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老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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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走入樂溪山山脈的叢林。
一切仿佛沒有變,一切仿佛又麵目全非。
兩人坐在一處斷崖旁,看著天邊滾圓的月亮。
月亮將整片村子籠罩其中,顯得靜謐安寧。
如果這個世界沒有那麽多爭鬥,或許人們就可以日日在這溫柔的月光之中入睡,在日升日落之間,活著過好每一天。
薑晚坐在草地上,靠在晏珩肩頭。
她抬頭看著那明月,心頭湧起幾分傷感。
她問晏珩,“我之前說的,你認還是不認?”
晏珩心中明白她說的是什麽可還是沒頭腦的問了句,“什麽?”
“什麽什麽!”薑晚抬手掐住他的耳朵,“成婚啊!”
“難得我能喜歡上一個人,就算你明日就不在了,我也想要讓你在我這裏,讓我在你那裏,留下些什麽。”
“婚禮其實對我而言並不重要,若是放在我們那個世界,就算沒有這一紙婚約約束,我們依舊可以全身心的去愛對方。”
“也可以得到別人的認可和祝福。”
“可是在你們這裏,不一樣。”
“隻有婚約,以我之名冠你之姓,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我,是你的。”
“這是獨屬於你們這個時代的浪漫,我喜歡這種浪漫。”
晏珩歪頭,貼著她的,“你如今倒是死啊死的掛在嘴邊,是不是已經完全接受我命不久矣的事實?”
“以前,你是不在乎。後來你試著尋找過方法,怎麽?如今是徹底接受了?”
薑晚也笑了,“我這是在給你我脫敏呢,等別人再在我們麵前提及的時候,我們都能坦然無傷的接受。”
“不過有一句話你說錯了,我從來沒有徹底接受過。”
薑晚說著,直了身子。
月光下的草地上,突然出現了一個金屬箱子。
隻一眼,晏珩就明白,這東西不屬於這個世界。
隨著箱子的鎖扣哢的一聲彈開,薑晚打開了那箱子。
晏珩看到,三支琉璃瓶裝的液體,在月光的照耀下發散出微藍的熒光。
“這是?”
薑晚道:“我一直沒跟你說過,我是如何到這個世界來的。”
“就是因為這個東西,我們一個小隊前往實驗室盜取的,據說可以抑製喪屍病毒的藥液。”
“在離開時,我被暗算,這玩意兒就隨著我到了這邊。”
她隨手拿出一支來,對晏珩說:
“這抑製劑,我隻聽聞過,卻從未親眼見證它真正將感染喪屍病毒的人轉化成人。”
“而且,這個世界的‘不滅’與喪屍病毒多少是有些不同的,是以它的作用有多少我也不知道。”
薑晚將藥劑遞到晏珩手中。
觸手冰涼,那造型奇特的針筒狀藥劑,小小支。
若說這東西能解他身上的毒,他是不信的。
但能拿出這種幾乎不怎麽靠邊的東西,看來這丫頭當真是技窮了。
已經開始將希望寄托在概率之上了。
“好,若當我發病,你便給我來上一針。”
薑晚又拿出一個小盒子來,將那裝了藥劑的針筒放置其中,再次遞給了晏珩。
“我不確定自己能隨時都待在你身邊。”
“這個你拿著,給自己最後一個機會。”
見晏珩接了,薑晚才將剩下的兩支收了回去。
她站起身來看著天邊的圓月,“真希望,能有機會。”
“咱們再回到臨溪村那個被磁場幹擾的小木屋去,到時候咱們一起從新建造一下,布置一下,一起住在裏麵。”
“眼下那小溪邊應該開滿了鮮花了吧?肯定漂亮的不像話。”
晏珩看著手中的鐵盒,鄭重的將其收入懷中。
他一句話也沒說,隻是同樣看著天邊的月亮。
月色美輪美奐。
人亦美到超脫塵俗。
隻是,這樣的人,在上一世,又如何會被人暗算,死於非命呢?
兩人在崖邊坐了許久,直到薑晚實在堅持不下去,才躺在晏珩懷裏睡了一會兒。
雖是荒郊野外,但那獨屬於晏珩的溫度,和清冷的香味,將薑晚大腦中那緊繃的神經徹底卸了弦。
她做了一個夢。
夢中,她站身於無盡的花海之中,少年將軍身披戰甲,手握長槍,踏馬而來。
一笑,百花黯然失色。
……
第二日一早,薑晚裝著一布兜的菌子,晏珩拎著兩隻山雞,一走一晃的下了山。
人還沒進村子,就聽到了吵嚷聲。
兩人聞聲過去,便看到一群人正烏泱泱的站在衛雲家門口。
眾人看到薑晚和晏珩時,也都紛紛讓路。
“晚娘,你快去看看吧,昨天跟著你們一塊來的那兩人出事兒了。”
“慘,真是太慘了。”
眾人紛紛表態。
薑晚並不驚訝,畢竟以何蓮的性格,那老肖必定安穩不了。
隻是當她走進那院子的時候,還是被眼前的景象驚了一下。
一股臭味從院子裏傳出。
老肖死了,躺在一塊破木板上。
他滿身都是黑色的散發著惡臭的泥漿,鼻腔中、身上,就連圓睜的雙眼之中,都是。
不少蒼蠅烏央烏央地在他周遭環繞,有人經過便嘩地一下飛起,又嘩地一下落下。
時荷跪坐在一旁垂淚,演得跟失去丈夫的妻子如出一轍。
“晚姐姐,我們發現他的時候,這人就是趴在糞池子裏的。”
木板旁還站著兩個少年,年齡和衛雲差不多大,生得高挑健壯。
他們早已在饑荒年景見慣了生死,是以,這一個死人顯然對他們造不成什麽精神傷害。
反而褲腿上和擦到身上的“糞肥”把兩人惡心壞了。
一個小子跟薑晚說話時,手指還捏著褲子,想要盡量讓自己的皮膚遠離。
“是啊。”另一個少年趕忙接腔。
“我們每天早上都會去菜園子裏轉一圈的,看有沒有野獸進來搗亂。”
“我們把他撈出來時,他就已經死了。”
薑晚看了一眼坐在一旁垂淚的時荷,心中哪裏不明白?
趕忙讓兩個孩子回家洗澡。
這才問時荷,“你也說說吧?總得給大家一個交代才是。”
說是一個交代,其實隻不過是時荷給一個所有人都能接受的說辭。
時荷配合得緊,哭訴道:
“咱們趕了那麽久的路,我昨日累得緊了,早早就睡下了。”
“老肖他回來後覺得不夠解乏,又拿出自己帶的酒來喝。”
“我熬不住就先睡了,沒想到……沒想到。”
薑晚默默翻了個白眼。
演,繼續演。
“這老肖肯定是半夜出去溜達,喝多了酒十足跌進糞坑去了。”
“哎……這可真是,命苦啊。”
眾人不知道兩人身份,但想著隻要能跟著薑晚,必定會有不錯的前程。
如今人突然沒了,當真是可惜了些。
可這事兒到底是發生在他們崗子寨的,老張頭還是作為村子裏的老人家站出來問了句,要不要報官。
時荷自然是不會報官的,這自己失足的事情與寨子無關。
崗子寨的人,都在這個可憐的女人身上看到了大度和得體。
老肖就這樣被葬入了樂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