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水在眼前濺落, 然後第二滴，第三滴，這場雨來得突如其來。
    雨水從多米諾麵具上的白膜上滑落, 夜翼眯起眼睛——他注意到了埃爾蒙斯和格雷後方出現的一雙雙夜晚發出綠光的狼眸, 危險感從他的脊椎開始蔓延往上攀爬, 卡裏棍從腰後抽出, 不論他心裏有什麽想法，但是現在的戰鬥顯然不可避免。
    今天不是月圓之夜，在他們之前的調查之中，哥譚也不應該……存在這麽多狼人才對。
    簡直就像是小醜病毒, 會進行感染一般——夜翼的卡裏棍敲在一個向他攻擊而來的狼人的後脖處, 然後毫不猶豫一腳將他踹到一邊！
    這裏是樓頂, 戰鬥區域非常狹小，普利斯的手化為了利爪, 尖銳的爪子劃破向他攻擊而來的陌生狼人的胸腔！
    “今天不是月圓。”普利斯那雙湛藍色的眼睛被雨水模糊, 也讓他的聲線變得不太明晰, 他對迪克說道：“所以——他們已經不是人類了！”
    夜翼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這個邏輯, 真正的狼人平日裏都會偽裝成為人類的身份, 隻有月圓之夜是不受控製的。
    但是今天不是月圓，但是這群——不知真實身份的狼人, 卻依舊保持著沒有理智被操控的感覺！也就代表著，他們已經不算是真正的人類了！
    失去理智的狼人發出了一聲狼嚎，幽幽的狼眸對準了眼前將後背交給對方的警官。
    卡裏棍上偶爾閃過電光——現在是下雨，夜翼手裏的短棍可以說被他玩出了花——水通電，而夜翼的製服顯然是絕緣的。電擊度數過高是可以殺人的, 但是夜翼從不殺人, 因此他的武器電擊的度數是會根據具體情況調整的。對於人類來說安全的電擊強度, 對於狼人來說顯然無用，夜翼在短暫的試探之後，直接就往上調整了。
    卡裏棍觸及陌生狼人的身上，甚至還生出了一股莫名的焦香味。
    蹲在另一邊的格雷甩了甩腦袋，可惜他們沒有站在避雨的位置，導致他現在根本沒有辦法甩掉頭發上沾染的雨水。
    他抬頭用著抱怨的聲音開口，風剛好將他們之間的對話傳入了夜翼的耳朵之中。
    “所以我還是不能出手？”格雷問。
    “邀請函已經發出，如果你出手了，現在你就犯規了。”埃爾蒙斯回答道。
    格雷嘖了一聲，他嘀咕了一句什麽。
    埃爾蒙斯站在頂樓最危險的位置，手杖微微抬起，他對著被陌生九頭蛇狼人包圍的普利斯微笑道：“等我們下一次見麵，就是遊戲正式開始了。”
    說著，他往後退了一步，格雷蹲在他的旁邊，動作是非常野獸狀態的蹲姿，他抱怨道：“就知道耍帥。”
    色調為灰色的青年側過頭，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挑釁：“下次見，我絕對要報複回來！”
    說完，他腳下用力，往著樓底的位置衝過去。
    等普利斯解決了抓著他咬的狼人，衝過去往下看的時候，兩個人已經消失了。
    夜翼又敲暈了一個狼人，把其中一個踹到普利斯身邊，看著狼耳警官默契地解決之後，喊了一聲：“先搞定這個！”
    輕重緩急，他們顯然都是知道的。
    等將現場這些顯然是炮灰的狼人搞定之後，夜翼檢查了一下他們的身份，他注意到了一些相當標誌性的標簽。
    “……九頭蛇？”夜翼低喃了一句。
    複仇者聯盟——好吧，現在複仇者聯盟已經不存在了，但是鋼鐵俠、美國隊長那邊，應該會知道些什麽？
    “說真的，這些狼人該不會可以源源不斷的創造出來吧？”夜翼也不是沒有經曆過類似的事情。
    就像毒藤女的特殊孢子也可以大批大批的控製人，他處理過類似的事情。
    還有稻草人的恐怖毒氣，可以讓一個空間的人都陷入恐怖之中，自相殘殺。還有小醜笑氣等各種特殊的毒氣——
    這些狼人相較比普利斯，顯然有些“劣質”，就像是批量出產的無理智存在。
    普利斯似乎是在想著什麽，但是被夜翼一句話帶了回來，他想了想說道：“應該是有限製的。”
    “應該是他的特殊能力——至少，我就沒有辦法製造新的狼人。”
    “那你知道他說的邀請函是什麽意思嗎？”
    “……應該就是那個錄像帶吧。”普利斯低聲說道：“遊戲重新開始了。”
    雨水順著貼在他臉上的劉海滑落下來，沉重的水沾濕了毛發，讓他的耳朵完全被壓了下來。
    既然是邀請函，也就代表著，他們現在就算按兵不動，接下來對方都會主動推進。
    其實還有一個疑點，如果預言家的行動是為了殺死規則的話，他早就可以行動了，在普利斯和瑟維利安連接的那一天，為什麽他一直都沒有動手？
    顯然，普利斯也在思考這個。
    普利斯信任預言家，瑟維利安應該也是信任的。
    “如果他真的預料到了一切，那麽——他現在也應該預料到了現在的情況。”普利斯看著自己手裏的手機，腦袋上蒙著一條毛巾，整個人看起來很沮喪：“我聯係不上他了。”
    夜翼坐在陽台避雨的位置，餘光落在明顯低落的狼人身上。之前他就有感覺了，普利斯偶爾……在社交方麵？似乎沒有那麽擅長，並且也對距離感什麽的並沒有太大的概念。
    大概這也和他的過去有關係，因為沒有人會教他這個。
    雖然普利斯一直沒有說過，但是迪克不認為養著一個狼人的福利院，會不清楚普利斯的真實身份。
    那麽為了保護其他孩子，最好的辦法就是將普利斯隔離開。
    在他最開始調查普利斯的時候，芭芭拉就和他提過，說普利斯在警局裏，其實是偏向於邊緣人的。不會主動社交，也不會主動和同事產生聯係。
    雖然現在已經改變了——但是最開始的調查的確是這樣的結論。
    而就在這個時候，普利斯像是想起了什麽，毛巾下的耳朵豎了起來，但是沒有一秒，就又垂了下去……不對，是消失了。
    夜翼問：“怎麽了？”
    “不……我就是突然想起小時候的一件事？”普利斯遲疑說道：“我和、瑟維還有一個朋友。”
    “我隻是在想……我們當年，到底是為什麽……鬧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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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色的卷發披散在身後，撐著雨傘的女巫微微抬頭，從雨傘的邊沿之處看著眼前酒吧的標識。
    她的手裏拿著一個老式的錄像帶，碧綠色的眼睛顯得格外平靜。
    她往前走了一步，一道聲線在她身後響了起來：“這家店今天沒有開門哦，女士。”
    紅發的女巫回過頭，對上了一雙被多米洛麵具擋住的眼睛。這是一個黑色頭發的青年，他的頭發被雨水打濕，還沒有擦幹，但是這絲毫沒有掩蓋住他的英俊，沒擋住的半張臉隻讓他多了一種更為吸引人的神秘感。
    女巫舉著雨傘往著旁邊看了一眼，陰影之處出現了另一個黑發藍眼的青年，她低笑道：“怎麽，想介紹你的新朋友給我？”
    “能認識你這樣的女士是我的榮幸。”夜翼微笑道：“隻是現在我們有更重要的事情想要問你。”
    女巫若有所思地看了他們一眼，嘴角帶起笑容，看不出其中蘊含著怎麽樣的情感，她開口說道：“我還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懷疑你的德維先生。”
    普利斯的眼神動了動。
    “過去的恩怨和我無關。”女巫平靜說道：“我也絕不會被不屬於我的過去束縛住。”
    “所以，我和那家夥完全合不來，我以為你早就知道這件事了。”女巫將雨傘收起，雨滴順著暗紅色的雨傘柄滴落在幹燥的地麵，帶起一道深色的痕跡。
    “難道你一直沒有意識到嗎——他被束縛在了過去。”
    “他明明有辦法在事情發生之前去阻止，但是他從不這麽做，讓一切在他眼前發生。”
    【百年是一個輪回，我們再度相遇的那一刻，我將會見到，與我的故友最為相似的那些人。】
    女巫轉動著手裏還帶著雨滴的雨傘，漫不經心說道：“他的目的是為了什麽？”
    “阻止一切的悲劇嗎？或許吧。”
    “但是——他不願意改變一切的原因是……他不想‘改變’。”
    “獵人隻有失去了妻女，他才會陷入絕望，舉起獵丨槍。”
    “傀儡師必須是那個害怕人類的男孩，而不是活潑好動的女孩。”
    “狼人之中，必須出現一個守衛者——所以你成為了警察。”
    “因為隻有這樣，我們才會和最初的那一代最為相似。”
    白發的預言家手裏捧著那個可以預知未來的水晶球，早在最初，他就預料到了，在百年之後，他會見到和最初的故友最為相似的那些孩子，就像他和蝙蝠俠說的那樣。
    所以，他不會改變一切，甚至會順應著已知的未來。這樣，他才能看到他想看到的一切。
    他欺騙了蝙蝠俠，不是因為順其自然可以和規則和平共處。而是他利用了規則，順應著已知的一切，讓一切按照他的心意來到這個時代。
    女巫的眼神之中透著憐憫，不知道是對普利斯的，還是對自己的：“所以我才不願意和你繼續產生聯係。”
    “活太久是會變態的，普利斯·沃爾夫。”女巫開口說道：“你也該學會動動腦子了——別把一切都交給瑟維利安。”
    “規則的化身，何嚐不是一個被命運控製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