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我出去轉轉
字數:5212 加入書籤
夜裏薑晚自然是要跟著和嫂子回家的。
每次到崗子寨,住到何嫂子家已經成為固定。
等薑晚到了那平日裏入住的房間後,意外發現這屋子竟被精心布置了一番。
雖依舊是土牆,草頂,可卻意外幹淨,溫馨。
原本的土牆都被自己織染的藍色土布環繞遮擋,那原本的土炕也換成了木床,木床上甚至吊了紗帳。
甚至在房間內還配備了桌椅衣櫃書架。
何蓮進來時,手中抱著曬了半晌的被子。
看著薑晚四處打量,笑道:
“你每次來都住這邊,我就想著咱們眼下好歹也是郡主了,身份尊貴了。”
“總不能一靠牆就蹭一身灰,睡個覺還被老鼠撒一頭草屑”
“噗!”
薑晚忍不住笑出聲來,“哪裏有那麽嚴重?咱們這房子還是很好的。”
“隻是被嫂子這麽一布置更好了。”
何蓮將散發著陽光味道的被褥幫薑晚鋪在床上。
“原本還想著過些日子將這一間拆了,找幾個匠人起一間木頭房子。”
“這不是來不及了嘛,你這次就將就下。”
薑晚來崗子寨的時間很少。
若非有事兒她怕是也不會頻繁過來。
可就有這麽一個人,惦記著你,幫你在某個地方留一間房子,留一個家。
這種感覺就很暖心。
暖到讓薑晚這種已經習慣了冷漠和孤獨的人,也不由得眼眶發熱。
她拉過何蓮,輕輕抱了抱她。
“何嫂子,你就是我親嫂子。”
“不過這房間我當真喜歡得緊,以後這裏就是我在崗子寨的家,你,狗娃,還有狗娃奶奶,就是我的家人。”
何蓮沒想到薑晚會抱她。
一時間身體僵硬,連舌頭都有些捋不直了,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薑晚,坐在宣軟的被褥上,抬頭看著這別有一番風味的農家房舍。
“嫂子不用單拆這一間兒,如今世道這麽亂,也不急修整房子。”
“等過些時間,我來。我來給咱們蓋一個大院子,每個人都有間新屋子。”
何蓮嚇了一跳,趕忙阻止,“晚娘,我不是為了……”
“我知道。”薑晚笑著打斷她。
“但你都說了,我眼下可是郡主,作為郡主的家人哪裏有這樣委屈你們的說法。”
“嫂子莫要勸我,我可聽不進去。”
“哈哈哈。”何蓮被薑晚這一鬧給逗笑了。
也收了勸說的心思。
想到什麽,突然轉了話題,
“今天白日裏的事情,你也別往心裏去。”
“大家突然失去了家人,一時間接受不了才會想尋個發泄。”
而恰好,薑晚就成了這個發泄口。
薑晚笑著搖了搖手,“我哪裏會跟村民們計較,不過他們這樣說我我可是不認得。”
何蓮見她豁達,便知道自己不必多言,這孩子是半點沒往心裏去的。
又問道:“之前聽說又換了皇帝,我還擔心小桑兒和你郭嬸子呢。”
“隻是嫂子就是個山野婦人,沒地兒去打聽,她們如今怎麽樣了?”
薑晚搖頭,“在我們來之前已經遣了人去京中打聽情況,說起來若非桑兒的父親,福王怕是早就沒命了。”
“於情於理他也不應該對這唯一的侄兒出手。”
可郭氏和周紫元就不一定了。
但這事兒,薑晚急也沒用,也沒想要拿出來嚇唬何蓮。
何蓮聞言,也沒多想,“那就好,那就好。”
“這皇帝哪裏是容易當的,這才幾個月就又換了新帝。”
“不如回村子來,好歹能過得自在些。”
“娘,晚姐姐,熱水燒好了。”
薑晚和何蓮這邊聊著,狗娃已經在外麵喊上了。
“哎。”
薑晚趕忙應了一聲,“這小子如今長大了還能幫嫂子幹活了。”
何蓮也是一臉欣慰。
隻是人剛走到門口又頓住了腳。
薑晚見她還有話要說,忍不住笑,“嫂子可別憋壞了,有什麽話趕緊說出來。”
何蓮也覺得臊得慌,湊近了薑晚問道:“你和晏珩,可定好什麽時候成婚了?”
她聲音壓得很低,生怕隔牆有耳一般。
薑晚沒想到她惦記的是這事兒,道:“要不明天?我看嫂子這房間布置得好,當婚房完全夠了。”
何蓮連如何走出薑晚那屋的都不知道。
連狗娃端著半盆溫水從她身邊走過她都沒注意到。
這丫頭,到底是跟自己開玩笑,還是當真的?
可她看起來也不太像開玩笑啊……
“晚姐姐,真的會有活著的死人來爬咱們村子的高牆嗎?”
薑晚泡腳,狗娃蹲在一旁幫忙添水。
“怎麽這麽問?是被姐姐白日裏說的話嚇到了嗎?”
狗娃撇嘴,“村子裏大家都這麽說,有好幾個小孩子還被嚇哭了。”
薑晚一時沉默了,竟不知如何回答,這孩子才不會被嚇哭。
原來,在她不知道的時候。
恐慌,已經開始蔓延了。
……
夜深。
時荷厭惡地看著房梁上的蜘蛛網。
又不願挨著長久沒人居住,而變得潮濕的牆角。
屋內燃著油燈,一直不曾熄滅。
時荷一雙眼睛時不時四處打量,生怕牆上的潮蟲子會爬到她身上來。
“我竟沒想到,你不單是京中貴女,竟然還是安南侯府的大小姐。”
老肖一直看著時荷。
若是說到其他勳貴,像他這種邊關的混子,自然是沒聽過的。
但安南侯不一樣,在南垣縣,無人不曉鎮南軍。
無論是老鎮南侯,當下的老鎮南侯二子,還是時小將軍。
上至八十歲老人,下至五歲孩童,應該沒有人不知道的。
隻是,他問道:
“你不是安南侯府的大小姐嗎?上麵就一個哥哥。”
“這二哥,又是哪裏來的?”
時荷翻了個白眼,“他是我大伯的獨子,時晏。”
“他就是鎮南軍中的時小將軍?”老肖這下是真的有些震驚了。
“可他看起來?”
“根本不像是個久經沙場的將軍對不對。”時荷道,“我二哥於先帝有從龍之功,當時身受重傷,又意外中毒。”
“那毒無解,他本就命不久矣,身體也一日差過一日,是以才成了如今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模樣。”
時荷也心疼自己二哥,說起來這話,情緒明顯低沉。
雖然她也明白,二哥身上的毒是母親下的。
可為了能夠成功讓大哥繼承侯府,她也沒有別的辦法。
老肖原本隻是好奇這能被郡主看上的小白臉到底是個什麽身份。
卻不想,竟然還是短命鬼。
怪不得,兩人關係雖親密,卻未曾成婚。
想來郡主也隻是貪圖對方顏色,又怎麽會甘願嫁給一個將死之人呢。
如此想著,他看著躺在床上的時荷,“你先睡,我出去轉轉。”
時荷無所謂地應了一聲,待木門傳來嘎吱聲,她猛地坐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