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獵。
    這是當那個男孩將尖銳的目光落點在自己身上時,蝙蝠俠從對方的身上所感受到的情緒。
    哪怕還年幼脆弱，但是在動物界之中，狩獵者和被狩獵者往往是天生的。但是絕大多數時候，為了避免獵物逃走,它們都會在暗中確認獵物的所在位置,然後一擊必殺。
    隻有在麵對同等級的威脅時，才會顯現出這樣尖銳的氣場。
    不管從那種方麵來看待,蝙蝠俠都是同類之中的頂尖存在,不管是他遠超於常人的天賦和力量,後天的訓練,還是他那幾乎是世界第一的偵探大腦，都足以讓任何人將他看做是最可怕的敵人。
    更別說他現在所麵對的,是兩個甚至沒有成年的小孩子。
    蝙蝠俠的目光在男孩頭頂上無法忽視的獸耳停止了一會兒,進行觀察和分析之中，不用於伏擊掠食者的豎瞳，也不是草食動物的矩瞳，那是屬於活躍的覓食者的圓瞳。
    在生物鏈之中,生物的生態位影響他們的瞳孔形狀，這樣的眼瞳屬於大型猛獸。
    而配合這樣的獸耳,還有手指略微變形的狀態,再加上這段時間在哥譚所注意到的都市傳說。幾乎是立刻的,蝙蝠俠就將眼前這個男孩,和那個月下狼的都市傳說聯係在了一起。
    蝙蝠俠也沒有想到,這一次外出，會得到這樣的“驚喜”。
    哥譚的一切都在蝙蝠俠的關注之下，但是無法否認，在這個時代,哪怕監控再好用，也無法完全覆蓋整個哥譚。而蝙蝠俠再聰明，他也是人類。
    而瑟維，為了更好的賺取印象值，也為了避免被蝙蝠俠太早發現，抱著能苟一天是一天的心態，一旦發現不對勁，就立刻回收馬甲，再加上他一個月也就出現那麽一次，還幾乎從沒有傷過無辜的人，大多數也隻是若隱若現的傳說，沒有出現真正的受害者，在哥譚這樣反派幾乎隨時都在增加的城市，蝙蝠俠對於他的調查力度自然不會排在前列。
    結果這一次和往常幾乎沒有任何區別的外出，先是遇到了一個把自己的蝙蝠車的輪胎全部撬走的男孩，又從對方的表現和微表情之中，意識到對方還有同夥，並有意識尋找路上的線索找到這裏——結果遇到了另一個男孩。
    先不提他的蝙蝠車安裝了最頂尖的警報，而他們可以在不引起警報和監控注意的前提下撬走輪胎，光是敢對蝙蝠車這個幾乎可以代表著蝙蝠俠的存在物出手這件事，就說明了這兩個男孩的叛逆和大膽。
    在見到這個獸耳男孩之前，蝙蝠俠是打算把他們送到寄宿學校得到教導的，但是現在顯而易見——這個新的男孩並不適合那裏。
    在腦海內將寄宿學校的計劃刪除，蝙蝠俠在麵罩下的臉，用著一種外人根本不敢想象的溫和的眼神看著這兩個男孩。
    被他抓住的傑森，哪怕被他抓住了線索，也根本不願意承認自己還有同夥，比起自己被抓這件事，他更希望對方聽到他刻意發出來的動靜逃走。
    而明明意識到了夥伴被
    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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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願意逃走——這很有勇氣。
    蝙蝠俠露在麵罩外麵的嘴角微微勾起，要是那些在夜晚被蝙蝠俠暴揍過的人看到，大概都願意認為自己終於得精神病了，也不願意承認蝙蝠俠會笑吧？
    隻可惜，這隻是有勇氣，並不代表有智謀。
    “你應該藏起來，而不是這麽正大光明的站在我麵前，孩子。”蝙蝠俠用著絕對算得上溫和的口吻說道。
    但是他這難得的溫柔，完全被無視了個徹底。
    傑森至今還覺得自己在做夢，他懷疑自己看到的是一個假的蝙蝠俠，但是在這樣的恍惚之下，他還是緊張地對瑟維大聲道：“我沒事！蝙蝠俠沒有傷害我！”
    不管怎麽樣，普利斯就算不做人了，也不可能打得過蝙蝠俠吧！——來自於哥譚出身的犯罪巷小子的常識。
    “你在害怕，他威脅你。”瑟維緊緊盯著那個穿著黑色盔甲的戰士。這還真的是他第一次這樣和這個城市的傳說接觸。
    哪怕沒有去看，他都能猜到自己此刻源源不斷上漲的印象值。
    瑟維死死抿著嘴，努力克製自己想要上揚的唇角和激動的心情——憋了半年的計劃，有了一個良好開頭，怎麽可能不高興？
    烏雲散開，露出了幾乎完全圓形的月亮，尖銳的虎牙暴露在唇齒之外，獸耳男孩的表情堅毅而凶狠，藍色的獸瞳之中帶著無法克製的強烈情緒，真真正正地把蝙蝠俠當成了敵人一樣。
    瑟維努力克製著自己的身體：這是活的印象值提取機！不能笑，不能激動！
    一陣風略過，哪怕是天生的狩獵者，太過年幼也會導致經驗的缺失。或許是過去從未有過失敗，也從未遇到過真正的敵人，總是能安安穩穩地幫助醫生處理混混，男孩對自己的實力有了錯誤估算。
    又或者，是因為對麵是蝙蝠俠——僅僅是這樣的原因而已。
    當獸耳男孩動起來的那一刻，就算是蝙蝠俠都不由得為對方的速度讚歎一下。
    而後，尖銳的指甲劃過他胸丨前的盔甲，想讓他鬆開拎著傑森的手，結果，就是這樣一個簡簡單單的動作，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輕微的“哢噠”的聲音。
    所有人都停住了。
    傑森不可思議地抬頭，蝙蝠俠沉默地低下頭，而瑟維，雙手不受控製地輕微顫抖，盯著自己的雙手。
    而他尖銳的手指——指甲，在被二雙眼睛盯著的時候，邊角堅持的位置總算是堅持不住，隨著極為輕微的什麽崩掉的聲音，普利斯最後一根尖尖的指甲，在二人的眼前，啪嗒一聲，斷掉了。
    瑟維猜到了蝙蝠俠的鎧甲很厲害，但是他沒有想到會厲害到這種程度。
    他茫然地盯著自己的雙手，表情也撐不下去了，血線浮現在斷掉的指甲處，帶著無法忽視的刺痛，紅痕緩緩擴大。
    傑森僵硬地抬頭，先是看著蝙蝠俠胸口的劃痕，以及卡在上麵的斷掉的指甲，在看看普利斯的手指，倒吸了一口冷氣。
    “嘶——”
    現場隻剩下傑森的呼吸聲，就算是蝙蝠俠，也沒有想過這樣的發展。
    瑟維僵在原地，他沒有想過計劃得那麽完美，會在這個地方這樣卡掉。
    就像是強迫症好不容易將東西整理好，還沒有來得及高興，就有人把整理好的東西弄亂一樣——那種微妙的負麵情緒頓時湧上了瑟維的大腦。
    “……斷、了。”
    瑟維僵硬地開口，原本炸毛的耳朵都在這一刻塌了下去，看起來委屈得不得了。
    隻看這個畫麵，仿佛蝙蝠俠才是那個大惡人，而不是瑟維主動進行的攻擊。
    詭異的沉默彌漫在現場，傑森看著眼睛發紅仿佛要哭出來的普利斯，在看看抿著唇丨瓣，沒有說任何話的蝙蝠俠，幾乎是本能地說出了蝙蝠俠剛對自己說過的話。
    傑森對著瑟維大聲道：“你餓了嗎！”
    ——
    於是，最終幾人坐在蝙蝠車上，手裏握著蝙蝠俠剛買的漢堡和薯條可樂，好像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了。
    當然，在去買漢堡之前，傑森還是一臉肉痛地把四個輪胎重新安了回去。
    瑟維懷疑地盯著漢堡，以一種隨時可以逃跑地姿態蹲在蝙蝠車上，小心翼翼地嗅了嗅漢堡，然後才放心地咬了一口。
    漢堡上的咬痕帶著相當明顯的獸類進食的模樣，瑟維將自己的嘴塞得鼓鼓的，耳朵在不知不覺的時候就已經消失了，同時恢複的是原本斷裂的指甲。
    除了指縫之中還殘留的血痕、以及蝙蝠俠胸口淺淺的劃痕之外，幾乎完全看不出剛才受到的傷害。
    自愈能力相當優秀。蝙蝠俠注意到了這個細節。
    蝙蝠俠的觀察力極為優秀，在短暫的相處之中，他已經可以看出來兩個男孩的性格了。
    傑森的天賦相當可怕，不說別的，僅僅說他偷盜蝙蝠輪胎的壯舉問題是他還真的成功了），就說明了他的大膽和智慧，以及絕對的行動力。
    但凡這樣的智慧不是用在偷他的蝙蝠輪胎這件事上，蝙蝠俠甚至願意資助他成年。
    而普利斯，名字帶著諧音梗的冷笑話，性格卻……應該怎麽形容呢？比起人類，他的一些行動和直覺，更偏向於動物。相較於人類的規則，他更習慣弱肉強食這個準則。
    因為蝙蝠俠比他強，且沒有傷害自己的夥伴，所以他就聽話，遵從“狼王”的要求。
    或許傑森沒有意識到，但是在這樣下去，一旦傑森將自己的優秀和天賦落在犯罪的方麵，被普利斯當成同伴的他，將會擁有最優秀的一把武器。
    哪怕隻是這短短的時間，蝙蝠俠就已經意識到了普利斯的優勢，不論是腳步的輕盈，還是行動的敏捷，以及遠超同齡人的力氣和自帶的武器尖牙利爪）。
    要知道一般武器可是沒有辦法在蝙蝠鎧甲上留下一點痕跡的，但是普利斯卻依舊做到了。
    這是兩個沒有被訓練、天賦可怕的孩子。無法想象他們在沒有任何人教導的前提下長大會成為什麽樣的人。
    萬一踏錯一步，那都是蝙蝠俠不願意看到的。
    經過了一晚上的深刻考慮，蝙蝠俠開口了。
    “你們，願意跟我走嗎。”
    傑森和瑟維對視一眼，兩雙色調不同的藍眼睛又對上了被護目鏡遮擋住的那雙鋼藍色眼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