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全程吃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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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荷的哭聲,完全不見高門貴戶中女子的矜持和嬌態。
    飽含委屈和憤怒的哭聲如同泄洪一般,帶著悶聲和撕心裂肺的嘶啞,噴薄而出。
    在場之人無不被這放聲痛哭嚇到。
    時荷也終於放過了祁有方,直向晏珩撲來。
    薑晚見狀,一腳踢在時鈺的膝彎處,正一臉問號的少年身體猛地前傾,直接站到了晏珩麵前與裹得嚴嚴實實的時荷撞了個頭對頭。
    “你!你!大膽!”
    時荷看到眼前的時鈺幾乎要氣死。
    卻根本沒時間跟他糾纏,再次看向時晏,“二哥,是我啊,時荷。”
    “你救救我,救救我!”
    說著伸手將裹在自己臉上的布巾摘了下來。
    眾人這才看清楚眼前女子的模樣。
    時荷瘦了很多,原本不錯的皮囊幾乎整個幹癟了下去。
    可卻掩蓋不住她原本就美麗的容貌。
    但在時荷轉過臉來的時候,薑晚卻看到了她在左臉一側,一道指長的刀疤,從顴骨切過耳朵直接蔓延到後腦。
    猙獰的傷疤因為沒有得到妥善的處理,整個如同一張張開的嘴,皮肉外翻,醜陋的很。
    “二哥,你看看我,是我啊。”時荷指著自己的臉頰,哭得幾乎不能自已。
    可所有人都沒有辦法理解,時荷在看到晏珩的那一刻的情緒到底包含了哪些。
    委屈,憤恨,不甘,疼痛……
    沒人知道她這段時間到底經曆了什麽,也沒人能明白一個高門貴女被人踩入泥潭的疼痛。
    當初與南良和親,她在踏上南下的路時,家中就找人偷偷遞了消息給她。
    在前往和親的途中,偷偷將她劫了出來。
    將她安置在南垣縣內一個偏僻的村落之中,當時那個護送她來的家將還為他尋了同村的一個婦人照顧她的飲食起居。
    並安慰於她,代南良事了,侯爺自然會派人將她接回京去。
    時荷在那村子裏住的雖不慎滿意,但到底飯食不愁。
    甚至還有時間琢磨等她回了京中,如何收拾將她害至如此的薑晚。、
    可時間一天天過,那所謂來接她的人,確是一個也不曾出現。
    眼看家中餘糧不豐,銀錢也幾乎見底兒,時荷這才慌了。
    而且,那照顧她的婦人到底不是府裏管教嚴格的家奴,村子裏時不時傳出她的閑話來。
    什麽富貴人家的小姐。
    什麽富貴人家養在外麵的外室。
    什麽被富貴人家遺棄的姨娘。
    各種各樣的話題傳的越發難聽起來,甚至在她出門的時候還會有村中閑漢前來騷擾。
    她心知,定然是那平日裏做飯洗衣的婦人大嘴巴,便尋對方晦氣,結果沒想到這婦人知道她身上沒了銀子,幹脆撂了挑子。
    一開始時荷還覺痛快,覺得自己過也沒什麽。
    可第一日第一頓飯她就慌了。
    好在在吃了兩日夾生的飯食後,不分百姓決定北上,遷到安南府以南去。
    她便收拾了行囊跟著一起出發。
    可就她那大小姐脾氣,一路上沒混到兩個朋友不說,倒是把一起的百姓都得罪了個幹淨。
    人們啟程也不叫她,休息也不理她,時荷很快就成了隊伍之中可有可無的那個。
    沒了同伴,時刻又隻一人,且還長得有模有樣,穿著還顯富貴,自然容易被混子盯上。
    一日清早,村民們早早就開始趕路。
    時荷前一日累得狠了,竟睡過了頭,醒來時身邊已經沒了人。
    正待她收拾行囊要追過去時,被兩個早就盯著她的混子堵進了林子裏。
    時荷抽了鞭子和混子們出手,可她那花架子又哪裏好似兩個成年男人的厲害。
    一兩個來回就被人按在了地上。
    可時荷哪裏是肯就範的,又摸出了匕首要捅人。
    就在混子和她搶奪匕首的時候,時荷被人猛地推到地上。
    她在昏過去的瞬間,鋒利的刀刃穿過她的側臉,切開了左耳直接捅入地麵。
    鮮血瞬間流出,那兩個混子平日裏不過調戲下婦女,偷些雞鴨錢財,哪裏殺過人?
    此刻見見了血也沒了玩下去的興趣,將人仍在路邊便逃了。
    時荷本以為自己就要這樣死去了。
    醒來後,滿臉是血的她獨自順著道路前行,剛到下一個鎮子就遇到了正猶豫去留的老肖一行人。
    若非她心有不甘,若非她還想著回到京中,她又怎麽會被流民裹挾著,於兵荒馬亂之中苟且?
    又怎麽會委身給這樣一個街頭混子?
    街頭混子老肖自不知道時荷心中所想。
    就在自己這便宜妻子撲過去的瞬間,目光就落到了晏珩身上。
    他撿到時荷的時候,這女人滿頭滿臉的血,還說什麽自己是京中貴女,若不是她身上著一眼就價格不菲的衣衫,怕是壓根不會多看一眼。
    不過他到底沒虧,這女人竟當真沒有撒謊,看眼前這“二哥。”
    那滿身的貴氣藏都藏不住,如此自己豈不是當真當了富貴門第的女婿。
    如此,老肖又覺得時荷那臉也算不上醜了。
    畢竟拋開那張臉,這小女子身上的皮膚當真嫩得好。
    而且若隻看另外半張臉,還當真如同富家小姐一般。
    老肖年有三十,他長得高大,人卻一臉幹瘦,一雙眼睛渾濁發黃,一看便是常年酒無度,色不絕。
    他曾也有過妻子兒子,隻是在去年因饑荒被餓死了。
    原本就不學無術,獨自一人後更是常年混跡街頭偷雞摸狗,勒索偷盜。
    如今眼看能攀上侯府千金,心情自然大好。
    “二哥!哎,二哥好。”
    老肖自來熟一般,一把扯過時荷將其拉到自己身後。
    而他已經站到了晏珩麵前,一雙三角眼對其上下打量。
    “咱們以後就是一家人了,這也虧得剛好遇到你,不然這一路我還不知如何走呢。”
    “我這些家鄉的兄弟,有些想要回去,本來我還想著我們人少了這不就不安全了嗎?”
    “這下好了,咱們兄弟跟著我媳婦兒的二哥走,哎。”
    說著還向身後招呼一聲。
    頓時五六個大漢站起身來,跟著點頭應承。
    那原本躺在地上的女人孩子也都被叫了起來,看樣子已經完全放棄為難商隊了。
    “噗!”
    薑晚個頭不高,雖然站在晏珩身邊,也被其他商隊中的人擋了個嚴實。
    她全程吃瓜,過程中是忍了又忍,老肖這一段話讓她徹底繃不住笑出了聲。
    這聲音突兀得很,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