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青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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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屋背靠石壁,讓薑晚沒想到的是,這竹屋與石壁之間,竟然還連接著一個通道,直接通向石壁內部的溶洞之中。
    在溶洞內有人為修建起的石屋。
    尤婆子由衛予扶著向最裏麵走去,石屋門口處都設了木門,薑晚窺不見裏麵。
    隻能在這壓抑幽暗而狹長的甬道中一路向前。
    “奶……奶奶!你怎麽來了。”
    黑暗的甬道兩側點著長明燈。
    可黑暗卻仿佛會吸光般,將長明燈的亮光盡數吞沒,隻留下斑駁的一點。
    尤三全的聲音響起來的時候,薑晚並沒有看到那個猥瑣的混子。
    直到再走近了,才看到尤三全身上衣衫大開,滿臉潮紅的模樣。
    他站在一個木桌前,上麵擺滿了酒壇子。
    在桌子的另一邊,是一個身穿薄涼暴露的女子。
    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了。
    隻有時不時動一下的手臂,讓薑晚確定,這人還是活著的。
    濃烈的酒味兒在狹窄的甬道之中彌漫。
    尤婆子對此沒有任何表示,她冷淡開口,“打開門。”
    尤三全趕忙從滿是狼藉的桌麵上翻出鑰匙來。
    走去開門的瞬間,目光從幾人身上掠過。
    看到衛予時,他並不意外。
    早在幾日前,他就見過這人,甚至還試驗了一把手中迷香的威力。
    可當目光放到一個正微眯著杏眼,看著他笑的小公子身上時。
    尤三全不由得僵了一下,那在船上被薑晚支配的恐懼油然而生。
    可想到自己才是這裏的主人,這才沒露怯,硬著頭皮將木門打開。
    濃墨般的黑暗混合著一股濃重的,難聞的藥味兒鋪麵而來。
    尤三全向一側讓了讓身形,那恨不得馬上遠離的表情,似是十分懼怕進入其中一般。
    不能視物的尤婆子在這個時候就展現了她作為一個盲人的優勢,完全不懼黑暗邁步走了進去。
    衛予與薑晚兩人也不曾猶豫,邁入黑暗。
    畢竟,都走到這裏了,若是此時猶豫晚了些。
    木門在身後關閉。
    三人再次陷入黑暗。
    “呼~”
    伴隨著輕輕的吹氣聲,一點亮光在衛予手中出現。
    借著那一抹亮光,薑晚隱約看到黑暗之中有一張長桌,在桌子的一側正坐著一個脊背挺直的男人。
    尤婆子已經走到了那男人身旁,手指輕輕搭在那男人的肩頭。
    薑然抬頭揉了揉鼻子,屋內濃重的藥味之中隱約有股子臭味兒。
    那是屍體腐爛的味道。
    不巧,正是從那男人身上傳來的。
    “青夜,很快就不痛了。”
    尤婆子沙啞的聲音之中竟帶了幾分小心翼翼的溫柔。
    她滿是褶皺卻蒼白無血的手指輕輕劃過那男子的臉頰,一點點似是摸索般,劃過他的眉目直至嘴角。
    薑晚看向衛予。
    隻見這個全程都沒有跟自己說過此次目的的男人,從懷中摸出一個木盒來。
    打開,露出一顆小手指肚大小的黑色藥粒來。
    “師叔。”
    衛予伸手,尤婆子將一個白瓷藥瓶遞到了他手中。
    他拔了瓶塞,將那藥碗塞了進去。
    搖晃片刻,再倒入杯盞之中。
    藥丸已經完全融化,藥液黑色如墨。
    尤婆子,伸手輕輕擺動那繃帶男子的頭部,將其微微上揚,並捏著他的下巴張開了嘴。
    薑晚這才看清,那男子被滿身的繃帶綁了個嚴嚴實實。
    離近了,薑晚更是清楚地從那人身上嗅到了腐爛的味道。
    這人或許是尤婆子的故人,但也的確是個死人。
    至於這藥液……
    想到衛予這些時間的投入研究,以及尤婆子住在這滿是瘴氣的穀林之中,怕是為的便是眼前這一盞黑藥。
    兩人怕是早就達成了共識,用眼前這個繃帶男試藥。
    又或者說,他們研製藥物的原因,是否就是這個男人呢?
    三人在昏暗之中坐了很久。
    薑晚也沉默了很久。
    在這沉默之中,她甚至都開始期待這藥液的作用,到底會在這個死人身上產生怎樣的反應。
    而這兩人,又打算讓自己看到什麽。
    不知過了多久,桌上的油燈輕輕跳動了下。
    那原本靜止一般一動不動的繃帶人突然就有了反應。
    他那帶著血絲和黃斑的眼睛動了一下,垂在身側的兩隻手也慢慢抬了起來。
    “青夜?”
    尤婆子試著叫了一聲。
    “呃……”
    那繃帶人發出一聲低沉的悶聲。
    尤婆子激動得幾乎是撲過去的,就連衛予都站起身來。
    “青夜?你可能聽到我說話?”
    可對方依舊是那低沉的一聲呃。
    尤婆子有些不淡定了,她伸手捉住那活死人的手。
    隻是她不能視物,隻能推到衛予眼前,“可有變化?可有變化?”
    衛予將那綁在男人身上的繃帶一點點拆解開來。
    薑晚看著本已經潰爛的皮膚暴露在空氣之中,心中也不明白這兩人到底在期冀什麽。
    難道已經爛掉的人還能長出新的皮肉不成?
    可很快,薑晚就明白,他們的確是這樣想的。
    因為那原本還隻是發出聲音的活死人,很快就開始了掙紮扭動。
    低沉的聲音也開始發生變化,變成斷斷續續仿佛嘶吼呼痛的聲音。
    衛予怕男人傷了尤婆子,將其向身後拉了拉。
    自己動手用剛拆解下來的白色繃帶,將男人綁在了椅凳之上。
    而後,讓薑晚都震驚的一幕發生了。
    男人身上潰爛的皮膚如同腿下的皮膚一般,片片剝落。
    而裏麵,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長出了新的皮膚。
    白嫩得如同嬰兒的皮膚一般。
    “這是怎麽回事兒?”薑晚看向衛予。
    衛予:“這是最新的‘不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