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日日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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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民間郡主,也開口要封地,這……”
    “剛剛她還言要舍了域南關,此時為何還要那邊的封地?這樣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小小女子,也妄想享皇子、王爺的禮遇,這不止是癡心妄想,是自大!狂妄!”
    ……
    薑晚從禦書房離開的時候,裏麵還是寂靜一片,可當她走出數十步後,那原本安靜的大殿突然炸了鍋。
    薑晚一臉平靜,將那些謾罵扔於身後。
    “郡主留步!”
    一個尖銳的聲音從身後響起,薑晚頓步回頭:“柳公公?可是陛下還有事兒?”
    這柳公公原是先帝身邊王公公的幹兒,先帝薨逝,王公公借機告老。
    這徒弟就順勢坐上了太監總管的位置,不過看他平日裏和程鴻岩之間的交流,瞎子都能明白他是誰的人。
    不過這太監做人還算圓滑,薑晚每次入宮都殷勤得很。
    “今日天色已經不早了,陛下想要留您用晚膳,奴才這就送您去陛下寢宮,順便再去禦膳房加幾個您愛吃的菜。”
    薑晚本就沒打算走,順勢應了任由那太監倒著小腳在前麵帶路。
    她悠閑跟著向後麵走去。
    皇帝年紀小,又因之前冒牌太子被毒殺之事,是以桑兒身邊伺候的人很少。
    除了外麵負責灑掃的宮女和負責守衛的侍衛,偌大的寢宮裏頗為冷清。
    薑晚見到郭氏的時候,她正指揮著一個小太監在院子裏擺弄花草。
    原來已有老態的郭嬸子此時完全變了副模樣,她發髻比之在清和園的時候更為整齊,一身最高嬤嬤製式的宮服整個人都挺拔了不少。
    想來這皇宮的飲食也頗為養人,不過幾日不見,薑晚竟又覺得這老嬸子年輕了些許。
    說起話來底氣十足,舉手投足已經有了幾分大嬤嬤的威嚴。
    那小太監被她指揮著將滿院子剛發了綠枝的花搬來搬去毫無怨言。
    “郭嬤嬤。”
    俏皮中又帶著幾分玩笑的聲音一響起來,郭氏就知道是誰來了。
    她人還未轉身,就又指揮那小太監道:“你就按著我說的放好就好了。”
    說完快步走到薑晚身邊,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可算想起來進來了,我這想出去都出不去,快要急死了。”
    薑晚被她拖著走,見其緊張的模樣還以為這宮裏發生了事兒,一時間也嚴肅起來。
    問:“怎麽了?是有人要對桑兒下手?”
    “可不敢再桑兒桑兒的叫了,如今陛下小名叫麟兒,我們得叫陛下。”
    薑晚見她還有心辨別這個,便知道她口中的著急怕是也含著些水分。
    “他如今不過是個見習傀儡皇帝,就這咱們就叫不了小名兒了?那若是以後親自執政,手中握了權,咱們是不是每次見了他都得跪著回話?”
    薑晚本是打趣一下,卻見郭氏頗為嚴肅的點頭,“那是肯定的,天家威嚴,理應如此。”
    “噗!”
    薑晚忍不住發笑,她道:“我可不行,所以還是早早離這皇宮遠些,省得別人知道桑兒叫我娘,還讓我這個娘跪他。”
    “別胡說!”
    薑晚此話一出,郭氏突然緊張起來。
    她輕拍了薑晚一下,將她拉進了自己居住的廂房之中。
    “最近宮裏那位掌權的靜妃倒是常來,關心下陛下的生活起居。”
    薑晚:“這不是挺好嗎?那靜妃本就是程首輔的胞妹,想來是真心對陛下的。”
    又問:“你剛剛那麽急找我說什麽事兒?”
    怎麽眼下又不急了的樣子……
    “就是這事兒。”郭氏沒覺得高興,反而臉上帶了一絲憂慮,“這靜妃看起來卻是個好的,她過來也少有頤指氣使的時候,對這殿裏的下人也有溫柔以待,甚至常常給予賞賜。”
    郭氏說著將她妝台上的一個木匣子打開。
    一時間裏麵流光溢彩,珠光寶氣很是晃眼。
    “你看,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好東西。”
    薑晚:“這都是靜妃賞的?”
    郭氏點頭,臉上沒半點喜色:“我這人愛多心,受不了這平白無故的獎賞。”
    “雖然她每次都以照顧陛下有功做由頭,可這短短幾日就賞下如此多的東西,是不是也太過了?”
    “而且不隻是我,元娘那裏也得了不少,隻是我們兩個心中都沒底兒,也都沒敢用,就這麽收著。”
    薑晚點頭。
    心中也覺得事情怪怪的,可一時間又想不出哪裏怪。
    就聽郭氏嘟囔:“都說咱們國庫空了,那南邊的難民不知道能不能撐到春收。隻是這一匣子東西,怕是能保兩個大村子兩三個月的口糧了。我是真想將他們都送出去,可又明白送不得。”
    “心中也是日日惴惴不安。”
    郭氏道:“你說,她若是想要讓我做什麽事情,直說就是,我能做便做,做不了回絕就是了。”
    “可她就是什麽都不提,難道這宮裏的貴人當真錢多燒的?每日不散出些去就心裏癢癢?”
    薑晚搖頭,問道:“那淑妃呢?”
    先帝本就不愛女色,宮中妃子又少。
    自從那嫻妃被處死後,後宮也就剩下這兩位。
    靜妃執掌後宮諸事,而淑妃便是張承銘的姐姐。
    也許也是後宮人少,據說這靜妃淑妃兩人的關係十分不錯,常常相伴打發時間。
    薑晚本以為這位也會時不時來問候一聲,卻見郭氏搖頭,
    “沒見過,我自從跟著陛下來了這邊,一次都沒見過那位淑妃。這人好似就不存在一般,無聲無息的。”
    薑晚也是滿頭問號。
    可見郭氏那憂心忡忡的模樣,拍了拍她的手道:
    “嬸子不必焦慮。”
    “那靜妃樂意賞賜您就收著,如今這樣放著不動也好,若是後麵她提出什麽要求,覺得難辦就將東西一並還了拒絕即可。”
    “還有那淑妃,她是張承銘的姐姐,無論是張承銘還是其母親袁夫人亦或者他父親禮部侍郎都是不錯的人。如此家庭中養出來的女兒也不會差到哪裏去,她來便來,不來也無所謂。你放寬心不必事事都嚴防死守。”
    “不然到頭來最累的還不是你?”
    郭氏被薑晚安慰了這麽幾句,心中豁然開朗不少。
    輕輕點了點頭,她進宮時日不長,可到底看到了皇家威嚴,一個小小農婦為了捍衛桑兒的顏麵。
    她再見了那高高在上的六宮之主,這黎國女子中最大的那位,都能控製不瑟縮,不卑不亢。
    可過了見麵的時間,也常常會拉著周紫元心緒激蕩久久無法平靜。
    郭氏這長足的進步,也少不了這六宮之主的給的壓力,是問,當她第一眼麵對的就是下山的猛虎時,再見獨狼又有什麽可怕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