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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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晚不知道的是。
真正讓傳言快速傳播的並非是薑靈或者青草有多大的能力。
亦或者是付出了多大的精力。
而是薑晚本身就是這個社會和時代的最大話題。
是無論富貴人家,商人亦或者平民百姓都熟知其能力的一個人。
無論是列巴,還是酒精。
亦或者是被宣帝破格升為郡主,還是獲得封地並靠一己之力保下整個南垣縣。
這都不該是一個普通的農女能做到的。
是以,當妖女、借屍還魂這等玄之又玄的名頭掛上來的時候,所有人都覺得對了。
是這樣的。
隻有非人才能完成的事情,必然不是人。
所以,當每個人都開始認定薑晚非人這個設定後,大伯一家的死,薑鎮的死都成了話題。
成了坐實她這個妖女身份的證據。
再加上眼下的情形。
無論是她身邊一身血的何虯,還是地上死去的少年。
全都是實打實的證據。
在薑晚的注視下,周遭的那些百姓甚至默默的拿起了身邊一切能作為武器的東西。
菜刀,馬鞭,扁擔,竹筐……
每一個都是對向她。
“郡,郡主,對不起……”
何虯已經慢慢恢複了冷靜,他將嘴裏的餅子咬斷,咀嚼吞下,這才說出一句話來。
他明白因為自己沒有控製好自己才拖累了薑晚。
雖然是道歉,可說話時連抬頭看薑晚一眼的勇氣都沒。
薑晚輕輕搖頭。
沒有人想成為吃人呃怪物,中毒不怪他,毒發傷人更怪不上他。
更何況……
薑晚明白,這小胖子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她饒是去責怪,又有什麽用呢?
而且,這樣的何虯也絕對不能被送去官府。
他會被拷打,會被折磨。
當被人傷口快速愈合,當他無論怎麽被傷害都難以死亡。
甚至被重傷至死,變成藥人開始攻擊人時……
“不滅”的災厄會爆發,並引起慌亂。
何虯會被當做惡鬼。
而她……
不就成了惡鬼頭子了嗎?
薑晚抬手抓了抓頭,當真無論走那一步都是個死啊……
薑晚問何虯,“你感覺怎麽樣?”
何虯本以為自己表現出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必然會遭到厭惡。
卻不想,薑晚……
“郡主,我不值得,你走吧。”
“我傷了人命,陪他一條。”
薑晚看了一眼仍舊被捆綁的小胖子,“你確是要陪命的。”
“反正也活不了幾日了,倒也不急於眼下。”
何虯一頭霧水,“郡主知道這毒?”
“郡主……”
薑晚完全無視了他,她看向依舊跪在地上身穿官服之人,
“你是建築城牆的監工吧?我隱約記得齊軒也是這身官服。”
地上的人頓了下,點頭應答,“是的,在下曹辛,負責城北十裏外的圍城工事,眼下正要去上職。”
薑晚點頭,“你也覺得,我應該跟他們去順天府?”
曹辛依舊垂頭,雙手抱拳於胸前,“郡主,常言: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您應該去。”
“當然,您也隻有去了,才能洗脫妖女的傳言不是。”
曹辛補充一句,說著抬頭看了薑晚一眼。
一張狹長的臉上嘴角上揚,帶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薑晚突然輕笑出聲,她伸手將小胖子身上的繩子解開。
曹辛沒退,反而是那些見過何虯瘋狂舉動的百姓,齊刷刷的向後退了一步。
薑晚:“我若不呢?”
曹辛抬眼看著薑晚,片刻他起身微微向後幾步。
“那下官隻有得罪了。”
說著對身後揮了揮手,指著何虯,“將這個殺人吃人的惡犯拿下!”
曹辛不過是個工程監管,在工部連名都提不上。
原本這殺人之事輪不到他來管,可眼前人是誰?
嘉興郡主。
自從嘉興郡主回京,這四個字就常常縈繞在他耳邊。
甚至因為這個女人,那個明明出身比他低賤,且為人處事事事不如他的齊軒多次受到上官的嘉獎。
甚至聽說工部已經給那小子預留了升遷的位置。
而那一切,本該是他苦苦經營來的。
而不是靠著那小子每日借花獻佛,每日得了這個郡主的恩惠天天拍上級馬屁得去的。
想到那如流水般每日散下去的避暑湯,他就牙疼。
更是因為那些避暑湯藥,以及不定時的食物補給,讓那些囚犯個個打了雞血一般。
工程進度狂甩另外三個方向,如此能不拉仇恨嗎?
更何況。
今日離京時剛好有人找到了他。
若是能讓這郡主因為妖女傳言進一趟官府。
別說是工部的一個小官兒,就算是工部侍郎的位置他拿到也隻是時間問題。
曹辛如此想著,心頭的興奮已經壓也壓不住,按著長刀的手都在微微的發抖。
身後的兄弟已經湧了出來,將薑晚和何虯兩人圍在其中。
隻是到底礙於薑晚郡主的身份,倒是沒有哪個真傻的第一個衝過去。
薑晚垂手,黑刀閃入手中。
她看著距離自己不過兩三米的曹辛突然笑了。
“動手?”
“好啊!”
曹辛隻看到薑晚微微附身,下一刻一張明麗的臉突然在他麵前放大。
一股馨香撲鼻而來,曹辛甚至在那一瞬心髒都跳漏了半拍。
薑晚手中黑刀刀背猛擊曹辛手背,刺痛讓他手指一麻。
長刀落地。
薑晚一腳踩住向後踢去,長刀在地麵劃出一條數米的長線,最後停到了何虯麵前。
冰冷的刀尖從手背蔓延到脖頸也不過是瞬間的事兒。
薑晚的五官在曹辛眼中放大,他竟在她那百潤的臉上找不到一點瑕疵。
可就是這樣一張明豔漂亮的臉對他露出了讓他毛骨悚然的冷笑。
那些圍著他們,如同看客一般的官差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等他們醒神曹辛已經被控製住了。
“曹大人!”
眾人終於想到要上手幫忙。
薑晚手中黑刀抬了抬,刀刃幾乎嵌到曹辛脖頸的皮肉之中。
“都推開些,我朋友不舒服,你們圍著他他會犯病的。”
薑晚這話說出來,那些差役沒怎麽動彈,反倒是周遭的百姓又向後退了好幾步。
她輕輕皺眉,“我今日忙的很,沒時間和你們在這裏耗時間。”
說著招呼了下何虯向曹辛的馬兒走去。
她沒有挾持,更不想去用手抓那小子。
然而這卻苦了曹辛。
被刀尖抵著脖子他不得不壓低了身子,伸長了脖子,邁著小碎步趕上薑晚的步伐。
饒是慢一點她都覺得那抵在自己脖頸上的刀刃都能戳進他的氣管去。
“老大爺,你若是想要賠償盡管去郡主府,我薑晚說話算話絕對不會食言。”
“可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若是想要的更多不妨先想想那孩子身上原本的傷。”
“雖然我不知道他如何傷的,但想來可以勞煩差役們查一查。”
那守著少年的老漢突然抖了下。
頭垂的更低了,卻沒在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