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果酒和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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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林閉關了, 秦魚吩咐家裏人,無論木林要什麽,說什麽, 都要順著他, 務必滿足他的所有要求, 不要去打擾他,不要讓他為任何事情煩憂。
秦母已經見過木碓了, 大為驚歎,認為木林是一個十分有才華的人,對木林的良人十分的禮遇, 對幼子的吩咐, 也是笑而應允,務必要木林沒有分心雜念的好好“閉關”。
木碓理所當然的交給了裏典, 其他的, 秦魚就不關心了, 他有了新的玩具, 那就是蒸餾...果酒。
第一次用鐵鍋炒菜時, 他覺著沒有醋做調味,實在是太可惜了,那個時候,他就覺著自己忘記了什麽,等回到西鄉之後,在自家灶房裏,他突然就記起來自己忘記了什麽了。
秦魚自己忘記了,其實, 去年他發酵了好幾甕的水果醋呢。
去年秋天, 果實大豐收, 一般吃不了的,都會曬幹作為果幹藏起來,或者賣掉,或者作為鹹菜醃起來,若是還有多的,也就隻能任其腐爛掉了。
去年,秦魚發下了發酵酸奶的宏願,簡直看到什麽都想發酵一番,可巧了,秦家的果子吃不完,他就讓人將果子洗幹淨,晾曬一下,放到用開水殺過菌的大陶甕裏,密封起來,準備等明年秋天再解開,看看能發酵出什麽來。
他依稀記得,果醋和果酒,就是這樣發酵出來的。
秦魚讓人把陰涼發酵的陶甕從草垛子底下一個一個的翻找出來。足足有十一個,秦魚仔細去看他當時做的標記,這甕是柿子的,這甕是梨子的,這甕是桃子的,柿子最多,所以裏麵有摻了青梅的,有摻了山楂的。
哦豁,這甕居然是野葡萄的。當地管這野葡萄叫做青漿果,成串結成,青色的果子,隻有小拇指大小,吃在嘴裏,酸的人掉牙,澀的人舌頭疼,一點都沒有香甜的滋味。一般人見了,看都不看一眼,但似乎也有人喜歡吃它。比如,秦魚之所以能見到這戰國時期的野葡萄,還是他們蒿裏的一個老嫗,特地采了拿來他們家換鹹菜的,鴛媼給她換好之後,關上門就是好一番埋怨,非說這老嫗是看他們家人好,拉不下臉不給她換,來貪小便宜來了,說完就要把這酸果子給扔了。
當時秦魚就在灶間查看他發酵的酸奶呢,他對鴛媼抱怨的果子很好奇,就去看了一眼,幸好他看了一眼,否則,他還不知道猴年馬月才會發現這野葡萄呢。
野葡萄不好吃,但可以用來發酵葡萄酒啊,於是就發動家裏人不僅去采了好多回來,還挖了好幾株葡萄藤,種到果圃那邊去了。
說起來,他似乎好久沒關注果圃那邊了,不由問煙:“去年挖回來的青果藤,今年發芽長葉了嗎?”
煙一邊用豬毛刷子刷陶甕封口上的泥封,一邊回道:“發了,長的青綠喜人極了,好生伺候了一個冬天,春天了,能不發芽長葉嗎?”
秦魚鬆了一口氣:“那就好。”葡萄啊,那可是葡萄啊,好好培育著,幾十年下來,有生之年,他總能吃到甜味的葡萄吧?說起來,這個時代的水果,是真的少啊,哦,不,是好吃的,真的少啊!
泥封小心的刷幹淨,要開封了,壯和強他們都乖覺的拿出一個布巾,纏繞好口鼻,然後手伸的長長的,頭離的遠遠的,就要解封口。
秦魚氣壞了:“你們這是什麽樣子!”
怎麽滴,你們這是在嘲笑我嗎?這還沒開封呢,你們就一副逃避毒氣彈的樣子,對我就沒一點信心嗎?我可是已經成功發酵出酵母,做出發麵饅頭和酸奶的人啊喂!
其實秦魚並沒有真的生氣,他就是有些不好意思,看,他的發明創造過程中,傷害了多少人的鼻子啊,都產生應激反應了。
但煙不是這樣認為的,她是真的生氣了。
她衝壯和強兩個比她至少高出一頭的大小夥子嘲笑道:“還能是什麽樣子?怕熏著他們嬌貴的鼻子唄!魚,讓我來,不用他們,哼,以後你們就去伺候嬌嬌女主吧,她的香粉你們定是喜歡的!”氣的她都叫魚小主子,直接叫名字了。
說完,就推開他們,自己一馬當先,掀開了封口。
嗡......
一陣酸爽的氣味直衝天靈蓋,站在最前頭的煙直麵這直擊靈魂的霸道,眼睛一番就要直挺挺的暈倒,秦川被她嚇了一跳,忙閃身到她身後,用雙手頂著她的背不讓她摔倒了。
秦魚怒道:“還不快過來幫忙!”
壯和強忙上前來,屏住呼吸,一左一右的將煙架到上風口,好讓她透氣。
秦魚幾個就離灶房不遠,正在灶房裏幹活的鴛媼一直盯著他們這邊呢,她見自家外孫煙一個沒弄好就被倆大小夥子一左一右的架走,可是嚇了一個好歹。
她連忙放下手裏的活計,疾步走到煙麵前,見她臉色發白,又聞著這又刺鼻又熟悉的味道,心中立馬了然,一邊給她撫胸順氣,一邊罵道:“真是個不省心的,這味道你聞的還少了,還是這樣不長記性,你就不能拿個布巾捂住口鼻再去?哪天給你熏的背過氣去,你就稱心如意了!”
秦魚:......委屈巴巴。
怎麽一個兩個的都這樣,明明你們吃的時候都很香的。
壯和強一個看天一個看地,就是不敢去看秦魚的臉色,那個啥,自家小主子弄出來的吃食確實好吃,但那是成功之後,在找到正確的方法做成之前,那味道,真是神仙都能給熏死了。他們都學會教訓了,所以才提前做了準備,誰知,惹怒了自家小主子,還把煙這丫頭給熏暈了。
看著半死不活的煙,他們心裏既慶幸,又...還是慶幸,就連方才因聽煙這丫頭說的誅心的話升騰起來的怒氣都消散了不少。
不過,小主人的臉色,真的很不好看啊...
煙仔細喘勻了氣,恢複了神誌,正聽見自家外大母說自己記吃不記打的話,氣不打一處來,偏她如今氣力還未回來,隻能徒勞無功的去瞪壯和強:你們這兩個慫包,你給我等著!
鴛媼見外孫緩過來了,才去看味道散的差不過了陶甕。
鴛媼仔細嗅了嗅空氣中的酸味,訝異道:“這是...酒?”
秦魚震驚:“酒...是這個味道嗎?”不會吧,不會吧,這樣濃烈的酸味,你說這是酒?是我鼻子出問題了,還是你的鼻子出問題了?
鴛媼遲疑道:“味道...似乎不太像,奴已經很久沒聞過美酒的味道了,記不大清了,或許是奴記錯了?”
這味道實在是衝鼻,素憐聞著味道也找過來了,他道:“這是醯,能喝的,不過,這甕醯,酸味有些重了,質量當為下品。小主人,奴來開下一甕吧?”
秦魚對他說的下品不以為然,這明明就是釀的很成功的醋,你非說是下品的醯,我也不跟你爭論,隻道:“開那一個。”
他指的是裝野葡萄的那一甕。
素憐依言打開,同樣衝鼻的味道,素憐轉頭衝著空地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一臉驚喜道:“這個,某聞到了酒的味道,這一甕,應當就是酒了。”
秦魚上前,巴著甕沿仔細觀察了一下,映入眼簾的是一圈厚厚的白毛,同樣有濃厚的酸味,但酸味裏也確實有一絲絲的酒香傳出來,就這樣,也被稱作酒?
秦魚讓人把所有的甕都打開,幾乎每一個甕裏都酸臭撲鼻,隻有酸葡萄和加了青梅的柿子這兩個甕裏有淡淡的酒香傳來。
酸臭的是醋,有酒香的,暫且就當果酒吧。
秦魚讓人去找了一個細篦簍子,刷洗幹淨,用開水燙過晾的半幹之後,壓進甕裏,有黃褐色的液體透過篦子滲透出來,已經爛掉的果肉則是被擋在外頭,鴛媼拿了一個長臂勺子,一勺一勺的將液體舀到用開水燙過的陶罐裏,一邊舀一邊問秦魚:“要怎麽吃呢?這樣酸。”她方才嚐過一口了,酸的喲,牙都要酸倒了,她現在還滿口的酸味呢。
秦魚道:“作調料炒菜啊,鴛媼你做菜的時候,不是就喜歡放一些酸漿嗎?”
鴛媼有些訕訕,笑道:“小主人說的是,菜裏加一些酸,的確要好吃許多。”
秦家用的酸漿,還是當初秦魚用鹽鹵子點豆花棲出來的那些。按說當時隻有那麽一小甕的酸漿,她原本以為會用不了幾次,這漿就會用沒了,誰知道,這酸漿隻要放上一夜,酸味就會濃厚許多。同樣一小甕酸漿,酸味濃厚的,要比酸味淡的,點出更多的豆花,所以,如果第二日要多用酸漿了,或者要把酸漿送人了,她就會頭一晚上多留一些出來,發酵上一晚上,第二日根據需求摻一些水,就能直接用了。
嘿,簡直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呢,這酸漿,早就成了鴛媼的心頭好了,平日裏寶貝著呢。
取完醋之後,又開始取果酒。
等取完果酒之後,素憐讓人往甕裏倒入清水,攪拌之後,重新放入細篦簍子,他要再取一次果酒。
秦魚:......
就很震憾。
素憐笑道:“精華都讓小主人取走了,剩下的渣滓,就留與奴奴吧。”
秦魚抽抽嘴角,道:“我可以分你一碗。”所以你能不能有點出息?
素憐眼睛一亮,心花怒放,道:“奴奴先謝過小主人了。”說罷,繼續往外頭舀渾濁的液體。
秦魚無法,隻能叮囑道:“你少喝一些,若是覺著肚子不舒服,就不要喝了,立馬去喝淡鹽水崔吐,知道嗎?”
他真怕素憐給喝出好歹來,突然想起了什麽:“對了,你方才放的清水,是涼白開還是......”
壯在一旁道:“是奴剛從井裏打撈上來的。”
秦魚立馬臉色一變,對素憐嚴肅道:“這濁水不幹淨,你不能喝,喝了會肚子疼的。”
素憐想說怎麽會肚子疼,但對上秦魚嚴厲的眼睛,他啞口了,半晌,有些心疼道:“那這些,怎麽辦?”
秦魚見他聽自己的話不再想著喝這勞什子渾濁液體,他也沒說倒掉好了,隻道:“送去灶頭,炒菜用吧。”
高溫殺菌,燒開了吃著,倒是沒問題了。
秦魚一共得到了五個中型罐子的果酒,他讓素憐仔細存放起來兩罐子,等過幾日秦母再去都邑的時候,拿給大母她們。又分出一罐子,讓素憐和伯牛他們幾個分,他還特地叮囑,要給木林留一些,剩下的兩罐子,他打算,全部用來蒸餾,看看能不能蒸餾出濃度大一些的酒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