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5000營養液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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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魚他們回到家的時候, 秦母納悶:“你們才出去,怎麽就回來了?”
秦魚訥訥,正不知該如何開口減少此次火焰突然躥高帶來的影響, 就見秦母突然嚴厲了臉色, 指著煙喝道:“你來說, 你們小主子又去做什麽了?”
“又”這個字,用可真是太靈魂了!
煙偷偷覷了秦魚一眼, 上前老實回道:“就是遇著火神巡降,被嚇了一跳,趕早回來了。”
秦母臉色大變, 轉著秦魚的小肩膀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 見他完好無損才鬆了口氣,然後下令, 以後嚴禁他玩火。
秦魚不服:“從頭至尾, 我連火把都沒摸到一下, 我沒玩火!”
秦母正色道:“壯跟強都是你的奴仆, 即便你自己沒玩火, 你讓他們玩火,然後傷到了自己,這就是你的錯。魚,你是主,你的奴仆的所有功勞都是你的榮光,同樣的,他們的所有錯誤,也都是你的失責。壯受傷了, 就是你不對!不要否認, 不要推責。這道理你明白的, 是不是?”
秦魚:“...是兒錯了。”別說奴隸的命賤,可以隨你任意處置打殺。做主子的若是敢糟踐奴隸,等上戰場的時候,奴隸就敢將你朝敵人那邊推,你還有苦說不出。
在秦國戰場上尤其如此,若是一個奴隸沒有保護好自己的主人讓主人戰死,那麽隻要他自己殺夠了人頭,不僅能贖罪,還能脫離奴隸之身獲得軍功爵呢,你說這個奴隸願不願意趁機給自己報一下仇?
秦母是在教兒子做事要擔當,不能有錯就朝手下身上推,這是一件很沒品的事。秦魚當然沒有推鍋的想法,但秦母的教訓很有道理,他就得好好的聽著。
秦母在教訓完闖禍的小兒子,獎賞了壯的勇敢之後,就開始大張旗鼓的祭祀火神。
秦母明天就要出發去都邑與姚家繼續進行六禮,日子都是對著曆書挑好的,今、明、後一連三天都是好日子,宜祭祀、宜出行、宜納禮。因為明天就要出行,火神巡降秦家的事又是突發事件,自然是沒有時間沐浴更衣大搞祭祀的,好在秦家三牲不缺,此次祭祀火神雖然匆忙,但儀式還算鄭重,家裏所有的主人和奴仆都到場了。
奏樂當然是沒有的,但秦母念了祭文,語言艱澀繞口的很,秦魚壓根就沒聽懂,話說,他還是頭一次聽到這樣艱澀的祭文呢。他們先是在灶間祭祀了一次,然後又去新建好的豆房那邊祭祀了一次,這兩個是每天都要用到火的地方,是主祭祀場。
最後,他們去了秦魚“遇到火神”的那個坑洞。
秦魚尷尬的整個人都要麻了,天氣炎熱,他們全家人就都沉浸在糞坑的氣味中,完成了對火神最後的祭祀。
等回到家裏的時候,秦魚一邊討好的給自家阿母打扇子,一邊嘴裏不停:“阿母,這個梅子酸,快含一顆壓一壓。”
“阿母,您渴不渴?要不要喝一點蜜水潤潤喉?”
“阿母,兒給您燃了艾草,一定能祛除穢氣的。”
“阿母......”
秦母簡直怒不可遏,一把抓過圍著她團團轉的小兒子,問他:“你說能讓田地恢複地氣的就是這麽...這麽個...坑?嘔~~”
天老爺,這世間怎麽會有這麽可怕的味道!嘔~~
秦魚忙去給她撫胸拍背順氣,一連聲的道:“這是意外,意外!阿母,你信我,以後會好的。”
秦母一聽到意外和以後會好的,臉稍又白了幾分,以後,這個以後,得是多久以後?
秦母已經嘔過一回,胃裏已經嘔不出什麽東西來了,她隻能有氣無力道:“你以後,都不許自己弄了,也不許在家弄,知道嗎?”
秦魚有些為難,不在家弄,要在哪裏弄啊?
秦母一拍案幾,怒喝道:“聽見了沒?!”
秦魚嚇的一個哆嗦,忙小雞啄米似的點頭:“知道了,知道了,阿母,我以後不在自己家裏弄了。”
秦母現在渾身虛脫,沒有注意到幼子許諾裏的漏洞,他隻答應說不在自己家弄,沒說以後不弄了。
秦魚見自家美麗的阿母氣息平順了許多,便期期艾艾的小聲問詢:“那,現在已經建好的這個,兒......”
秦母:“你讓人處理幹淨,不許自己去,聽到了嗎?”
秦魚忙道:“聽到了,兒保證,等您回家的時候,這坑一點味道都沒有了,真的!”
秦母滿臉狐疑的看著發誓保證的小兒子,也隻能道:“暫且信你一回。”
秦魚:...等你走了,這家裏,還不是我說了算?哼哼,等你回來,一定讓你大開眼界!
秦母明天要去都邑為秦川行問名和納吉之禮,她不想秦魚兩相奔波,給累著了,便一開始就沒打算帶著他去。秦魚不去,自然不能把他一個人丟給奴仆照看,秦巒就要跟著留下,但秦巒畢竟年紀也還小,她不放心,就想要將父親桑翁留在自家暫住幾天,幫她照看秦巒和秦魚兩兄弟。
桑翁一開始是答應了,他也不放心自己的兩個外孫沒有大人照看,雖然家裏有幾十個奴仆,但奴仆能當什麽?不放心就是不放心。但桑翁才住了一個晚上,第二日北鄉那邊就來人要桑翁回去,說是北鄉那邊的田嗇夫上門,有大事要找桑翁相商,桑翁無法,隻能先回去,但離開前也說好了,等家裏那邊的事安排妥當了,他再過來。臨走前,他留下了兩個自己信任的奴仆在秦家,也是為了一旦秦家有事,能快速的聯係上他的意思。
在桑翁離開的時候,秦母去請裏典來照看這個兩個孩子。裏典作為秦家孩子的老師,雖然隻是音律老師,但無論從身份上和名望上,更能名正言順的照看秦魚他們。
裏典自是義不容辭的答應下來。
此次前去都邑,秦母要帶許多東西,有家裏蒸好的花露、淡酒,曬幹的豆皮和用蔥、薑、桂皮、茱萸、醬、豆豉、醋、鹽、梅子等調味品煮鹵的豆腐皮、蛋、肉等,還有紡織好的羊毛、羊絨布料,以及木林的一個仆從。
木林一直處在半閉關狀態,秦魚每天都去看他,他的院子裏到處都是木屑和木頭,有組裝好的,有的正在加工,木林就對著它們癡迷的寫寫畫畫。秦魚來了,兩人就說上兩句,大多時候,都是秦魚在一旁觀看,木林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鑽研。
木林雖然一直在閉關,但他並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相反,木林耳聰目明,對秦家發生的事來的人都能知道一二,他還打趣秦魚,說秦魚掉牙那晚的歡宴,他也跟著沾光了。
秦魚最近又掉了一顆牙齒,之前掉的那一顆也開始長新的了,他總覺著壓根發癢,想要舔一舔,但他知道自己要是真舔了,很大程度這顆牙齒會長歪。這裏可是沒有牙醫給他矯正牙齒,為了不長一口歪牙,秦魚隻能忍耐。
秦母明天就要離開了,走之前,自是要和家中長住的客人打一聲招呼的,也是拜托他照看秦魚兩兄弟一二的意思。
木林跟秦母客氣的寒暄了幾回,便讓自己的一個奴仆出來拜見,說他離開都邑已經有一段日子了,在此期間他寫了一些書簡給都邑裏的師兄弟和好友,正好秦母要去都邑,他就拜托秦家帶上他的這個奴仆,路上照看一二,不至於讓他落單,被野獸拖走。
木林誇大其詞了,他隻是客氣之語。櫟陽縣內,還是很太平的,或許偶爾有野豬成群出沒毀壞農田,但櫟陽人口豐茂,一般的大型野獸並不敢出來擾民。
不過是多帶一個奴仆,這個奴仆幫木林帶了什麽,出閭裏和進城門的時候,自有吏卒去查看,秦母也沒多想,便痛快的答應帶上了。
秦母跟木林說完話,她就帶著女侍離開了,秦魚留下來與木林說話。
等沒人了,秦魚問木林:“你是不是要把馬鞍帶去都邑?”
木林笑道:“我還以為,你對這個馬鞍沒興趣呢。”明明一開始是秦魚提議他做的,結果做出來,卻是不聞不問,他還以為秦魚忘記這件事情了呢。
秦魚皺皺小鼻子,嘟囔道:“我家身份敏感,可不敢過於接觸這些。”
在秦家住了這麽多天,他自然也知道了秦家的出身,說實話,還挺讓人意外的。
不知道,他這樣住在秦家,算不算是秦家的門客?要真這樣算起來,隻要是他把馬鞍獻上去,秦家是怎麽也脫不開幹係的。但就秦家現在這一畝三分地的情況,非要說秦家有不軌的心思,那也太看的起秦家了。秦家就這麽幾口人,就是想做什麽,也得做的起來呢?
秦魚這小孩子,真是太杞人憂天了,還特別講究避諱,生怕秦王哪天哢嚓一聲,把他、他們家給解決了,可笑又可愛。
木林好笑道:“大王,也沒那麽可怕,魚,你著實不用這樣敏感。”
秦魚:“我怕的是秦王嗎?我怕的是,還沒等我們家進秦王的眼呢,就被人給滅了。”
木林更好笑了:“不會的,魚,你太小看秦律,也太小看大王了,大王對自己手中的權柄,不會放鬆哪怕一瞬間,他的王座之下累累白骨,足以震懾不懷好意之人,你放寬心好了。”在他看來,即便有人注意到秦家,他們也隻會裹挾著秦家去大王麵前邀功,而不會害了他們去。
這得是多麽蠢的人才會做出來的事。
而愚蠢的人,是很難保住自己手裏的權柄和尊榮的。
秦魚對他說的話不置可否,未知的事不可預測,隻能防範,現在說再多都是無用的。
他在意的是:“這馬鞍,會直接送去鹹陽嗎?”好像無論什麽事和物,都要第一時間報到鹹陽那邊的。
木林道:“不會。我並不是專攻兵械的,這些會送去都邑的工室,那邊有秦國最好的造作材料,我隻是提供一個樣本,剩下的將會由我的師兄弟們進行改良和製作,然後從中挑出最好的進獻給大王。”
秦魚:“原來如此。那麽,你正在製作的這個水車,怎麽也將圖樣送到都邑了?”
木林驚訝:“魚,你如何得知我將圖樣...好啊,你詐我!”
秦魚確實是隨口一詐,不成想,還真讓他給詐出來了。不過,他是不會承認的。
秦魚無辜道:“怎麽是詐?我見你準備了那麽一個大木箱子,總不會裏麵都是報平安的書簡吧?你每天忙的連話都沒時間說,如何有那多餘的心力和時間去刻錄書簡?還不是你每天都在畫的木牘?我不過是猜中了,可沒有詐你,你別誣賴我。”
木林好笑:“好好好,是我誤會了,不過,你數沒錯,我的確將水車的圖畫放在了裏麵。魚,我們墨家,雖然主攻兵械,但能工巧匠頗多,光我一個人力有限,若是能集眾家之長,早點將這水車做出來,才能更快的惠及庶人。”
秦魚讚歎道:“木林阿叔,你是個心懷天下之人呢。”
木林忙道:“可不敢這樣說,我不過是個還算有些手藝的木匠,心裏隻想著衣食無憂,沒有這樣大的誌向。”
秦魚則是道:“衣食無憂,才是這天下間最大的誌向。不瞞木林阿叔,我的誌向,就是讓這天下庶民,能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呢。”最好還能用上抽水馬桶和衛生紙。
木林驚訝了一瞬,然後笑道:“秦魚,以後,定是一個能做大事的人。”
秦魚隻當他是客套:“但願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