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你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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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高懸。
月光將村子裏錯落的巷道照得清楚明亮。
時荷就如同一個行走在暗處的貓一樣,墊著腳避免發出聲響。
她盡量站在陰影之中,一點點摸去陳三家。
“我說老張頭,這改建村子可是晚丫頭交給我來做的事情,你莫要在一旁指手畫腳地添亂了。”
“晏小子,他說的可不算,你可別記下來。”
大老遠,時荷就已經聽到裏院子裏老人家中氣十足的爭執聲。
老張頭也不幹,聲音大得幾乎半個村子都能聽到。
“晏小子!你說,我這建議不好嗎?”
“咱們若是被困在這圍牆之中,不搞點娛樂項目怎麽能成?\"
“等明日,我就去找木匠劉,哎,再多做幾副麻將出來!”
陳三簡直要氣死,他就覺得這老頭最近是中了邪了。
一玩起麻將來,那是六親不認。
四句話中三句不離麻將,另一句就是餓了。
“老張頭,不是我說,論城防你比得過晏小子?咱們還是多聽聽他的意見。”
“咚咚咚!”
房間內,兩個老頭吵得急赤白臉。
晏珩眼看就要被戰火波及,聽到敲門聲,趕忙站起身來,“兩位爺爺慢慢討論,我去開門!”
老張頭還不樂意了,嘟囔道:“這大晚上的,哪個不睡覺的夜貓子還四處串門子!”
“咚咚咚!”
“別敲了!催鬼呢!”
敲門聲持續不斷,老張頭隔著整個院子大嗓門輸出。
晏珩那邊剛將門閂放下,就見一個黑影猛地向他撲來。
晏珩下意識後退一步,時荷撲了個空。
她站定後看向晏珩,“二哥!二哥你救救我好不好!”
說著,雙手已經抓住晏珩的袖子,一臉的淒慘悲切。
晏珩向時荷身後看了一眼。
“沒,沒人,他沒跟來,隻有我自己。”
“二哥,老肖他不是人,我不是自願的!我們……我們沒有成婚,二哥,你救救我!”
時荷說著,竟開始解自己的衣服。
“二哥,他日日欺我,打我,我身上已經每一處好肉了。”
晏珩哪裏會讓她當院脫衣。
一把拉住她骨瘦的手腕向自己那房間而去。
隻是進入後晏珩並未關門,甚至還將窗戶打了開來。
“二哥這是與我避嫌呢?”
時荷看著那大開的門窗,突然覺得難受得緊。
她的這個二哥對她總是這樣,無論她多麽的熱情他總是能毫不留情地與她拉開距離。
時荷放開了放在盤扣上的手,反而將袖子卷了起來。
她瘦了很多,白皙的皮膚,瘦骨如柴的手臂上滿是一道道青痕,血痕。
新舊傷痕交替,皮子上幾乎沒一塊好肉。
“二哥,你幫我殺了他。”
晏珩看著那青紫交加的傷痕,又看向時荷那一臉痛恨的模樣。
一時間竟不知道要說什麽。
對於時荷,或者說對於二叔家的這幾個弟弟妹妹還有那唯一的一個兄長。
他都熟悉不起來。
打小,他就跟在祖父身邊,住在邊關,混在軍中。
後來祖父去世,他雖然回到了府中,卻又因為這尷尬的身份而多次感受府中人冷嘲熱諷的目光。
對於時海,他在的每一天都如鯁在喉,如刺在背。
所以時海不止一次,派人頂著他,確保他的身體當真一日不如一日。
可晏珩當真會在意這一個侯位嗎?
若是在乎他又怎麽會讓出去。
可二叔不明白,二叔家的這些個弟弟妹妹叔母大哥不明白,總是覺得她們視為珍寶的權勢於他而言,也是不可或缺的。
時荷,家中唯一的女孩。
被萬千寵愛堆出來的驕縱大小姐,又何時遭過這種罪?
可晏珩當真心疼嗎?
他不疼的。
自作孽不可活,若非她當初挑釁薑晚在先,又如何會被南良皇子盯上?
若非她逃婚在先,又如何會流落民間,受人欺辱?
晏珩自第一眼看到那老肖時,就知道他不是個好人。
可這是時荷自己造的孽,於情於理,都應該是她自己來解決。
見晏珩不言,時荷有些急了。
“二哥,你聽我說,並非我狠毒,我卸磨殺驢。”
“那老肖若是個對我好的,就算是個混子又如何?”
“以咱們安南侯府的能力隨便舍些,都能保他衣食無憂,可……”
時荷伸手將手臂上的傷口又湊近了些。
“我身上,都是這樣的傷痕。”
“二哥,若非在路上遇到你,我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熬到回家。”
“若非他今夜出去,我又哪裏敢來找你。”
晏珩:“為何在剛見麵時不說?”
時荷的手臂上,還有剛結痂的血痕,顯然就是這一兩日新添的。
若是她當時就說了,根本不用再遭這些罪。
時荷垂頭,嘟囔道:
“他知道我是誰,他威脅我,說若是我敢甩下他,他肯定會到安南侯府去鬧的。”
“將我的事情鬧得人盡皆知,那到時候我還如何做人?”
“二哥,我一個人做不到,但你幫我。”
“幫我殺了他和他那四個兄弟,人不知鬼不覺。”
“好不好?”
晏珩皺眉。
“你還想要另外四人性命?”
時荷一雙眼中滿是陰戾,“隻要知道這件事兒的人,都得死。”
“隻有他們都死了,我才能變回原來的我。”
晏珩問:“你知道事情的我,薑晚,祁家商隊,以及這崗子寨一寨子的人,是不是都該死?”
時荷沒有抬頭。
晏珩突然笑了,“待你成功回了侯府,再次手握權力的時候,下一次你手中的矛會指向誰?”
“時荷,就算要處理老肖也應該交給二叔處理。”
“你放心,這些日子你們分開住,他不會再打你了。”
晏珩說完,就示意時荷離開。
可時荷哪裏肯。
若她當真帶著老肖進了侯府的大門,那她這輩子都完了。
她將成為整個京城的笑話,成為整個公子圈裏最棄之敝履的那個。
她明明是貴女中的佼佼者,是有無數追求者的京中貴女,又怎麽會被一個混子糟蹋了名節!
她不要。
時荷突然收起了她臉上楚楚可憐的神情。
她看著晏珩,問道:
“難道二哥不好奇?為何之前我一直不曾與你們說,今日卻突然敢跑來嗎?”
“因為,我知道,二哥你就是這樣冷漠的人。”
“在家中,演武場的時候,每個人都讓著我,隻有你手下的親衛,從來都不曾對我手軟。”
“幾日,我都被人打得爬不起來,二哥,你當時怎麽說的?”
“你說,我為女子,身材力量本就難與男子抗衡,若想要打贏,必用巧思……或走偏門。”
“二哥,你猜,我這次走的偏門,是哪一道門?”
晏珩起身,不再理會時荷轉身走了出去。
偏門?
一道能逼他殺了老肖的偏門還能是哪道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