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紡織與沼氣(稍微改了一下不影響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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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時代的紡織技術已經非常嫻熟了, 秦魚曾經在自家庫房裏看到過曾大父生前穿過的一件錦袍,黑色為底,上麵用彩線繡著雲朵花草蟲魚鳥。這應該是一件禮袍, 隻有重大場合和祭祀的時候才能穿的, 幾十年過去, 顏色依然豔麗如新。
    要織出這樣華麗的錦,秦母和鴛媼自然沒有這樣的技術, 但紡織是作為當下女子最基本的技能之一,秦家所有女性,上至秦大母和鹿媼, 下至嬌嬌和煙, 都有一手嫻熟的紡織技術。
    秦魚也學過,嗯, 他隻能幫著撚線和飛梭子, 其他的, 他身量小, 還做不來。
    木匠又做了幾對刷子出來, 人多力量大,沒多少時間,就把羊毛和羊絨刷完了,看著堆放在用細麻布墊底的席子上雪白綿軟如雲朵一樣的羊毛和羊絨,秦母一時間按捺不住心中紡織的欲望,想要先上手試一試,這羊毛紡織起來,與麻和絲有何不同, 紡織出來的布, 是什麽樣子的。
    鹿媼和橘也躍躍欲試, 幾位年長的女性對視一眼,便默契的一人抱著一捆羊毛往織室而去。
    秦魚見狀,忙跟上去:“阿母,兒來幫你。”
    秦巒在後頭撇嘴:“你一個男孩子,去了能做什麽?”
    煙給他扔下一句:“魚撚線很均勻的。”就緊跟而去了。
    秦巒一臉便秘色。
    桑翁嗬嗬笑道:“小孩子,難免好奇,走,咱們也看看去。”
    秦巒嘟囔:“哼,我就沒見過比魚還奇怪的人,這可是婦人做的活計,他又不是女孩子,學什麽織布,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桑翁:...嗬嗬嗬,少年人,真是太天真了,小看女人,以後可是要吃虧的喲。
    秦魚也很奇怪,明明這個家裏當家主事的都是女人,秦巒這個少年,是如何養成一副直男癌的脾性的?他倒也沒有看不起女性,隻是無論說話做事,都是一副男人高於女人,男人為主女人附庸的態度和做派。
    秦魚雖然是男性,但他有時也受不了秦巒的這幅臭脾氣。
    秦魚正坐在一個小號的紡輪麵前,一手搖輪一手羊毛的撚毛成線,手法嫻熟的堪比鴛媼這個老手,秦巒就抱臂站在秦魚身後叨叨:“魚,你是男孩子,你以後是要為卿做相的,跟婦人混跡在一起成什麽樣子?”
    “魚,你現在紡線的樣子,真像一位嫻靜的好女,你跟嬌嬌是不是生錯性別了?你才應該是美好的女子,嬌嬌就是那粗魯的匹夫。”
    “魚......”
    秦魚深吸一口氣,暫時停下手裏的紡線動作,沉重道:“仲兄,你在一個滿是婦人的屋子裏說這樣的話,難道就不怕挨揍嗎?”況且這裏還有你的生身之母,你口裏點評的還是自己的同胞妹妹和弟弟。
    秦巒不以為意:“我說的都是實話。”
    秦母隨意道:“魚是男是女,我這個做母親的最清楚,巒,你若是沒事做,去就練武藝吧,這裏人多地少,或許裝不下你?”
    秦母說話並不嚴厲,她甚至都沒帶多少語氣,但秦巒聽了,立馬漲紅了臉,訥訥道:“阿母......”
    秦母不理他,秦魚繼續開始紡線,鴛媼和橘、煙也都認真做手上的工作,沒有一個人理他。
    桑翁替外孫解圍,笑著開口道:“巒,跟外翁去看看竹子吧,老夫怕......”
    “哼!”
    秦巒並不領情,甩開桑翁,轉身大踏步離開了。
    秦母臉色陰沉下來,秦魚忙停下手裏的活計,開解秦母:“阿母莫氣,仲兄就是這樣的脾氣,他沒有惡意的。阿翁,等兒撚好了線,讓阿母給您織一雙護膝如何?等到冬日的時候,您的膝蓋就不會冷的發痛了。”
    桑翁笑嗬嗬道:“那感情好,吾孫真是孝順。”滿臉的慈祥,一點看不出被自家外孫甩臉子的情緒。
    秦母臉上怒色消失,笑罵道:“你這小子倒是會給老婦攤派活計,天生的勞碌命。”
    秦魚不滿道:“阿母如何自稱老婦?阿母十年如一日的美若天仙,才不老呢。”
    他一句童言稚語逗的滿室歡笑,方才凝滯的空氣在此流通起來,眾人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一邊說笑一邊做活。
    秦魚不知道桑翁心中是不是真的沒有生氣,但這次,秦巒做的,真的是太過了。這可不是別人,這是阿母的生身之父,他這樣的對人態度,傷心的豈不是阿母?
    秦魚決定找個機會和他談談,但他也知道,秦巒是不屑跟他這個“小孩子”說話的,他這脾性,估計也隻有大母能讓他懼怕一二了吧。
    紡織是個耗時耗力的活計,即便隻是簡單的經線緯線交互紡織,沒有任何花色和顏色加持,她們也足足花了兩天的功夫,鴛媼跟橘才一人織出一塊三尺長一尺寬的羊毛布匹出來,秦母則是織出了一塊一尺長半尺寬的羊絨樣本出來。
    因為這次隻是試水,她們織的布並不算大,秦母織的羊絨,更隻能算是一方羊絨帕。
    即便如此,她們也是愛不釋手。
    秦魚仔細比較羊毛和羊絨織出來的布有何不同。從撚線開始,即便是同一個人用同樣的技術撚出來的,羊毛線也要比羊絨線粗,論韌性強度,羊絨線要比羊毛線高上一籌。然後是布的厚度,羊毛線粗,紡織出來的布就要厚,托在手裏特地趁手,厚實感很重。而羊絨,因為線細,布就要薄上許多,重量自然輕上許多,但還是要比絲綢要厚的,也比絲綢要重。
    再是觸感,羊毛布表麵有比較長的絨毛,摸著挺軟,但直接接觸皮膚,是相當粗糙的,不能貼身穿,羊絨就不一樣的,觸感滑膩親膚,保溫透氣,質感上上等,比絲綢也不遑多讓了。
    秦母總結道:“羊毛布可以冬日裏做外袍穿,擋風避寒,羊絨布...魚,阿母也不知道這樣珍貴的布料能做什麽?”
    秦魚:布除了穿還能做什麽?
    但秦魚也知道,物以稀為貴,出產這樣少的布料,或許要比絲綢還要珍貴一些。絲綢隻有特定階層的人才有資格穿,那麽這羊絨布料,估計也隻能供應秦王和他的寵臣愛妾們穿了。
    秦魚有些怏怏的不高興,感情他折騰了半天,是沒有資格穿這羊絨的,他原本是想今年家裏一人一身羊絨衣的,現在看來,估計要泡湯了。
    裏典已經知道他這幾天在洗羊毛織布了,沒準明天就來看家裏的布料織出來了沒?要瞞著羊絨不讓他知道然後自家偷偷穿嗎?
    不,隻要秦家穿上羊絨布料,那就瞞不住。而且,他既然特地買來這些長毛山羊,為的就是它們身上的羊絨,難道他以後就止步於給自家人穿羊絨?
    別開玩笑了,這一聽就很蠢好吧。
    所以,不能瞞,也瞞不住。
    瞞不住,就隻能往上交上去。
    那麽,要不要在王令下達對這羊絨的處置之前,先自家一人做一身?
    這羊絨是他們家做出來的,總不能不讓他們家先穿上感受一下好不好穿吧?
    他慫恿秦母把剩下的羊絨快點織完,然後做衣服穿,秦母好笑道:“馬上就是夏季了,你就是做了冬季的衣服,也穿不了,白白糟蹋了。我後日就要去都邑見你們大母,帶給她,聽聽她老人家怎麽說吧。”
    秦魚:“...哦。”
    秦母:“行了,別不高興了,我聽仆從說,你挖的那個坑最近一陣一陣的發臭,你不去看看?”
    秦魚眼睛一亮:“真的?我去看看。”
    最近他都窩在家裏看織布,倒是有段日子沒出門了,難道沼氣坑已經發酵好了?這個坑上麵隻蓋了一層厚草甸子,算是半開放的,就是不知道沼氣是不是都透過草甸子的孔隙,隨風飄散了。
    秦魚一溜煙的跑出去叫人隨他一起去看看,煙立馬跟上,秦母在後頭緊急囑咐道:“看好了他!”
    煙一邊跑一邊應道:“唯!”
    秦魚讓人點了一個火把,理由是燒蚊蟲。
    壯很是認同的點頭:“還是小主人想的周到,如今已經入夏,那坑的周圍,可是長了不少的蚊蟲,一靠近就能叮一個大包。”
    秦魚心道,我可不是去燒蚊蟲的,我是去試試,坑裏有沒有沼氣存留,若是有的話,沼氣遇火,會讓火越燒越旺,非常明顯。
    等到了地方,秦魚老遠的就聞到了糞坑發酵的味道,他掩住口鼻,先讓強燒了一遍蚊蟲,然後壯掀開草甸子,強將火把置於坑洞正上方。
    他的本意是想去看看坑裏是個什麽模樣,但誰知,火把上的火苗突然猛的躥了上來。
    強被駭的反射性的仍了火把,趔趄著往後退了好幾步,然後一屁股摔倒在地。
    離的不遠的壯也被驚嚇的不輕,大喊出聲:“強!”聲音都劈叉了。他急忙跑到強的身邊去扶他,同時警戒的看著那個不大的坑洞。
    秦魚也給嚇的不輕。
    方才那樣猛的火焰,若是燒到人就不好了,他心裏自責不已,他不應該這樣冒險的,既然要決定點火實驗有沒有沼氣,就應該提前想到可能存在的危險,提前做好防護的。
    他焦急大喊道:“強,你燒傷了嗎?還好嗎?”
    他也隻能站的遠遠的喊,因為煙正死死的拉住他,不讓他上前。她的臉稍發白,大大的眼睛裏流露出濃濃的恐懼,顯然也被嚇到了。
    人類對火焰原始的懼怕是印在骨血裏的,即便人類不斷的進化,對火焰也有了更多的認知,但仍舊沒法子不懼怕它。
    壯架著強回到秦魚身邊,秦魚去看他,隻見他雙手雙腿不住的顫抖,頭發眉毛給燎焦了一些,其他的就看不出什麽來了。
    強努力露出一個笑來,對大家道:“奴沒事,就是有些嚇到了。”聲音幹澀難聽。
    秦魚正色道:“咱們先回去,這回是我的錯,我沒預想到......”
    壯忙道:“如何是小主人的錯?小主人如何能提前知道那坑裏居然有火神蹲守呢?”
    秦魚沒忍住,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他故意猶疑道:“火神,應該不蹲茅坑吧?”
    強恨恨道:“誰知道呢?或許咱們來的不是時候,火神正好在咱們家裏蹲茅坑呢?”害他差點被火燒死,成了火神的祭品。
    聽到火神,煙連忙對著太陽的方向雙手交叉在胸前開始祈禱,壯也跟著她做,一臉的虔誠,強也不抱怨了,同樣對著太陽祈禱,或者是在向火神請罪,驚擾了他老人家..出恭?
    秦魚:......
    秦魚一臉無語的四十五度角望天。
    他以後要是建造沼氣引沼氣生活的時候,該如何跟人解釋這個原理呢?難道說這是火神賜予的嗎?
    好主意!
    現成的故事模板,他都不用編造了,畢竟他自己也記不清這沼氣生成的原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