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沈煉所知，江南衛所的屯田軍戶都把控在奚家和林家手中，而且屯田和私田水霧自然不同，因此，為了進一步利益最大化。
    “這是有屯田之名而無屯田之實！”沈煉已經想明白了其中的彎彎繞繞。
    當初在遼東就存在土地兼並，還可以用戰爭作為托詞。
    可江南呢？也一樣存在土地兼並的問題，像林卓群、奚月寧這樣的世家宗族自然會兼並打量的土地。
    或許沈鴻煊手中拿捏奚家的把柄就和衛所軍田有關。
    在沈煉琢磨這些的時候，柳海派人來回話，說是王戎將沈鴻煊的妻子送出來了。
    “老大，王戎按照你的要求，將人送到了鎮江驛站。”
    “你帶上兩個兄弟去接人，切記要格外小心照料。”沈煉叮囑。
    在柳海派人去接沈鴻煊妻子時，柳青這邊也有了消息。
    沈鴻煊被順利救了出來，為了避免驚動梅苑的林卓群，柳青還將鑿開的船艙底重新修補好，可謂是天衣無縫。
    “我還從黑市重金找了身形相似的人，穿著相同的衣衫，魚目混珠，隻需要撐過今晚，林卓群就不會懷疑到我們頭上。”柳青對沈煉匯報。
    沈煉點了點頭示意柳青先去歇息，接下來會
    有不少事情辛苦他，要養精蓄銳才好。
    “老大有事隨時差遣就好。”柳青因為李自成的緣故，格外崇拜沈煉，是沈煉的頭號迷弟，帶著弟弟柳海從遼東跟隨沈煉到了江南，就是為了施展這一身的本領。
    沈煉笑道：“我明白的，你弟弟柳海去接沈鴻煊的妻子了，估計半個時辰後才會回來，你到時接應即可。”
    原本沉默不語的沈鴻煊聽到這句話，那雙灰暗的眸子瞬間亮了起來。
    “好的，我明白了。”柳青領命退出了房間。
    小書房裏隻剩下了沈煉和沈鴻煊。
    “沈大人，我妻子真的能平安無事？”沈鴻煊焦急的問。
    “當然。”沈煉示意對方落座：“你既然願意跟隨柳青離開梅苑，說明你接受了我的條件，願意為我所用，不止你的妻子，還有席恒軟禁你的所有家人，都會平安無事的。”
    “空口無憑，等我先見到我的妻子再說別的吧。”沈鴻煊很警惕。
    沈煉也不強求，恰好此時書房的門被敲響，陳圓圓拿著三個帶血跡的賬本走了進來。
    “義兄，我和樂瑤核對過了，這三個賬本裏有兩個和江南衛所的軍田有關，是低價高買，屯田軍戶外包徒弟給佃戶，
    從中獲利的證據，其餘一本應該和鹽鐵有關，但賬本上hi殘缺的。”
    陳圓圓這番話是按照沈煉的叮囑故意說給沈鴻煊聽的。
    “好，辛苦你們姐妹了，一會兒準備好舒適寬鬆的衣服，找點沈鴻煊的發妻，客房也準備好，選東邊清幽的小院，今晚柳青親自帶人巡視守夜。”沈煉叮囑。
    “明白了，我這就去安排。”陳圓圓放下賬本就轉身離開。
    沈鴻煊表情明顯又了變化，他看向沈煉的眼神都帶著幾分狐疑。
    “賬本就在你麵前，你可以自己看，不用懷疑我。”沈煉看出他的想法，主動把帶血跡的賬本推了過去。
    沈鴻煊也沒和沈煉客氣，拿起來認真翻看了起來。
    事實上他懷疑這些賬本的真實性，可看了才發現這確實是貨真價實的證據。
    “這些賬本怎麽會在你手裏？”他擰著眉心詢問沈煉。
    沈煉如實說道：“黑市買的，作為監察巡案禦史，陛下派遣我來江南整頓稅務，我自然要有一番作為才行，否則這項上人頭可就不保了。”
    “你辦差的方式確實別具一格。”沈鴻煊驚訝之餘對沈煉的態度也有所轉變。
    “沈大人在遼東大刀闊斧的改革我也是有所
    耳聞的，可惜你是閹黨的人，我們注定站在對立麵。”沈鴻煊放下手裏的賬本，看向沈煉。
    “我記得和你說過，無論是東林黨還是閹黨，都不是我的歸宿，否則江南稅收的相關事宜，怎麽會落在我頭上，陛下都清楚王家依附了閹黨，而江南七八成的士紳宗族都是東林黨的靠山。”
    沈煉屈指點了點沈鴻煊翻看的賬本。
    “三個賬本，你翻看最多的是這中間的賬本，按照我之前的印象，這本並非涉及江南衛所軍田，而是鹽鐵有關的，你是幫林家處理私鹽場的吧？”
    沈鴻煊沒有否認。
    “在明朝初期就有中鹽法，林家在江南擁有鹽礦，我沒說錯吧？”沈煉循序漸進的問。
    “沒錯，經營鹽鐵就是暴利，基本是皇家掌控的。”沈鴻煊說道：“可有了中鹽法之後，一些商人出入邊關或者悲傷的區域在運送糧食時，就可以拿這些糧食換取鹽引。”
    鹽引就相當於現在的許可證，等於朝廷半步的手引，擁有賣鹽的權利。
    “往往根據距離的遠近，糧食的多少就能夠換取對應數量的鹽引，因此，也就帶動了百姓們以及商人們儲備糧食，可惜後來中鹽法被廢除了，商人無
    利可圖，便想了別的方式來牟利。”
    沈煉聽到這裏也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從未安利年到現在天啟年，那些扶持東林黨的士紳地主們手裏擁有打量的鹽礦、鐵礦、土地等等，自然就有銷售的路徑。
    “除了這個殘缺的賬本之外，另外的衛所軍田賬本，記錄的是貪汙糧餉的相關事宜，上麵的數字代表的意義可不同，中飽私囊的人比比皆是，這衛所軍田就是個空架子，稅收自然大幅度縮水。”
    沈鴻煊侃侃而談，他對沈煉說道：“沈大人，不瞞你說現在江南的賦稅越少，說明底層的百姓耕田的農民被壓榨的越狠，我雖然是江寧織造，但我目睹過不止一次的農民暴動，鎮壓的官兵都參與暴動。”
    他說到這兒時，露出了有心無力的笑容：“根子裏都腐爛了，派你一個人來整頓江南稅收，簡直是天方夜譚，正因為你的帶來，才有了我今日之禍，我被退出來成為替罪羊，你憑什麽覺得我會為你所用？”
    沈煉沉默了片刻，才回答了這個問題：“你說的道理我都明白，當初我去遼東時，也沒人看好我，打壓、調侃、譏諷、拖後腿的人比比皆是，可我依舊笑到了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