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他知道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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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粂烈風呼嘯,馬蹄砸地。
    來了不過數月的陸遠,已經開始對這片地域深惡痛絕。
    本以為,天氣漸漸回暖,你冰冷的寒風能夠和煦一些。
    可人剛到了關外,一刀刀烈風就如同下刀子一樣,割的人肉疼。
    他整個人被布巾圍的隻露一雙眼睛在外,粗糙的雙手緊緊攥著韁繩。
    從京中到域南關,晏珩與時鈺忙著整頓散兵遊勇,而他這個其實也算不得自己人的自己人,成了日日藏在樂溪山脈中的土匪頭子。
    每日深居簡出,偶爾還要和其他山頭的山匪打打交道。
    倒是練出了一身匪氣。
    土匪頭子陸遠,在馬兒衝到兩人身前數米的地方,及時停了下來。
    一時間馬蹄高懸,馬兒嘶鳴。
    他隨手將臉上的布巾拉了下來,對晏珩道:
    “人帶來了。”
    說完,向身後的馬車抬了抬下巴。
    一個十多歲的年輕男孩,當即下馬,湊近了馬車旁,剛打開車門就從車廂裏滾出一個人來。
    那人顯然被這一路的風馳電掣折騰得不輕,這一下來就跪撲在地上一陣狂吐。
    陸遠頗為嫌棄的,拽了拽韁繩,讓馬兒稍稍向前挪了幾步。
    “這不是為了追上你,路上趕得急了些。”
    那正在狂吐的人雙耳嗡鳴,大腦暈眩,到底沒聽到陸遠這話。
    若是聽見了,怕是要當即吐血而亡。
    一輛馬車,硬是跟著幾匹駿馬狂奔,若不是那馬車車廂堅固,怕是早就要顛散架了。
    襲辛見來人與晏珩認識,就稍稍放鬆了警惕,此刻見到那車上滾下來的人還頗為好奇。
    可當目光放到人臉上的時候,整個人都有些麻了。
    “鄭……鄭知縣?”
    那幾乎連膽汁兒都要嘔出來的,臉色蒼白,四肢無力的不是南垣縣知縣鄭廉又是誰?、
    若說起來,這鄭知縣在他們這邊還是十分有名的。
    域南關被破,蠻子長驅直入直奔南垣城,正是這鄭知縣大開城門,迎接外敵。
    隻是當時災情嚴重,南邊與朝廷消息阻隔,再加上有人從中阻撓,還真讓他將這賣國求榮的舉動給捂住了。
    這不但捂住了,甚至在後來南良與黎國何談的事宜上,還成了個積極推進的功臣。
    並且硬是靠著蠻子的支持,成了這南邊一片混的最開的一位。
    襲辛不止一次聽說,這老貨克扣軍備,私通敵軍。
    隻是從來沒人查到證據,一日日下來,倒也真沒人動得了他。
    隻是沒想到,眼下這老貨竟然晏珩弄了過來……
    襲辛看著晏珩,眼中滿是打量。
    綁架朝廷命官……
    他這是真打算反了嗎?
    鄭廉吐夠了,又被那少年拎小雞崽子一般拎了起來。
    他腳下虛浮,摸索了半天才扶著馬車車框站穩。
    一雙小眼睛,暈乎乎地四處打量。
    目光從襲辛身上掠過時,那毛茸茸的大漢虎軀一震。
    本以為要被認出來了,就見那鄭知縣的目光又遊離了回去,最後落到了晏珩臉上。
    “你……你是誰?”
    “為?綁我來這裏……嘔……”
    一句話沒說完,人又奔到旁邊吐去了。
    看著那心肝脾肺仿佛都要吐出來,眼看離蹬腿已經不遠的鄭知縣。
    襲辛小聲問晏珩:“世子爺,這是何意?”
    “有勞了。”
    晏珩對陸遠道了謝,示意襲辛接手。
    襲辛頗為不樂意,他們武官與文臣雖然接觸甚少,但到底也算見過幾次。
    這熟人動起來……
    “有勞了。”晏珩對陸遠道。
    陸遠擺手,稍稍壓低了聲音,在晏珩耳畔道:
    “這些日子從京中運輸而來的糧食都沒有斷過,別的不說,有了這些列巴,三萬大軍,三個月不成問題。”
    晏珩古井無波的眸色終於在這一瞬動了動。
    就聽陸遠繼續道:
    “那傅離雖是黎國的將軍,可對官場可一點興趣都無,日日縮在這犄角旮旯,就混個土皇帝當。”
    “若非朝廷能想起他這麽個人來,他怕是要帶著他的隊伍落草去了。就樂溪山裏的那幾家山匪,怕是都與他有聯係。”
    “不過,也多虧了這軍匪勾結,不然那傅離手下的兵,就算沒餓死,也會因為年年見不到軍餉撂挑子不幹。”
    “對了。”陸遠想起什麽又道:“我出來時剛得了個消息。”
    “安南侯府來和親的那位,被人劫走了。”
    陸遠說完,一雙眼睛帶著戲謔看著晏珩。
    說起來,這時荷還是晏珩的堂妹來著。
    安南候雖已不問軍務,但當初龍威將軍的名號到底還在。
    而且還有時老將軍這一層關係,這邊關曾經鎮南軍舊部又如此之多,這時荷被作為犧牲品送出去之前有人劫人倒真不稀奇。
    稀奇的是,陸遠很想知道,自己眼前這位安南候世子怎麽想。
    可他看了半晌也沒從晏珩臉上看到其他表情。
    如同聽了一個及其普通的消息後,他點頭,反問:
    “她可有信件?”
    陸遠愣了下,搖頭道:“不如你先寫一封?下次讓隊伍捎回去?”
    “不必。”
    晏珩說完,直接轟人了。
    陸遠其實心中也頗為奇怪,這小姑娘之前在府中的時候,兩人粘得很。
    之前晏珩行蹤不定,且信件之物容易暴露行蹤是以不曾向回傳遞過。
    可自從親自派人跑了一趟後,薑晚那邊的列巴和酒精就開始通過景夫人的商隊一點點向南邊而來。
    每次運輸也都是自己人跟隊而行,想要帶風書信也簡單的多了。
    可從開始到現在,陸遠愣是沒看到隻言片語。
    反而晏珩詢問的次數倒是與日俱增。
    陸遠懶得理他的小心思,見事兒都傳到了,人也送到了,將那馬車一並扔下,帶著人打馬離開。
    “就……就這麽走了?”
    襲辛看著逐漸消失在地平線的數人。
    晏珩道:“將人帶進車廂,咱們繼續趕路。”
    那陳廉一聽又要被關,嚇得臉都沒了血色。
    他似是這時才認出襲辛來,突然跪在地上,“襲統領啊。”
    “我……我就是一個小小的知縣,我什麽都不知道啊。”
    又道:“打,打死我,我都不坐車了。”
    可到底反抗無效,晏珩直接摸出一條麻繩將人綁了又扔回了馬車之中。
    “你帶他去見傅離是什麽意思?”
    襲辛騎在馬背上,靠近馬車詢問趕車的晏珩。
    “這老小子可是蠻子的人,若是讓南良那邊發現他不見了,還指不定出什麽事兒呢。”
    晏珩看了襲辛一眼,“你也知道他知道得多?”
    襲辛:……
    “既然他知道得多,那正好說與傅將軍聽聽。”
    “駕!”
    說完,已經揮動韁繩,馬兒快速向前奔去。
    隻留襲辛留在原地一臉的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