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以人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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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晚上秦魚做了一夜的噩夢,等第二日睡醒的時候,他已經都不記得了。
    秦魚揉揉眼睛,看著窗口□進來的光線,這光線,明亮的有些過分了。
    他爬下床榻,打開門扉,秋老虎熱烈的陽光照在他的身上,讓他暖烘烘的舒服極了。
    秦魚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後知後覺有些不對勁。
    他努力睜開眯著的眼睛,看著頭頂的大太陽,有些回不過神來。
    “哎喲我的小祖宗,醒了怎麽也不叫人,傻站在風口裏做什麽?小心再起熱。煙呢,她跑哪去了?34;
    是秦大母。
    秦魚看著自家大母擔心的神色,露出一個乖巧的神色:34;大母,什麽時辰了?您怎麽不叫我起床?同僚們該笑話我睡懶覺了。”
    秦大母摸著他暖烘烘的小臉蛋,心下微微放心,牽著他的手進了房間,對他道:“虧你還記得要上衙,昨天夜裏你起了熱,好不容易才退下去,我已經去給你請假了。蒙將軍擔心,親自過來看過你無事之後,就回去了。官署裏的有他暫理,你無需擔心。”
    秦魚恍然,原來自己昨晚發燒了?怪不得一覺睡到日上三竿。不過,他除了身體懶洋洋的之外,並無其他不適的感覺,想來隻是有些低燒,並不嚴重。
    此時,煙托著一罐白粥進來了。
    煙看到秦魚已經起來了,還穿著裏衣,明顯是沒有人伺候他穿衣,便有些自惱道:“奴估摸著公子就要醒了,怕他肚餓,便去端來白粥給他,我該叫人來守著公子的再去的。”
    秦魚笑道:“沒事,我一個大活人,又不是自己不能動,用不著這麽多人守著。”
    秦大母卻是道:“你身邊隻有一個煙,確實不大湊手了,你大了,身邊也該再添人手了,我那裏新調教了幾個,都是十來歲的丫頭小子,等下就派來給你使喚。”
    要是以前,秦魚定覺著麻煩,但經過昨日之後,深深覺著有自己培養的信任人手有多麽重要。在意識到左右工室漏洞百出之後,他想要安排人手去調查,放眼四顧,竟沒有一個是完全值得自己信任的,若是沒有蒙騖在,或許,他連自己最後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秦魚笑道:“多謝大母為我著想。”
    秦大母親手給自家寶貝幺孫盛了一碗熬的
    融桑的白米粥,看他喝上,才笑道:“你我之間,何談謝字。我隻怕你這裏人太少,想多加人,又怕你煩膩,如今你既有心,我就把人都叫來,你挑順眼的,就都留下來,如何?”
    秦魚點頭,咽下嘴裏的米粥,道:“大母給我的,自是都是好的,哪裏需要挑?直接帶過來就行了。”
    煙在旁聽了秦魚的話,沒忍住抿嘴笑了。
    秦魚納悶,他這是說錯話了?
    秦大母也笑眯了眼睛,道:“這可是你說的,等會我就讓人把人都送來。”
    秦魚一頭霧水的答應下來。
    結果,他這裏剛洗漱完畢,衣裳穿好,頭冠都還沒戴完呢,嘩啦啦的一群丫頭小子就站在廊下了。
    秦魚一打眼,好家夥,光十來歲的小姑娘就十幾個,剩下的小小子們足足有三十幾個,也都是十多歲的樣子。
    其中,秦魚還看到了一個眼熟的。
    秦魚走到那個女孩麵前,遲疑的喊道:34;穀家阿姊?34;
    女孩抬起頭來,朝秦魚抿嘴勾出一個溫婉羞怯的笑容,雙手交握,彎膝規矩的行了一個福禮,出聲道:“阿魚。”
    煙在後頭皺眉糾正:“你要叫他公子。”
    女孩朝秦魚眨眨眼,聽話的改口:34;見過公子。34;
    秦魚哭笑不得,他再去看其他小姑娘小小子,多多少少都能看到熟悉的影子,他已經知道這麽多的小少女小少年都是哪裏來的了。
    他們,都是他家大母從西鄉裏找來的。
    秦魚讓駕媼先帶他們下去安置,秦魚問煙:“這些人,是都買斷了身契的,還是臨時性征召來做活的?”
    煙:“既然是要貼身伺候公子的,自然是都買斷了的。”
    煙不等秦魚再問,就主動道:“沒有逼迫,主母隻是朝外頭放出了消息,說要給你找貼身伺候的人,西鄉的父老們就都把自家孩子送來任咱們挑了。34;
    秦魚喃喃:“做良民不好嗎,為什麽要想著做人臣妾?”
    煙無所謂道:“大概是為了能少交些稅吧。”
    秦魚默然。
    在這個沒有避孕的年代,一個小家庭裏,普遍的隻有一個或者兩個孩子,若是有三個,那麽,這一定是個還
    算富足的家庭,否則,他們是沒有餘力養活三個孩子的。
    是青壯男女生不出來嗎?不是,是生下來,都渴死了,因為,隻要孩子養活下來,上了官署的戶籍,就要算一個人頭稅。
    如果能給自己的孩子找一個一看就是能過好日子的去處,這些父母,一定會興高采烈的把人送來。
    既然已經送來了,秦魚就都收下,不再多想這些他暫時無力改變的事實。
    秦魚去到官署前院,正好瞧見蒙騖在調兵遣將。
    一隊隊的軍卒拿著令牌奔出,不知道去做什麽去了。
    等蒙鷙點完將,才轉過頭來上下打量秦魚。
    秦魚不好意思的撓撓後腦勺,道:“將軍做什麽這樣看我?”
    蒙騖後怕道:“論養孩子,還是婦人靠譜。你不知道,半夜裏我遇見你家大母好幾趟,都是去看你睡的如何,果然,午時三刻的時候,你開始發起了熱,她連湯藥都準備好了,直接給你灌了一碗,又把等候的巫醫叫來給你驅邪,祭祀天地神明,直等天亮了,見你邪熱退下去了,才罷休。”
    他自己也聽巫醫的,穿著鎧甲握著長劍在他床頭站了半宿,說是能震懾小鬼不敢近身。等秦魚熱度退下去了,秦家老媼可是給他包了一個好大的紅包呢,嘿嘿。
    秦魚聽了蒙騖的話,心裏既感動自家大母的照顧,又擔憂她的身體吃不消,便想著等晚上回去了,一定要再好好問問,囑咐他多休息才行。
    秦魚問蒙鷙:“將軍方才是在做什麽?”
    蒙騖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道:34;去拿人。你是不知道,這櫟陽城,可真是藏龍臥虎,不容小虛見啊。”
    秦魚眼睛一亮:“昨晚可是都招了?”
    蒙騖: 34;都招了,本就不是多硬的骨頭,多問幾遍就都招了。你放心吧,右工室沒事,趙欄和荊氏他們都好奇右工室裏有什麽,不過,新上任的這個大匠令是個有本事的,將工室防的滴水不漏,趙欄他們又暫時被左工室迷花了眼睛,就先放過了右工室。34;
    秦魚稍稍放下了心:34;那麽,左工室定是泄露了不少。34;
    蒙駕道: 34;暫時隻有陶瓷、花露和煤油燈泄露了,還有沒有更多的,還要再查。34;
    秦魚心中一緊:“隻有
    煤油燈嗎?還有沒有其他的?”汽油、柴油呢?
    蒙騖不明所以:“隻有煤油燈?哦對了,他們似乎是在找這煤油是從哪裏來的,不過還沒找到,就被咱們給一鍋端了。”
    秦魚拍拍小胸脯:“還好,還好,沒找到就好。”
    蒙騖好奇:“這裏麵,有什麽關隘嗎?”
    秦魚已經發現了,他搞搞創收還行,搞布防還得是專門的人來幹,他也就不隱瞞,對蒙驁道:“你還沒去過煤室吧?現在負責煤室的是雁行的師父,雁行是他一手教出來的,煤室也應該沒事,等你有空了,去看看就知道了。”
    秦魚不明說煤室裏有什麽,蒙驁便猜到,這個煤室,也應該是跟右工室一樣重要的地方,便答應下來:“行啊,等忙活完手裏這些,我一定去見識見識。”
    秦魚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定不會讓將軍失望。”
    蒙騖心裏更癢癢了,不過,現在還有重要的事要做,他隻好先按下心中好奇。
    蒙騖對秦魚道:“那個左工室背叛的工匠,找到了。”
    秦魚精神一陣:“是誰,在哪裏?”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才,能悄然無聲的率先將瓷器燒製出來。
    蒙騖露出一個稍顯嚴肅的表情來,跟秦魚道:“不急,咱們要先等著,迎接一位貴人才行。”
    秦魚聽了此話,心裏浮現出一個人來。
    蒙鷙讓秦魚暫時先去休息,他要等在門口迎接貴人。
    秦魚也不逞強,他之所以昨晚發熱,就是昨天驚怒交加,傷了心神,小孩子的身體承受不住,才引發熱征的。
    接下來還有一場硬仗要打,他要好好的保存實力才行。
    也就小半個時辰的功夫,官署大門口就喧鬧起來,蒙駕當先高呼:34;末將蒙驁見過太後,太後金安。”
    秦魚聽到聲音,也小跑著出來,站在蒙騖身邊,給太後見禮:34;下臣趙魚見過太後,太後金安。”
    一大一小,具都微微低頭,恭敬行禮。
    太後看了兩人一眼,不怒自威道:“都起吧,進去說話。”
    蒙騖和秦魚對視一眼,都跟在太後身後進了堂室。
    等到了官署議事的廳堂,太後當中坐定,秦魚和蒙騖站
    在堂下聽命。
    太後道:34;朕來的時候,櫟陽城中,不聞一雞一犬,隻有兵卒在來回奔波,這是有敵人兵臨城下了嗎?34;
    蒙騖回道:“稟太後,並未有敵人臨城,這是末將在調兵遣將,捉拿賊寇呢?”
    太後大驚:“哪裏來的賊寇?所盜何物?可抓到了沒有?”
    蒙騖笑道: 34;都是家賊,好抓的很,太後莫驚莫憂,等家賊抓完了,櫟陽城會重新熱鬧起來的。至於偷盜之物,太後請看。”
    有人獻上一隻長頸細壺和一對酒杯上來。壺是酒壺,大肚細頸細嘴細柄,柄上有仙鶴翅膀的紋路,壺蓋則是一個小小的仙鶴頂顱,酒杯拳頭大小,同樣有鳥羽的紋路,都是全黑的素瓷。
    這一組酒壺酒杯自帶氣場,一送到太後麵前,太後就被吸引住了。
    太後見多識廣,把玩過酒杯之後,就詫異道:“這是齊國的陶?”放眼天下,齊國善織善陶,也隻有齊國才能燒製出如此精美的陶器,不過,她以前見過的都是青陶,而眼前的這個,則是黑色的,也更精美。
    蒙騖道:34;這就是此次偷盜最貴重之物,此乃我櫟陽左工室正在燒製的極品陶瓷。如此等一般的寶物,足足有五車,是以,末將才將此次偷盜定性為櫟陽大盜。34;
    太後微微驚了一下,足足五車?如果五車都是如此寶貝,那麽,蒙騖不惜連夜在櫟陽城中抓捕,就能說的通了。
    不過,她還是道:34;寶物固然珍貴,但這不是沒出櫟陽城嗎?抓一個家賊,就這麽大的陣仗,鬧的百姓惶惶不安,蒙鷙,你是不是有些小題大做了?34;
    蒙騖道:34;稟太後,家賊不隻是一個,而是一窩。末將也覺著有些不可置信,一個小小的櫟陽城,竟然能養出來這麽多的碩鼠和蛀蟲,末將手裏的這點子人手,竟然不夠用的。”
    太後連道:“你私自調兵了?”
    蒙懿笑道:“私自調兵,可是謀逆大罪,末將不敢明知故犯。不過,末將連夜給大王送了密信,說明了櫟陽有大盜出入的現狀,我王憂心臣民的安危,便也連夜派人送來了虎符,允末將調遣五千兵將,捉拿大盜。34;說著就從腰間囊袋裏拿出一個虎符來給太後看。
    太後看著案幾上的半塊虎符,臉色有些發沉,五千兵卒,都可以打一場圍殲
    戰了,用在在櫟陽城中拿人,絕對是大才小用了,但也從另一方麵表明了蒙鷙誌在必得的決心。
    看來,櫟陽城是一定要掘地三尺了。
    太後的視線放在了一字未說的秦魚身上。
    秦魚小臉微微發白,不複之前見到他的時候健康的紅暈。
    太後:“櫟陽令怎麽說?”
    秦魚有些微微茫然:什麽怎麽說?
    “稟太後,櫟陽城中發生如此駭人聽聞之事,下臣難辭其咎,好在,有蒙將軍幫忙捉拿,損失不大,盜賊也沒有逃脫,太後放心。下臣一定秉公執法,力求不冤枉一個無辜之人,也不放過一個徇私枉法之人。”
    太後笑了,她道:“你小小年紀,倒是能分得清,哪個是無辜之人,哪個是徇私枉法之人。”
    秦魚露出一個小小的微笑,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下臣自己是分不清無辜和徇私枉法之人的,好在,有大家群策群力,又有罪人指證自供不諱,縣尉縣丞令史們也都明察秋毫,想必應該是做不了冤假錯案的。”
    太後笑道:“沒想到,你小小年紀,這縣令做的還挺有模有樣的。”
    秦魚笑道:“多謝太後誇獎,下臣一定再接再厲,繼續做好櫟陽令,不讓大王和太後失望。”
    太後頷首,突然問道:“說了半天大盜,可知道這個大盜,到底是誰嗎?”
    蒙騖回道:34;稟太後,今早,末將在趙柱的別苑裏搜出來一座私窯,抓住了裏麵的賊首,此人乃是櫟陽左工室裏的一名陶匠……”
    太後:“大盜就是他了嗎?”
    蒙騖回道:34;並不是。他隻是一名小小的陶匠,沒有能力坐下如此大案。末將傾向於此人身後有人指使。”
    太後:34;既是在趙欄的別苑裏抓住的,那麽這個指使的人,就是趙欄了?34;
    蒙騖笑道:“末將同樣認為非也。”
    自體微微微前
    一人名
    太後沉下臉色,身體微微自覺,壓迫力十足的目看家珍,問道:“將軍以為,這個大盜到底是誰呢?”
    蒙騖似是被太後的壓迫感震懾住了,他低眉順眼道:“未將還未來得及審問此人,太後若是感興趣,不如末將將人帶上來,太後當庭審問一番
    如何?”
    太後緊緊的盯著蒙騖,道:34;朕覺著,這個大盜,就是趙欄,沒有什麽好審問的。34;
    蒙騖寸步不讓:34;末將覺著,不是。34;
    太後:34;……櫟陽令以為如何?34;蒙騖是受了王令的將軍,他堅持與自己作對,她拿他也沒辦法,隻能拉攏第三方,若是本地的宰執櫟陽令也反對蒙騖,那麽,除非蒙騖用強,否則,他隻能罷手。
    “櫟陽令,大王既拜你做櫟陽令,就是相信你是個明眼明事理的人,不受年齡約束。公堂之上,言出法隨,容不得半點戲言,所以,你可要想好了再說。34;
    太後轉而將壓力逼迫到秦魚身上,蒙騖也擔憂的看著他,秦魚卻是不為所動,他拱手道: 34;稟太後,下臣也特別想知道,偷到下臣這裏的大盜到底是何人,請太後當庭審問一番這個叛徒,也好讓下臣明白明白。”
    太後冷笑一聲,道:“既然櫟陽令也堅持,那麽,就當庭提審吧。”
    蒙騖轉身出去吩咐提審犯人,太後趁此與秦魚閑話家常。道:34;你的新宅翻修好了嗎?34;
    秦魚恭敬回道:“還未。”
    太後:“想來已經翻修的差不多了,前兩日,你大母還帶著你季姊進言給朕請安呢。你季姊今年有十三了吧?到了該嫁人的年紀了。”
    秦魚心下一沉,但麵上不顯,露出一個輕鬆的笑,對太後道:“多謝太後關心,不過,我家阿姊今年還不滿十歲,仍舊是童子之身,離嫁人還遠著呢。34;所謂童子之身,就是女子還未來葵水之前的說法。
    太後笑道:“作為一國公主,嫁與國君為妃為後,是不看年紀的,隻看兩國邦交。”
    秦魚露出一個天真的笑來:“公主要肩負這樣重大的責任的嗎?好在,我家阿姊隻是一個鄉下土妞,是不用擔負國之重擔的。”
    太後卻是好笑道:“如今你乃是大王親口承認的秦國公子,你的季姊,自然也當的起秦國公主了。你放心,等過了今日,朕會跟你大母說,將你季姊接到朕的身邊,朕親自教導她,等到她出嫁的年紀,不論是從身份上,還是從氣度上,一定會折服六國國君的。”
    秦魚臉上表情已經裝不下去了,這是一場交易,若是在接下來的審問中,他與太後聯手,見大盜限製在
    趙欄的身上,秦魚的阿姊嬌嬌就還是他的阿姊,若是超出了趙欄這個人的範圍,牽扯到別的人身上,恐怕,嬌嬌阿姊,很可能會成為秦國公主,肩負為秦國聯姻的重任。
    但也從側麵說明,太後非常忌諱將此事擴大,趙欄就是她的底線了,其他的,她不想再多生枝節。
    那麽,太後是不是知道,或者已經猜到真正偷盜櫟陽的主使是誰?她在保護這個人!
    以威脅他的方式。
    秦魚垂下眼睫,如果不是知道太後很快就要失勢,以秦魚現在的能量,很難說他會不會受威脅動搖,但很可惜,有太後會失勢的前提,秦魚一定不會受他威脅的。
    不過,太後也提醒了秦魚,他家中三兄姐,兩個兄長他是不用擔心的,他的嬌嬌阿姊,是要早做
    打算了。
    等回去了,一定要先問問大母,她對阿姊,可有什麽安排嗎?
    太後見秦魚似是被嚇到了,臉色更白了幾分,便露出一個玩味的笑來,靜等蒙驁帶人進來。
    室外,蒙騖其實已經早到了,他耳尖的聽到太後說起要將秦魚的阿姊教導成公主,就躲避了一下,想聽聽秦魚會不會順勢答應下來。
    畢竟,這可是一國公主,是一個非常大的誘惑。
    可是,蒙騖等了半天,也沒等到秦魚說一句話,他不由哂笑,心想,看來,秦魚這個秦國公子,對唾手而得的公主身份,並不熱心嘛。
    蒙騖抬腳進了堂室,身後跟著兩個兵卒,兵卒一左一右押著一個五花大綁堵住嘴的人。
    秦魚認得他,是左室的工匠,叫做焦銅的,無姓,曾經是個隸臣,因為立功,獲得了爵位,以爵位贖身,成為了一名黔首。
    這個焦銅,一見到秦魚就猛地朝他這邊噌,嗚嗚嗚的叫著,眼睛祈求的看著他。
    蒙騖皺眉,將這人踏到離秦魚遠了些,自己隔在秦魚和他之間,怕他這模樣再嚇著秦魚。
    蒙騖拱手回道:“稟太後,這個焦銅,就是左工室的叛徒了。”
    太後:“就是他背叛了左工室,私自燒出了如此寶貝?”
    蒙鷙:“容末將先審問一番。”
    兵卒摘掉焦銅嘴裏的麻布,能讓他說話。
    蒙騖問道:“焦銅,你身為左工室的工匠,不在左工室按
    照命令燒製陶瓷,為什麽要跑到趙欄的別苑裏去?你的主人是誰?”
    焦銅被綁著側躺在地上,聞言回道:“焦銅既然在趙公的別苑,焦銅的主人,自然就是趙公
    了。34;
    蒙騖:34;那我再問你,你是什麽時候燒製出瓷器的?是怎麽燒出來的?34;
    焦銅:“此乃我獨家秘方,恕不能告知你。”
    蒙騖眼睛一瞪,就要給這個嘴硬的叛徒一個狠的。
    但他被秦魚拉住了。
    秦魚從懷裏掏出一個帛書,遞給蒙騖。這是蒙騖在等太後到來的時候,秦魚去自己辦公的書房取來的,他覺著可能會用的上。
    蒙騖打開帛書一看,驚訝挑挑眉,嗤笑道:34;可惜,魚令你這翻好心可是錯付了,這狗東西也
    配?”
    秦魚:“念給他聽聽吧。”
    這是一封向秦王討封的帛書。
    在左工室第一次燒出瓷器的時候,秦魚高興的不行,他沒忍住心中的喜悅,寫信將這件喜事連帶著燒出來的瓷器一起送去了鹹陽。並且在信裏跟秦王寫道:“……若是真有工匠重新燒製出此等精品,請大王不吝賞賜,除了錢帛爵位,還請大王詔賜以此工匠的姓名為新瓷之名,以彰顯其才名,以彰顯大王之賢德,以彰顯我怏怏秦國之富美……34;
    帛書的最後,是秦王的批複,隻有一個字:“可。”
    然後,是紅彤彤的王璽寶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