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白色的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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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謙看了齊連岸一眼,也不知道薑晚是從哪裏找來這麽個奇葩。
    他道:“若是這黑火藥當真如此容易做出,你覺得洋人不會做?”
    若等到這種黑火藥被大量製出,他都能想象到戰場之上碎肢滿天飛的場景。
    那的是何等慘烈和可怕。
    “走了,兄弟們還在礦裏忙著,咱們得趕在蠻子有下一個動作前,將更多的戰甲和武器鍛造出來。”
    兩人再次確認那洞口的確已經塌陷後,這才鑽入了山林之中。
    ……
    百裏開外的安南城內。
    傅離拿著驛站剛剛遞來的文書找到了晏珩。
    “當真是開了眼界了,朝廷上那一幫老頭竟然真的決定將安南府以南的所有地域,城池都拋棄。”
    “那嘉興郡主也是的,要這麽個地兒。”
    “她當初若是能選這安南城,眼下咱們怕是都能關起門來自己當土皇帝了。”
    晏珩伸手接過他手中的文書。
    隻是剛打開,裏麵就掉出一張宣紙來。
    那傅離當即就笑了,“咱們這個小皇帝有趣得很啊,竟然還在其中配了圖畫。”
    “你還別說,這孩子……不,陛下,畫得好啊。”
    “你看著有鼻子有眼兒的小人兒,是不是跟真的一樣?哈哈哈。”
    晏珩看著那用炭條畫出來的四格畫麵。
    這畫法兒還是薑晚教他的,用連續性的畫麵來傳遞意思表達情感。
    畫麵之中有一個頭戴王冠的小孩兒,想來就是桑兒自己。
    在他身邊是成山版的奏折,小男孩一臉苦悶。
    而他身邊則坐著麵色嚴肅的一個老頭。
    想來這就是程首輔了。
    在下一個格子裏,小男孩正站在院子之中。
    在他身後是跟著的內侍,院子裏的花開了,他獨占其中,盡顯孤單。
    晏珩看第一幅圖的時候,還覺得有些好笑,心道這樣的一個孩子,這麽小就被那麽多的奏折趕著,想來是痛苦的緊。
    可第二幅,又讓他不得不心疼,他們無論是誰,都再也回不到當初那段時光了。
    第三幅,晏珩看到後就蹙起了眉頭。
    這幅畫畫得很亂,他甚至從中無法辨認出有用的信息來。
    傅離也看過了,他道:“陛下會不會是不小心打破了墨盒?這黑黢黢的一片能看清什麽啊?”
    晏珩晃了晃手中的紙張道,“這畫是用炭筆所畫,這每一條黑色都是他自己塗出來的。”
    傅離不解,“那這是什麽意思?天黑了?”
    晏珩沒有理會他,而是將這一團黑線放下,看向了最後一格。
    在最後一格之中,幹脆就是一片空白。
    不止是傅離不解,就連晏珩都不太理解。
    他手指慢慢略過那四個格子,當手指停留在那白色框子裏的時候,突然頓住了。
    “老傅,我出去一下。”
    不等傅離開口,晏珩直接走了出去。
    至於那寫滿了文字的令書他是一眼都沒有看。
    “喂!幹嘛去!”
    晏珩走得很快,傅離一臉納悶。
    不就是小孩子抱怨活太多,又一個人孤獨嘛。
    這既然當了皇帝,要背負的自然要比別人多得多得多,不然憑什麽九五至尊之位就讓你做了呢?
    晏珩離開營帳後,直奔傷兵營而去。
    薑遊正帶著一群孩子,跟著軍醫學習傷口的處理,以及縫合和上藥。
    猙獰可怖的傷口沒有嚇退這群孩子,因為他們知道,隻有將這些腐爛的肉挖去,將血流不止的傷口縫合好。
    讓血止住,讓肉長在一處,這個人才能活。
    隻是為了最後這一點,他們就必須睜大了眼睛看下去。
    而那些會引起生理反應的畫麵,他們在就習以為常。
    晏珩見他看得認真,也沒去打擾,隻是安靜地站在門外靜靜地看著。
    直到傷患的傷口處理完畢,晏珩才讓人將他叫了出來。
    “晏大哥!”
    薑遊雖然也待在安南府,但平時也很少見到晏珩。
    一個是兩人都很忙,第二個是晏珩有意回避著薑遊,因為他不希望被人發現他們關係親密,從而給這個孩子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在這裏可住得慣?”晏珩問。
    薑遊點頭,“劉大夫很好,每次都盡心盡力地教我們,我還學了好些方子呢。”
    晏珩點頭,看著少年逐漸拔高的身形,和那與薑晚有幾分相似的麵容,胸口沉甸甸的。
    “晏大哥找我有事兒?”
    晏珩這才將那四格畫拿出來遞到薑遊麵前。
    “這是桑兒畫的,前麵兩個場景表達得比較清楚,但是後麵這兩個,你可知道是什麽意思?”
    薑遊與桑兒在一處生活的時間最久。
    而且,當初薑晚教桑兒畫畫的時候,這小子也沒少跟著學,隻是最後沒堅持下去。
    按照薑晚口中的話來講,薑遊就沒有那個天分。
    沒天分的薑遊一聽說是桑兒畫的趕忙接過。
    看前麵兩格時,還幸災樂禍了一通。
    可看到後麵一黑一白時,也皺了眉。
    晏珩對薑遊道:“你用手指摸一下那白色的格子。”
    薑遊伸手輕輕摸過,手指擦過紙張,一開始是細膩柔軟的觸感,忽地路過一片光滑,可下一刻再次變得柔軟。
    他又從新摸了一遍。
    磨光釘在那黑團團的格子上,“晏大哥,以前我姐教我們畫畫的時候,除了用炭條簡單快速地畫出輪廓,也有教桑兒用顏料來畫。”
    “其中,若是想要留白,或者在需要的地方隔開水墨時,就會教我們,用蠟油在紙上塗成自己想要的樣子。”
    薑遊覺得自己的表述太過蒼白,讓晏珩等一下,他快速到了營帳內,拿了一根蠟燭,一隻毛筆一張紙來。
    “就是這樣。”
    說著,薑遊用蠟燭在微微泛黃的紙張上畫出一個圓來,又分別添加了頭和四肢,以及一條尾巴。
    由於蠟液是透明的,是以晏珩隻能看到薑遊在紙上畫了,可那紙紙上用肉眼看去依舊是空蕩蕩一片。
    薑遊畫完之後,又拿起毛筆來,隨意沾了些墨汁輕輕在紙張之上塗抹而過。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那黑墨所過之處,皆暈染紙上。
    一條用蠟燭畫出的痕跡,卻完美隔絕了墨吸附於紙張上的行為,露出刺眼的一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