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想吃就閉上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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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綿延的山脈如同臥龍般匍匐在大地之上。
    原本靜謐的山林之中,百獸突然躁動不安。
    伴隨著一聲悶響,鳥兒驚林而起。
    在臨溪村一旁的山中,魏謙站在一處斷崖石山之下,看著崖壁驟然崩塌,化作無數碎石分裂而下。
    等了片刻見碎石不再掉落之後,他揮了揮手,原本趴在林木之中的人開始搬運炸出的石塊。
    人群著裝混亂,卻依舊能看出有脫了戰甲的兵,亦有城中尋常百姓。
    而在南垣城外,正有以工匠為首的隊伍,正在用運輸而來的石塊和泥漿,加固城牆。
    並在城牆外,再圈新的地方加蓋城牆。
    而在距離安南府以北的官道上。
    一個由數百人組成的車隊正快速前行著。
    一輛不起眼的灰色棚頂的馬車內。
    薑晚歪斜著身子,半靠在晏珩身上。
    手中拿著一支筆,和一個本子,慢悠悠地畫著什麽。
    晏珩任他靠著,時不時撿起身前盤子裏的堅果,遞到薑晚嘴邊。
    薑晚吃的時候就不太正經了,舌尖時不時去挑逗那修長的指尖。
    晏珩胸腔微抖,他低聲笑道:“之前見你那般鄭重,隻覺大敵當前,前往昏暗無路。”
    “眼下你又這般模樣,竟又讓我覺得歲月靜好,似前程無憂,靜安和泰。”
    薑晚將手中的本子合上,回頭,臉頰幾乎要貼到晏珩臉上,“眼下可不就是歲月靜好。”
    “最起碼,此時此刻,我們安全無憂,這時日難得當真是需要珍惜的。”說完,鼻尖蹭了蹭晏珩的鼻尖,在他的唇上輕輕啄了下。
    晏珩剛要將人攬過來加深這個吻,薑晚又回過了身,繼續在她那速寫本上寫寫畫畫。
    晏珩挑了挑眉,探過頭去,“從上車就開始了,在畫什麽?”
    薑晚挑了挑眉。
    “與我成婚,便給你看!”
    她這句話說得突兀至極。
    晏珩在聽到的那一瞬愣怔了下,疑惑反問,“什麽?”
    薑晚抬手捏了捏他的耳朵,“怎麽?‘不滅’是種在手上,可不是耳朵上,聽力怎麽還受損了?”
    晏珩受不了她的胡鬧,將人推開些許,雙手握著她的雙臂將其擺正了姿勢。
    “與我成婚?”
    薑晚點頭。
    晏珩卻啞巴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按著他們兩人的關係,成婚是必須的。
    可再結合他的情況,就不同了。
    在離開安南城前,兩人根據黑線的生長速度,以及黑線距他心髒的距離,敲定了個死亡倒計時。
    三個月。
    薑晚在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淡定得如同隻是在討論明天的天氣是什麽樣子的。
    晏珩卻在這平穩的情緒之中,平和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他原本以為自己能陪在她身邊,度過這最後的時間,已經是上天的恩賜。
    卻不想薑晚會在這樣一個時間,如此突兀地提出這麽一句。
    他怎麽敢妄想。
    可……
    薑晚歪頭看著他,嘴角掛著笑。
    “怎麽?不樂意?還是覺得這我這個草根郡主配不上你這個侯府世子?”
    晏珩搖頭,臉上卻帶著無奈的笑。
    他有無數勸阻的話,可那些話堵在胸腔堵在喉間,堵了一大段最後還是吞了回去。
    他發現,無論自己說什麽,既說不通眼前的女子,也說不服自己。
    與其如此,還不如讓兩個人在最終的日子裏,都好受一些。
    晏珩將薑晚抱進懷裏,任由她坐在自己腿上,下巴壓在她的肩頭,“畫的什麽,給我看看。”
    薑晚剛舉起手中的本子,外麵突然傳來馬匹嘶鳴的聲音,馬車猛地一頓,停了下來。
    祁有方的聲音從馬車外傳來,
    “公子,姑娘,前麵北遷的百姓聚集,稍稍出了些麻煩,咱們不如就地修整下,片刻後便可出發。”
    薑晚:“正好我們坐的也乏了,下去溜達溜達也好。”
    說著,已經掀起簾子。
    祁有方騎在馬背上,青年公子衝著薑晚微微頷首,調轉馬頭向隊伍前端而去。
    此時已到了午後,金黃的太陽大半退到了山後,給山脈和林木鑲上了金邊。
    薑晚下車後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她依舊是一身騎裝,頭發隨意盤在頭頂,雖然沒有刻意化妝。
    可若不仔細看依舊會覺得這是誰家初長成的少年郎。
    晏珩比薑晚要高出一大頭去,墨發散在肩後,隻一個木簪將鬢邊的發絲繞在腦後。
    一身交領長衫,看起來舒適自得得很。
    “咱們也弄點吃的?”
    薑晚衝著晏珩眨了眨眼,“好久沒吃鍋子了。”
    說著人已經回頭到了馬車後麵,晏珩正欲問她要做什麽。
    就見這位已經快速地拿出了小爐子,鍋子,以及各種食材。
    各種菌類、肉類就不說了,她甚至還拿出了新鮮的蔬菜瓜果來。
    看她剛剛到車後拿東西的謹慎模樣,又看她那水靈靈還帶著水珠的小白菜,晏珩扶額。
    在確定周遭沒人注意後,這才幫她將所有的食材搬到道路一側,又尋了幹柴來將爐子點燃。
    火鍋底料的加入讓清湯瞬間變得香味四溢。
    周遭那些抱著硬邦邦幹糧啃的商隊人員,一個個將目光投了過來。
    此次前往南良,一路上不是在趕路就是在無人的荒漠之中趕路,平時吃得最多的就是硬邦邦的幹糧。
    也隻有碰巧在驛站或進了城中休息,才勉強能吃到一口熱乎的。
    這一來一往便是兩三個月。
    周遭人聞到那帶著辛辣的香味時,精神頭都震了震,不約而同地吞了口口水。
    可到底與兩人不熟,倒是沒人冒昧地湊過來想要蹭一口的。
    隻是咬幹糧的力氣大了些,那本就沒味道的硬邦邦幹巴巴的幹餅子,更幹了些,更硬了些。
    這不熟悉的人,自然不好冒昧,但熟悉的人就不一樣了。
    時鈺一直騎馬跟著隊伍,此時聞到味道,如同嗅到了腥味兒的貓一樣,大老遠就奔了過來。
    看到兩人身前的鍋子,和鍋子旁邊那一籃子擺在一處的各種肉和菜時,眼都直了。
    “爺,您二位剛剛去哪裏打劫了?”
    晏珩眉眼帶笑地看著時鈺,“想吃?”
    時鈺點頭,一臉期冀。
    晏珩:“想吃就閉上嘴巴。”
    時鈺閉嘴,點頭。
    點完頭才道:“閉嘴了還怎麽吃啊。”
    “噗!”
    薑晚沒忍住笑出聲來,她拿起一個碟子遞給時鈺,“說說前麵發生什麽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