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一城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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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晚抓起晏珩的手,指了指上麵自己劃上的線,“待明日,看下這線的生長速度,就知道我們有多少時間了。”
    “咱們一起去京中,將桑兒和郭嬸子他們帶出來,順便取了那勞什子福王的狗頭。”
    “至於乞顏文?”薑晚想到氣哄哄離開的圖爾特。
    “希望圖將軍能如他的氣勢一般,讓那個隻會縮在殼子裏的玩意兒好好喝一壺。”
    時鈺是在夜裏見薑晚和晏珩還沒出來,這才又將放下的膽子提了起來。
    後又見程大夫來了一趟,詢問之後,才知道郡主也沒了醫治的法子。
    他甚至已經聯想到,薑晚留在房中是不是正在給世子入殮。
    越想越是害怕,在院中走了幾圈後,這才鼓起勇氣去敲門。
    可站在房間外又是一陣猶豫,心中還抱著幻想,此刻薑晚是不是正在救人。
    自己這一敲之下,會不會打擾到對方。
    就在時鈺再外麵猶疑的時候,房門嘎吱一聲從裏麵打開。
    晏珩清瘦的身影站在時鈺麵前。
    他臉色依舊蒼白,身上已經換了一身幹淨的常服,雖然依舊滿臉病態,卻能直立行走,讓時鈺瞪圓了眼睛。
    “怎麽了?”
    薑晚從晏珩身後繞出來,看了一眼擋在門外的時鈺。
    “去找個寬敞些的屋子,這房間呆著太難受了。”
    “在準備些飯菜,我這一日了還沒好好吃東西。”
    薑晚說著,走過時鈺的身邊。
    她寧眉回頭,看一眼時鈺,問道:“你這麽大了,怎麽沒事兒就愛哭鼻子?”
    “那眼眶,腫的都成核桃了,一會兒自己煮兩個雞蛋好好揉揉。”
    說完,從布包裏摸出兩個生雞蛋來,塞進了時鈺手中。
    時鈺也沒想過薑晚包裏為什麽會隨時揣著生雞蛋,這般顛簸下依舊沒碎。
    心理確是感動的如江河決堤,眼淚更是不受控製的漫了出來。
    薑晚見狀眉皺的更厲害了。
    “別哭了,一會兒著急軍中所有活著的,還能喘氣兒的,百夫長以上的將領開會,你去通知。”
    說完,伸了伸懶腰,走出了這側院。
    這傷兵營原也是個大戶人家,後來戰爭頻起,便舉家搬遷了。
    這才被鎮南軍們臨時征用了。
    薑晚在前院兒擾了一圈兒,最後去了前廳。
    而時鈺,前前後後圍著自家世子轉了幾個圈兒,確定人的確是活蹦亂跳的出來了之後,這才滿意的跑出們去,找人通知各位將士開會了。
    當前廳進來了十多個人後,在無人出現。
    薑晚看著那一個個身上纏著繃帶,帶著血跡的人時,已經湧上心頭的言語卻說不出來。
    時鈺看了一眼坐在一側的晏珩。
    小聲對薑晚道:“包括霍將軍、襲將軍在內的二十多位將軍,全部殉國。”
    又道:“還有郡主帶出來的那個山匪……也沒了。”
    想了想又補充了舉句:“還有田興。”
    薑晚看著眼下不多的人,突然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他知道此次戰況定然激烈,定然是到了無可奈何的地步,晏珩才會選擇用投誠來護住剩餘的將士和百姓。
    卻沒想到,竟然慘烈到如此程度。
    甚至,因為這一次藥人的出現,被襲擊的將士兵卒多數連被治療的機會都沒有就病發而亡。
    甚至因為他們的存在,那些在傷兵營幫忙幹活的孩子,還有好幾個軍醫都被重創而亡。
    整個軍營,人數銳減剩下不足五分之一。
    薑晚目光從一個個將士身上掠過,在看到少了一隻眼睛的堯遠時,腦海中還出現了這個兵部侍郎在朝堂上對自己滿臉不滿的模樣。
    可眼下,卻是滿目的頹唐。
    她沒有開口慰問,也沒有開口激勵。
    隻是以最平緩的言語,向所有人解釋了他們之前遭遇的那些殺不死的活死人到底是什麽東西。
    “若是下一次再遇到,在被抓傷咬傷之前,破壞他們的大腦,這是唯一的機會。”
    藥人的攻擊來的突然,是以晏珩能傳遞出其弱點的消息,也不過是身邊的將士,是以營中還有很多對那玩意兒不了解的。
    而且,那些藥人都赤手空拳,雖然模樣看起來猙獰可怕了些,但將士們第一反應還是先格擋再攻擊。
    如此被抓傷、咬傷的幾率就大大提升。
    她還說了那些活死人的來曆。
    原本安靜的人群明顯變得不淡定了。
    堯遠猛地將桌麵上的茶杯掃落在地。
    他站起身來,咬牙切齒,“好一個衛國師,他竟要幫著外人攻打我們自己嗎?”
    “難道,他已經忘記自己是個黎國人嗎?”
    一個身形微胖,卻斷了一臂的胖子將軍,冷哼一聲,
    “國師?嗬,那衛予平日裏可做了什麽為國為民的功績?被封為國師受萬民尊敬不過是因為先帝的抬舉和維護。”
    “結果呢?不過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罷了!先帝死的也不冤。”
    他是霍將軍一手帶出來的,如今自己的兄弟死的隻剩下了他一個。
    這平日裏堪稱大逆不道的話,此刻說起來的,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薑晚沒有阻止他們宣泄自己的情緒,直到整個大廳再次恢複平靜,薑晚才說出了自己和晏珩探討之下,眼下最需要做的事情。
    “如今黎國朝堂由福王掌管,他與乞顏文是同一個路數,但對於這個人我們了解都不多。”
    “至於,他和乞顏文之間的合作能持續多久,做到什麽地步,我們都不得而知。”
    “但眼下,我們要明確一點,不管眼下皇帝是誰,我們麵臨的最大的危機,就是‘藥人’,若乞顏文當真將真個南良的將士都變成那種活死人怪物,以這種病毒的傳播速度,各位可以想象,我們所生活的這個世界將會變成什麽樣子?”
    “是秩序崩壞的末日。”
    “所以,我們必須阻止。”
    “如何阻止?”堯遠那一隻完好的眼睛看向薑晚。
    此刻他對於薑晚是個女子的身份已經完全脫敏,甚至在經曆了這一場場生死之後,他甚至開始敬佩眼前之人。
    之前,薑晚用列巴換取封地的時候,他還覺得這人怕是傻了。
    那注定被拋棄的地方,有何用?
    可她卻深入南良,竟當真護下了那一城百姓。
    堯遠甚至忍不住去想,若是這個黎國是薑晚的,那這個郡主會不會有能力護下這全國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