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苛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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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煉,你別得寸進尺!”張永元聽到“金庫鑰匙”頓時拍案而起。
    席恒也沒慣著他,拿起茶杯兜頭潑了過去。
    “放肆,巡撫大人與沈大人同朝為官,何況沈大人是奉旨來江南辦案,觸及到你的核心利益,就這般惱羞成怒,沒了禮數,難道昔日的聖賢書都讀到狗犢子裏了?”席恒怒罵道。
    沈煉抬了抬手:“席恒別東西,稍安勿躁,坐下喝杯茶。”
    他裝作和事佬的樣子,將自己的茶杯放在了席恒的麵前。
    “席恒,你少在這個時候裝什麽忠義,林家當初可是為了你拿出了上百萬的銀子,如今你長能耐了,胳膊肘往外拐!”張永元譏諷冷笑。
    沈煉打量奚月寧,發現這姑娘冷冰冰的一張臉總算是有了變化,握著茶盞的手都因為太過用力而骨節發白。
    “巡撫大人說笑了,論忠義,你首當其中,這林、奚兩家都是要聯姻的,可如今呢,這些私賬的賬本偏偏都是林家和奚家有關的,難道七小姐不奇怪嗎?”
    “更別提江湖勢力都要滅我的口,牽線搭橋的掮客都被封了口,這背後的黑手是誰,還不清楚嗎?銀票的來路可都查的一清二楚呢!”
    席恒將那賬冊兜頭扔到
    了張永元的身上,就差拿鼻孔看他。
    “今日若不是我求著沈大人,這些罪證足以讓巡撫大人腦袋搬家了,現在你也算是感同身受,體會一把我當初經曆的事情了,不過你比我幸運,奚家不會放棄你,畢竟這金庫的地點都查到了七八個呢。”
    沈煉對席恒的舉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擺明就是有意縱容的。
    喜悅年這次沒有沉默不語,而是麵色不虞的將散落在麵前的賬本重新整理好,放在了麵前。
    “席恒,就算你和張永元有私人恩怨,但這兒還輪不到你來叫囂,坐下省點力氣把,不過是林家踢出局的狗,以前我爹爹常說咬人的狗不叫,今日我倒是見識了。”
    奚月寧說的雲淡風輕,可一雙丹鳳眼牢牢盯著沈煉,擺明是拐彎抹角罵沈煉就是那隻不要人的狗呢。
    “七小姐說笑了,貓吃魚,狗吃肉,萬物自有定律,誰打破了規矩,搶了魚和肉,那可不止是被狗咬,貓急了吃人也是有可能的。”
    沈煉莞爾一笑,可眸中皆是冷寒,哪有半點笑意。
    “這都說貓有九條命,七小姐,你信嗎?反正我是不信的,我這人惜命,皇差在身,既然這官紳一體納糧的文書都簽字畫押了
    ,我就不逗留了,你們自便。”
    他這次可沒再猶豫,武林張永元怎麽起身挽留,連個餘光都沒給對方。
    “沈大人留步,咱們再好好商量一下。”
    “沈大人——”
    沈煉頭都沒太一下,在張永元的挽留聲中還不忘吩咐尾隨的席恒將那些證據,以及簽字畫押蓋了章的文書帶走。
    奚月寧見狀,一顆心徹底沉了下去,沈煉胃口這麽大,直接要奚家的金庫鑰匙。
    眼下說走就走,她若是不妥協,到時候別說金庫包不住,連奚家的生意隻怕都要被血洗了,林家已經拿出了六百萬兩的銀子破財消災,還搭進去了私鹽礦的生意,勉強包吃住了根基。
    難道奚家也要步入後塵嗎?
    在奚月寧掙紮時,沈煉已經漸行漸遠。
    “沈煉,三把金庫的鑰匙,如何?”奚月寧猛地起身,字正腔圓的說道。
    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的沈煉,聽到這動靜,彎眸笑了笑,腳步一頓,扭頭看向奚月寧。
    “四把鑰匙,而且江南推行的新政,奚家為首擁躉,除了攤丁入畝等事宜,黃冊統計核實也要提上日程,最後江南去年洪澇災害的賑.災銀子,奚家撈了多少,雙倍吐出來,我說的夠清楚嗎?”
    沈煉
    一鼓作氣的提出了要求。
    “這……這未免太苛刻了吧。”奚月寧麵如菜色。
    一旁的張永元更是敢怒不敢言。
    “苛刻嗎?”沈煉提醒:“錯過這次的條件,等下次,可就未必是四把金庫鑰匙了。”
    奚月寧徹底懵了。
    她瞬間回憶了昨晚爹爹奚景恒痛她說的話。
    “月寧啊,這個沈煉絕非尋常人物,從錦衣衛的小旗到遼東的縣令、參將,短短一年半的時間,他遊走在東林黨和閹黨的緩衝地帶,既能興辦工坊、整頓遼東關內經貿、還能帶兵殺敵。”
    “這樣的人才懂得官場交際,魏忠賢都能安排錦衣衛來江南助陣,遼東的孫承宗都替他禦前美言,這樣的人卻懂藏鋒芒,稽查江南稅收、督辦鹽鐵織造,這推行的新政無非是卡脖子,不至於讓江南變天。”
    “乖女兒,明日和沈煉碰麵切記不要硬碰硬,爹爹打小跟著你祖爺爺天南海北的做生意,三教九流什麽沒見過,知世故不世故的人少的可憐,適當的示弱也是反擊的手段,懂嗎?”
    奚景恒的猶言在耳,奚月寧此時咬了咬牙,盡管又氣又恨,可依舊賠小臉。
    她皮笑肉不笑的看向沈煉,道:“沈大人,您開的條件我
    代表奚家答應了。”
    沈煉還沒回應,一旁的張永元張了張嘴,險些都沒站穩,那染了霜的眉毛都擰成蝴蝶結了。
    “巡撫大人,你給沈大人倒杯茶,再讓人準備幾道菜,咱們陪著很大人再喝幾杯。”奚月寧吩咐道。
    席恒此時別提多得意了,趾高氣揚的眼睛都長在腦門上了,唯獨對沈煉畢恭畢敬:“沈大人,您看,咱們還走嗎?”
    “既然七小姐都答應了,咱們就再坐會兒。”
    片刻後,美酒佳肴上了桌,張永元如坐針氈,看向席恒的眼神帶著怨毒的光。
    奚月寧看在眼裏,一反常態的提起酒杯:“我和巡撫大人一起敬沈大人,今日咱們也算是自己人了,利逐利而往,無論以前如何,之後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彼此心裏不能結了怨,席恒,你說呢?”
    沈煉也看了席恒一眼:“席恒,這七小姐敬酒按道理我得喝,可我還有公務在身,這杯酒你替我。”
    這話可就是在抬舉席恒了。
    沈煉擺明了是要讓席恒過把癮出了之前的怨氣。
    “這不合適吧?”
    沈煉挑眉:“有什麽不合適的,錦衣衛那邊午後還有任務,江南的兩米油茶的價格浮動太大,魏公公親自下令要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