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麽？時間太久了，倒是忘了。”
    寧瀟道。
    “那便忘了吧，你可以把這當成第一次！”
    趙玨看著他道。
    寧瀟微微頷首：“公主不是找我有事麽？”
    “不急……”
    趙玨看向寧瀟手中的畫板和畫筆，道：“我聽說了，你在臨國府畫了五年的畫，剛才的畫工我也看了，的確非同小可，那麽現在，你可願意為本公主畫一幅畫？”
    望著趙玨期待的眼神，寧瀟思忖片刻，即道：“當然可以。”
    旋即，把畫板支在桌子上，看了趙玨一眼，開始作畫。
    “別急，我要擺個優雅的動作，才能配得上本公主的身份！”
    趙玨連忙喊道。
    “那你擺吧。”
    寧瀟隻得停筆，輕吐了口氣，抬頭看向她。
    趙玨一會兒側臥，一會兒斜坐，一會兒正襟危坐，一會兒……來回切換了十幾個姿勢，卻都不滿意。
    “哎呀……這馬車太小了，下次我一定要換個更大的！”
    趙玨有些抱怨道：“你跟我回皇宮，再慢慢畫好了。”
    “不必了，我已經畫好了。”
    寧瀟卻是輕輕把筆放下，把畫板一轉，麵朝趙玨。
    趙玨一驚，怎麽會這麽快？定睛看向那畫板之上，不覺竟是有些眼花，她分明看見，畫板上的自己是側臥，但是下一刻卻又變成了斜坐，然後瞬間又變成了盤膝正坐……
    她驚起卻抬頭：“怎麽可能！你把我剛才所有的動作都給畫出來了？”
    “沒有什麽不可能！”
    “畫了七年，若這點都做不到，又怎配畫給青衣看？”
    寧瀟說著從畫板上取出畫紙，遞給趙玨道：“這副畫就送給公主了。”
    趙玨依舊驚奇難抑的捧著畫卷，十分不解，明明隻有一張畫，而畫中的自己為何會動呢？
    “難道，這個就是七年練出來的畫工？”
    趙玨心中暗道。
    “公主找我有什麽事？現在可以說了麽？”
    寧瀟再次問道。
    趙玨看了寧瀟一眼，旋即把畫卷細細卷了起來，塞入袖中。
    方看向寧瀟道：“這幾日，我便要離開上京了。”
    “去哪？”
    寧瀟問道。
    趙玨歎息一聲，憂慮道：“大涼帝國外交使團近日在西南邊境離奇被殺，消息傳回去之後，大涼帝國朝廷震怒，以為我大乾刻意挑釁，所以陳兵五十萬，直逼西川劍門關。”
    “我大乾文風鼎盛，於武功上與諸國略有差距，雖不缺領兵作戰之將才，但總督三軍糧草，器械，兵馬的帥才卻是不多，劉義老將軍兩年前卸甲歸田後，朝野上下罕有能獨當一麵的之人，若是當年你大哥寧將軍沒有……”
    趙玨咬了咬嘴唇接著道：“此次出征必然是掛帥的絕佳人選！隻是可惜……”
    寧瀟眼皮跳了跳，沒說話。
    “所以……”
    趙玨又道。
    “你要親自掛帥？”
    寧瀟訝然道。
    “怎麽？你瞧不上本公主？”
    趙玨眉頭一挑，哼道：“你以為本公主隻會舞文弄墨，紙上談兵麽？”
    “於闐國主歐陽讚的確是罕見的軍事天才，若非於闐地處偏僻，乃彈丸小國，人煙稀少，未來必成一代雄主，成大乾的心腹之患，若非我大乾糧草充足，大軍浩蕩，劉義當年未必能擊敗他，成功滅了於闐國。而在於闐國的三年，我不僅清楚的了解了於闐國的各種民俗，更是從歐陽讚那裏學了不少用兵之法，十年來，更是研習百家兵法，各種戰術應策更是信手拈來。”
    “大涼帝國與於闐國同屬西域諸國，習性上難免有相似之處，本公主親自監軍，至少能提高一成的勝率。”
    “所以……你隻是個監軍？”
    “你別欺人太甚！什麽叫隻是個監軍？”
    趙玨怒道。
    “哦，是我失言了……那就祝趙監軍凱旋歸來！”
    “哼！”
    趙玨哼了一聲，又道：“順便給你說一聲，我那位大表哥是此次出兵的前鋒大將。”
    “司徒擎天？”
    寧瀟道：“所以，到底誰掛帥？”
    “陳敬言！”
    趙玨認真開口。
    “陳敬言？他不也隻是個書生？”
    寧瀟奇怪道：“看來大乾果然朝中無人了。”
    “哼，你知道什麽？當年遼東因旱災民生凋敝，赤貧千裏，雖有朝廷賑災，解了燃眉之急，但百姓已經十不存一，朝中無人願意前往遼東任職，賑災歸來之後，是陳敬言主動請纓前往遼東，本來他不過新科進士，雖入弘文館大學士，但其資曆卻不足以勝任如此重任，更不可能直接連升四級，直接任遼東刺史。”
    “不過好在本公主慧眼識珠，從之前他主動賑災，便看出他心思縝密，慣能變通，所以特意奏請天子，授以通判之職協理州府前往遼東。”
    “他也果然沒有讓本公主失望，隻用了五年時間，便讓遼東重煥生機，當即我便向天子奏請，升任他為遼東刺史，總督軍政大權，而遼東地處邊塞，常年有夷族遊牧前來搶掠，陳敬言親自訓練了一隻驍勇軍隊，治軍謹嚴，用兵極妙，多次擊破夷族，乃是罕見文武全才，不愧是當年的狀元。”
    “如今，邊疆告急，三日前我已經下了中樞調令，命他極速返京，想來明日便能歸來。”
    趙玨道。
    寧瀟微微點頭道：“是啊，已經七年了，我卻還以過去的眼光來看待敬言兄，倒是我坐井觀天了！”
    “敬言兄？怎麽？你們還挺熟麽？”
    趙玨好奇問道。
    “不熟。”
    “不熟還叫的這麽親？”
    趙玨白了他一眼，旋即有些悵然道：“大涼帝國顯然是蓄謀已久，雖然大乾十年來國力穩步增長，但對方有備而來，其實……此戰，我並沒有太多把握獲勝，最多拖住借西南雄關拖住大涼鐵騎，打成持久戰，方有五成勝算。”
    寧瀟道：“戰爭本就沒有絕對的勝負，未戰先怯並不像你的性格。”
    趙玨不由抬頭，盯向寧瀟，忍不住問道：“若是……我~戰死沙場，今日恐怕就是你我的最後一麵了，你難道沒有什麽想同我說的麽？”
    寧瀟笑了笑，旋即掀開車簾看向外麵，道：“臨國府到了。”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趙玨神色黯然道。
    寧瀟起身，忽地又回頭看向趙玨，朗聲道：
    “公主殿下，凱旋歸來我請你喝慶功酒。”
    “一言為定！”
    趙玨一愣，頓時抬頭喊道。
    “一言為定！”
    寧瀟微微一笑，轉身下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