那許是看錯了。”三奶奶嘀咕一聲。
    可心裏還是覺得,自己看得沒錯,那薑大一張嘴笑得幾乎要咧到後腦勺上去,諂媚討好的模樣,還是像以前一樣,討厭得很。
    村民們雖然狼狽,但還沒有到沒食物的窘迫境地,甚至因為大家剛從樂溪山上下來,誰家手裏多少都有些肉食,這圍在一起做飯,也著實壯觀,一時間肉味大散,惹得破廟中的流民眼饞不已。
    可看著村民們個個背挎長弓,腰掛柴刀的模樣又沒人敢靠近。
    一個身體枯瘦,年紀頗大的老人,在臨溪村營地外圍轉了好幾圈後最後將目光盯在了陳三身上。
    看他時不時對村民發號施令,明顯是個做主的,頓了頓手裏的拐杖走了過去。
    老頭問:“老兄弟是這南垣縣本地人?也是出來避禍的?”
    陳三點了點頭,見老頭枯瘦如柴,雙目渾濁嘴唇幹裂的模樣,一時心善端了一碗水給他。
    客氣地問:“我們打算順著官道北上,不知老丈從哪裏來的?”
    那老頭一聽要北上,臉色瞬間就變了,他猛烈地咳嗽了一聲,握著手杖的手都是顫抖的。
    “去不得,去不得。”
    陳三趕忙勸了口水,那老頭繼續道:
    “不瞞你說,我是從安南府來的。老兄弟不如給我些吃食,我也與老兄弟說道說道之後路是什麽樣的。”
    陳三看他枯瘦得厲害心中不忍,也不怕這老頭扯謊騙他,拿出一個雜糧窩窩,又從剛開的鍋裏盛出一碗肉湯遞給老頭,示意他泡在碗裏。
    老頭也沒客氣,接過窩窩直接咬了一口,在嘴裏慢慢咂摸著用唾液沁潤吞入腹中。
    如此才一邊掰碎了邊泡邊說:
    “這安南府到南垣縣腳程快的步行也不過二十來天,我離家再到這南垣城用了一個多月,老兄弟可知為何?”
    陳三搖頭,老頭繼續。
    “安南府大旱,秋季顆粒無收,人們早就開始四處流竄。一開始仿佛說好了一般,都攜家帶口地北上,想著距離朝廷近一些,獲得妥善安置的機會就越大。”
    “可哪裏想,安南府北麵的遠安縣更甚,人們不僅沒地吃,甚至路邊的草、樹皮都被扒幹淨了,以至於到了後來人吃人啊……”
    陳三聽得脊背發麻。
    他們一村人可是要北上的,要是如此,此行怕是要撂在路上了。
    可眼下不走也不成,這南垣城是呆不得了,因為不知道什麽時候危險就壓在這城牆上了。
    他聽得心寒,老頭聲音卻平淡得如同聊家常一般。
    “我一路走到遠安縣,這才明白我們安南府不過是旱災的邊緣區。”
    “再往北走,沒人知道要走到哪裏才是個頭。我選擇了帶著家人返回來,如此才耗費了許長的時間。隻是沒多想到,這南垣縣雖然不見旱災,卻鬧了匪患。我一家老小也僅剩我一人,獨留再此自生自滅。”
    陳三聞言,心中悲慟,“老丈不必這麽悲觀,也許再過幾日朝廷的布告傳下來,這鄭知縣也就開始安置流民了。”
    陳三試圖安慰老人,可說出的話他自己都不信。
    老頭搖頭,“我也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