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寧瀟的畫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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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歲月鶩過,山陵浸遠。
    臨國府第三代如今已經有四個孩子了。
    三女一男。
    司徒擎天與蘇映雪兩個女兒。大女兒司徒玥都要行及笄之禮了。
    小女兒也已經七八歲了。
    司徒擎海一兒一女,雖不是雙胞胎卻是同一天出生,女兒稍稍提前出生須臾,是為姐姐。
    而從一出生便被臨國府寵上天的獨苗長孫,雖是庶出,但卻與嫡出無異。被司徒敬城親自起名為司徒明朗。
    一歲之前,還由林妙真親自照顧,但斷了奶之後,不知許思宸在司徒敬城和徐夫人那裏說了些什麽,小家夥便被帶到了她的身邊。
    林妙真當然有些不願意,但規矩如此,她願不願意,也改變不了。隻能聽著自己親生兒子叫自己姨娘。
    小家夥今年已經六歲了,卻是有些頑皮,多位請進臨國府的啟蒙名師接二連三都被氣走。
    許思宸氣的不輕,但司徒擎海卻非常開心,這孩子有他年輕時的風範,的確是親生的!
    司徒敬城已經是花甲之齡,鬢前白發早已經遮不住。府內的大小事務已經基本上全交給了許思宸和司徒錦繡來處理。
    寧瀟又畫了七年畫,終於苦心人天不負,她終於能讓司徒青衣開口了。
    這一年七夕剛過,便到了司徒青衣的忌日,他一大早便跑到了司徒青衣的墓前,為她展示自己七年來筆耕不輟的成就!
    寧瀟便站在司徒青衣的墓碑前,司徒青衣則站在她自己的墓碑上,依舊笑語盈盈的,道:“姐夫……”
    雖然隻說了兩個字,但寧瀟依舊十分開心。
    青衣站在自己的墓上對自己說話,真實感一下子拉滿,讓寧瀟倍感親切,七年之功毫無浪費。
    寧瀟忍不住大笑起來。
    爽朗的笑聲很快回蕩在整個寧家祖墳。
    而這笑聲也讓剛剛走進墓地的趙玨心頭一顫,有些瘮人,但很快又十分無語的揮了揮手,讓宮人莫要跟來。
    “你笑夠了沒?”
    若非趙玨對寧瀟的聲音異常熟悉,她真以為墓地鬧鬼,都有點不敢進來了。
    走到快要笑成個傻子的寧瀟身後,趙玨有些無語,一腳踹了過去。
    寧瀟沒有防備,直接栽了過去,若非閉嘴閉的快,必然要啃泥。
    寧瀟不笑了,擦了擦嘴,呸了兩口,站了起來,看向趙玨道:“你也來這麽早?”
    趙玨淡淡道:“隻能你早來?不許我早來?”
    然後提著手中的的小籃子圍著司徒青衣的墓轉了一圈,然後把一顆顆種子撒在旁邊。
    “你這是什麽?”
    寧瀟問道。
    趙玨一邊撒一邊道:“馬上便要下雨了,我這是一些百合花和月見花的種子,青衣生前最喜歡花了,所以便撒些花種子陪她。”
    “那為何不是梅花?”
    寧瀟道:“她最喜歡梅花的。”
    趙玨看了寧瀟一眼:“既是她最喜歡的花自當由她最喜歡的人來種!你跟我說幹什麽?”
    寧瀟微微一笑:“當年,我在她的身旁放了一盆梅花,不知道現在還活沒活著。”
    趙玨聞言愈發無語道:“把一盆花埋在土裏五年,還能活著就算見鬼了!”
    寧瀟心中一動,再次提起手中畫筆,在畫板上勾勒起來。
    趙玨好奇的探著腦袋去看,很快一朵栩栩如生的梅花樹便躍然紙上。
    然後就聽見寧瀟念念有詞,忽地不由瞪大雙眼,隻見那梅花竟然活了過來,化作一道光芒遁入青衣墓中。
    趙玨正然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眼花之時,忽然聽到青衣墓中發出土粒流動之聲,仿佛有什麽東西要破土而出似的。
    趙玨當即傻眼!
    連忙惶然退後三步,驚悚的看著青衣之墓。
    青衣啊青衣!我雖然有搶你男人的想法,但我還沒有行動呢,你這是要幹啥?
    趙玨腦海之中不由浮現出這樣的念頭。
    忽然,
    “啵~”
    隻聽一聲水滴石穿的輕響,一根藤芽從青衣墓中悄悄的鑽了出來,而後便是急速生長到兩三人之高方才停住,枝蔓加粗,健壯,形成枝幹,驟然化作一顆梅花樹,而梅花樹依舊在湧動著,抽芽,發枝,含苞,花蕾,然後便如孔雀開屏般璀璨耀眼,竟是千朵萬朵梅花一瞬怒放,一縷一縷的幽香徐徐纏繞在墓碑之上,久久不散。
    趙玨徹底驚得目瞪口呆,小手捂著小嘴,驚奇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青衣,這一樹梅花開在你的麵前,你還喜歡麽?”
    寧瀟負身而立,靜靜望著迎風怒放的梅花,輕聲呢喃道。
    “你,你是怎麽做到的!”
    良久,趙玨終於反應了過來,驚喜的向前,微微伸手,去觸碰那最大的一朵梅花,卻是如投石於靜湖,一點微波蕩漾而起,瞬時點破了眼前這一副絕妙的畫作。
    梅花樹悄然於空中揮灑,然後化作點點光影徐徐消散,然後重新落回到寧瀟的畫板之上。
    “怎麽就沒了?”
    “本就是我畫的,你一碰,自然就沒了……不過好在,青衣應當是看到了。”
    寧瀟望著墓碑。
    “怎麽可能是畫的!而且,還有梅花香!”
    “誰說畫畫就畫不出香味?高明的畫家連聲音都能畫出來,又何況香味?”
    “這個,就叫做畫工!”
    寧瀟笑了笑,收拾了畫板,畫筆,轉身就要離開。
    再晚一點,又要來人了。
    趙玨連忙追上去,勢必要搞清楚原因。
    “快告訴我……這到底是什麽手段?”
    趙玨追問道。
    “說了是畫工了,公主怎麽還不信?”
    寧瀟道。
    瞧著寧瀟真摯的眼神,趙玨咬了咬唇,可惡,為何這家夥說謊的時候還能如此真誠?
    出了墓地,趙玨指著自己的馬車道:“上車,我送你回去。”
    寧瀟道:“不必,我自己有腿。”
    “那我以公主的身份命令你上車!”
    見寧瀟依舊要拒絕,趙玨連忙又道:“我有事找你!”
    “好吧。”
    寧瀟抱著畫板上了馬車。
    趙玨這才歡喜的跟了上去。
    馬車徐徐走了起來。
    馬車裏,二人對麵而坐。
    趙玨看著眼前人,笑道:“說起來,這似乎是我們第二次同乘一輛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