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說這個是要被砍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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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圓臉漢子臉上的熱汗瞬間就滾了下來,他雙手撐得哆哆嗦嗦的竟不發一言。
    薑晚看向另一個人,“你來說。”
    那人也嚇得不輕,一張臉上驚恐分明,“是,是南邊來的流民……我們,我們路上遇到,就……就抓來尋個樂子……”
    話剛說完,那圓臉漢子“撲通!”一聲直接撲在了地上。
    他知道,完了……
    如果自己幾人沒殺這人,怕是還有條生路,如今事情暴露,必死無疑。
    果然,薑晚的臉色瞬間就陰沉下來。
    剛摸出短刀來,就被一旁的晏珩握住了手,“不用你動手。”
    說完,指了指道路的盡頭。
    嘈雜的腳步聲和人們的哭聲叫聲由遠及近。
    隱約還能聽到阿爹,阿爹的叫聲。
    薑晚知道,這恐怕是那“破布團”的家人找來了。
    而且,來的人還不少。
    知道就算自己不動手這幾個人怕是也落不著好了之後,她直接翻身上了那領頭人的馬。
    手中短刀應聲斬斷了拴著“破布團”的繩子。
    她對蹲在草叢中的衛雲道:“回去?還是繼續跟著?”
    衛雲吞了口口水,慢慢起身,“我……我不會騎馬……”
    話音剛落,衛雲就覺得後領一緊一隻大手直接將他原地拎了起來,一把甩在了馬背上。
    “駕——”
    呼喝聲起,衛雲隻覺得身體驟然向後靠去,來不及多想快速抓住身前人的衣衫,被馬兒顛著向前路衝去。
    薑晚看著那如枯葉般在晏珩身後搖晃的小身影,鬱悶……
    她還沒和晏珩一同騎過馬呢,怎麽就讓這小子搶先了。
    “駕——”
    馬兒狂奔而去,在他們身後,一群蓬頭垢麵的流民追來。
    在看到那三匹馬和地上的跪著的人影時,頓時雙眼放光。
    下一刻,一擁而上將那連人帶馬一同淹沒。
    ……
    三人打馬而行,還未接近武寧縣縣城就先看到道路兩邊新興“村落”。
    那是由一個個矮小的窩棚所紮堆兒而成的流民臨時聚集地。
    與之南垣城外的情況相比,這裏的流民狀況明顯要更差一些。
    地麵的黃土地被人們踩踏千萬遍,早已浮土升騰遍布半空。
    而這些流民,頭上插著稻草或站或坐地向所有過往之人展示著自己,任由人挑選。
    有自賣自身者,亦有賣兒賣女或賣父賣母者。
    人間百態,不過如是。
    可若說他們不顧親情,喪心病狂,倒也不是。
    畢竟若是偶然成了富貴人家的奴仆,也好歹留了一條命去。
    薑晚看到,一個臉頰消瘦眼眶凹陷的女人,正抱著一個破爛的繈褓。
    她佝僂著身體縮在男人身後,那男人許是她的丈夫,正在同人販子講著價格。
    從五百文講到二百文。
    最後以一百文加半袋糙米成交。
    那男人欲將女人交出去的時候,女人卻隻是慌亂地抱著懷中的繈褓。
    繈褓被扯開,薑晚看到在那破布中是一個已經發青的孩子。
    頭大如鬥,身瘦如杆。
    “已經沒了。”晏珩道。
    在走到這一家人身前的時候,他就已經察覺到,那繈褓之中並沒有活人的呼吸。
    女人已經有些魔怔了,她甚至還在祈求那人販子,將她孩子一同買去,不需銀兩隻要每日給口米湯便可。
    可人販子怎麽會要一個死人,一臉不耐煩地讓男人解決。
    男人隻得伸手去拉扯那女人懷中的“孩子”。
    衛雲有些看不下去,偷偷躲到了晏珩身後。
    薑晚看他一眼,“走吧。”
    三人牽馬從人群中過,自然引得一片視線跟隨。
    晏珩走近薑晚,“可見有什麽不妥?”
    薑晚:“不妥?”
    這眼下四處,豈不是處處不妥。
    晏珩道:“這些流民多是老弱婦孺,偶見成年男子也多是身有殘疾者。”
    薑晚微微一怔,再看時,果然如此。
    就連那賣老婆的男人,在搶奪孩子的時候也隻用了一隻手。
    且還是個坡子。
    “是福手福腳”一直不語的衛雲突然道。
    見薑晚不解,晏珩解釋說:“為了躲避被抓丁,變成殘廢是最好的辦法,或剁手或斷腿,隻要廢了自然就不用再去參軍了。”
    薑晚雙眼微睜,“還能這樣?”
    衛雲點頭:“村裏有幾個叔叔伯伯本來也打算自殘的,可大家到底還是想著也許還能活著回來,若是自斷手腳到時候又怎麽過活?”
    又道:“不過我爹說了,域南關有鎮南軍壓著,不會破城的,村子裏的叔伯也是這麽想的。”
    “可城已經破了啊。”薑晚沒忍住打擊眼前的小孩,“你說的鎮南軍也不見得有多厲害。”
    “那是因為鎮南軍散了!”少年鼓起雙腮顯然有些不高興了。
    “我爹說了,鎮南軍雖然散了,可時老將軍還有子孫,有副將,他們帶領的兵士依舊是鎮南軍,依舊是厲害的軍隊,南域關就算是失守也隻是暫時的,總有奪回來的一日。”
    晏珩曾在山林之中有提及自己出生武家,卻從未提及鎮南軍。
    是以,薑晚並不知衛雲口中的時老將軍的子孫就在自己麵前。
    她擼了一把少年的頭,“小小年紀蠻有信仰,既然你覺得那鎮南軍那麽厲害,他們又怎麽會守不住關致使城破呢?與其將所有的期待和希望都放在別人身上,不如放在自己身上。”
    “如何放?”
    “練武,學兵,參軍自己做將軍,到時候訓練出一支比鎮南軍還要厲害的軍隊出來,永固江山。
    不過,一定得選一位英王輔佐,要是遇到個昏君暴君,幹脆揭竿而起自己當皇帝就是了。”
    晏珩眸子微顫,看向薑晚。
    她說話時語氣篤定,雜亂的人群中,她就如同一隻特立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