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5 章 回鹹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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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魚回到鹹陽的時候,已經為子楚行完殯禮,入棺停柩,棺槨也已經停在芷陽宮中。
因為現在正是盛夏,天氣炎熱,屍身難以保存,是以,除了專用於天子的四重棺之外,整個停靈的芷陽宮大殿內,圍著牆柱堆滿了各種青銅鼎器,裏麵封著大塊的冰塊,用於降溫。
有硝石製冰,所用並不靡費。
天子停柩七月,若要下葬王陵,至少要等到明年了,而且,子楚的王陵修建時間尚短,說不定這個下葬的時間還要延後。
秦魚聽了一耳朵的關於國喪的安排和計劃,都是先王需要什麽,王室需要什麽,大臣需要什麽......
“百姓呢?”
少府令和奉常令相互對視一眼,都去看宗正勝。為先王置辦葬儀,都是宗正主持,少府和奉常依令配合,先昭王和先孝文王都是這樣做的。
宗正勝聽到秦魚的問話,先是楞了一下,才道:“依禮製,百姓需為君王服喪三年,禁葷腥、禁嫁娶、禁宴飲......”其實還有一項,禁火食,就是禁止百姓燃火烹煮食物,這個嚴苛的“守孝”製度,早就在先昭王時期就被秦魚建議廢止了。
三年不讓人吃熱飯,簡直就是集體自殺!
秦魚憂慮道:“讓百姓們三年禁止葷腥,禁止嫁娶,那麽三年之後,我秦國的壯士,可還能拿得起戈矛?二十年之後,我秦國,可還有丁口可以為國征戰?”
宗正勝:“這......安平侯可有解決之法?”您老有什麽想法直說便是,何必問來問去的顯的咱們都是蠢笨無情之人?
咱們自己難道不知道為君王守孝的艱難?百姓艱難,咱們自己也不好受呢,已經為先昭王和先孝文王守了兩年了,再守三年,著實難熬。
秦魚歎道:“召禮官和儒士們重新商議守喪製度吧,既能體現子孝,又不影響民間最好。”
宗正勝應道:“大朝會上,我會提出的。”
秦魚頷首,頓了一下,才問:“大王...還好吧?”
宗正勝模棱兩可道:“大王侍君父至孝,朝中內外無不稱讚。”
秦魚看了宗正勝一眼:“罷了,等會見到他,我自己看吧。”
宗正勝欲言又止,秦魚讓奉常令和少府令先下去,等殿裏就剩兩個人了,秦魚對他道:“有什麽話就說吧。”
宗正勝猶豫道:“就是關於太後有孕之事......”
秦魚見他說了這麽一句就不知道該怎麽繼續說了,便疑惑問道:“大宗正可是對太後有孕有所懷疑?”
宗正勝歎道:“這事看起來正常,我也沒查到什麽蹊蹺之處,但我這心裏,總覺著怪怪的,又說不準哪裏怪,唉,可能是我老了,不中用了,近來總是疑神疑鬼的。”
秦魚垂首沉思,兩三個月,的確挺讓人懷疑的,不過,秦魚道:“如今王位已定,即便這孩子生下來,以後也不過是一宗室,最多封個君,若是大宗正懷疑這孩子的血脈.....
.縱使不是我嬴姓血脈,以雲夢太後楚國公主身份,孩子的出身也辱沒不了,大宗正著實無需憂心至此。”
宗正勝聽到ap;do;不是我嬴姓血脈??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的時候著實臉色難看,就像憑空吃了一嘴蒼蠅似的,吞吞不下,吐吐不出來。
秦魚笑道:“一個無關大局的孩子而已,多少國家大事忙不過來,就不要將時間和精力放在一個女人的肚皮上了吧,說不定生下來是個公主呢?”
宗正勝揉了揉胸口,長噓一口氣道:“最好是個公主......”
“叔祖,您回來了?”
人未至聲先至,殿外傳來秦王政的聲音。
秦魚起身相迎,祖孫兩個近一個月未見,分外想念,秦魚比了比秦王政的身高,笑道:“長高了不少,就是看起來瘦了些。”
秦王政努力板著臉不要讓自己看起來太過喜形於色,君父走了還不到一個月呢,他道:“大母說我這是抽條了,平日裏多吃一些就好了。”
秦魚明白,這是守孝不能食葷腥的緣故,秦王政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讓一個少年人一個月不沾葷腥,不瘦才怪呢。
不過守孝的事,這也是難免的。
秦王政卻是著急問道:“我收到消息,說是叔祖回鹹陽的路上遇到刺殺,叔祖可有受傷嗎?”
秦魚安撫道:“沒有受傷,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秦王政再三確定秦魚確實好好的沒有受傷,才一臉怒容道:“在我秦國境內,怎麽會有刺客行走?還不止一股!上郡郡守縣令是如何治理地方的?”
秦魚:“上郡新任郡守才上任不久,大河四周地廣人稀,便於藏人,也怪不得當地官員。”
秦王政:“但好幾百人人吃馬嚼都要糧草,他們沿路埋伏叔祖,總是需要補給的吧?還是說,有人接應?”
秦魚:“總不能是盜匪想要我的命吧?自然是有人接應的。”
秦王政憂心道:“那這接應人會是誰呢?叔祖可有懷疑之人?”
秦魚撓了撓下巴,他多日未刮胡子,下巴上一層厚毛茬,對秦王政道:“這個先放一放,有些人和事我得先確認一下,”他調轉了話題,問道:“你這是去視察你君父的陵寢了?”
秦王政見秦魚要先確認,隻好暫時先將刺殺之事擱下,道:“是啊,之前為了商貿備貨,君父的陵寢修建暫時擱置,現在要征用民夫加速建陵寢,還要鹹陽、櫟陽左右宮室製造陪葬器具,我不放心,就親自去看了看。”
秦魚歎道:“這下,秦國的經濟創收,恐怕又要停滯一段時間了。”
秦王政笑道:“為了君父,都是值得的。”
秦魚卻是道:“那你有沒有想過,秦國已經一連為了三位君王耗費了三年國力了,待得國力耗盡,民力不濟,秦國要如何麵對山東六國呢?”
秦王政的笑容淡去,眉頭皺起:“叔祖,我秦國國力雄厚,百姓富足,沒有那麽容易就國力耗盡吧?”
秦魚道:“秦國國力雄厚,是幾
十年如一日不斷積累起來的,但想要消耗,卻非常簡單,也很快,政兒,如今六國還在虎視眈眈,天下尚未統一,秦國要想吞並六國,尚有許多準備要做,國力民力這裏,儲備多少都不算多......”
秦王政輕聲問道:“叔祖是不想為君父厚葬嗎?”
秦魚失笑:“怎麽會?我的意思是,喪葬可以延期,一年、兩年、三年都可以,但不要為了治喪耽誤了國事和民事。”
秦王政大大舒了口氣:“我還以為......”
秦魚打趣道:“你以為什麽?跟你君父置氣,在他喪事上用手段?”
秦王政忙反駁:“才沒有!叔祖不要亂說!”
秦魚歎道:“逝者已矣,咱們都向前看吧。”
秦王政點頭,複又想起什麽,跟秦魚道:“叔祖可歸家看過了?叔大母、小叔祖母她們正在家中等待叔祖呢。”
秦魚道:“我才回來,尚未見過,我先歸家,你為先王守靈也不要太辛苦了,我聽說先王臨終前特地囑咐你要保重自身......”
又跟秦王政說了更改為君王守孝製度的打算:“......以日代月,對你們兄弟對百姓都好,守孝守的是個人心中的情誼,若是無情,就是守上三十年也隻是徒增怨憤,還不如不守。”
秦王政大為感動,叔祖總是說某某無法無天肆意妄為,讓人不喜,要他說,叔祖自己才是無法無天肆意妄為的那個,千百年來的周禮、宗法製度,他說改就改了,還是為了自己......
他可不認為叔祖是為了成蛟,成蛟長在華陽太後身邊,壓根沒見過叔祖幾回。
嗚嗚,叔祖果然愛我,我才是最受寵愛的那個!
眼看著孩子一秒變星星眼臉頰陀紅的秦魚:......
他方才說了什麽了嗎?
難得有些羞澀的秦王政:“我都聽叔祖的。”
秦魚扶額,這孩子,不會是誤會什麽了吧?他很想問問秦王政心中都想了些什麽,但看著已經長到他肩膀的少年,到口的話頭又打住了,說起來,秦王政已經到青春期了吧?青春期少年人的心事,估計他就是問了也問不出來。
秦魚繼續道:“大王閑暇時候,多看看楚國的輿圖。”
秦王政疑惑:“楚國?”
秦魚在秦王政耳邊悄聲道:“目前我隻是有些猜測而已,也是說不準的事。”
秦王政鄭重點頭應下:“叔祖放心,我會注意的......”
說完想說的話,秦魚匆匆趕往鹹陽家中。
安平侯府,秦大母、秦母、大兄秦川、丘嫂白露、仲兄秦巒、侄子侄女們都在,自然,還有秦魚的妻子雲姬。
秦川攜兄弟秦巒、妻子兒女陪雲姬在府門前迎接秦魚歸府。
夫妻倆大半年未見,有許多話想說,但在長輩們麵前,當要以長輩為先。
秦大母她們日常住在櫟陽,這次也是作為小宗宗室為先王治喪方便才暫住秦魚這裏。
等廝見過後,秦大母感歎道:“這秦國也不知道是怎麽了,接連死君王,這一直守孝,你跟雲姬不能同房,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有孩子,不知道我還有沒有時日見到你孩子的那一天?”
人生七十古來稀,她如今已過七十五奔八十去了,真正難得的長壽,若是能看到秦魚開枝散葉,綿延子嗣,那可就真的此生無憾了。
秦魚看著秦大母花白的頭發,不知為何,他總覺著,他這半年來,每一次見到大母,好像都比上一次要蒼老許多,精神頭也不如以前了。
秦魚從懷裏掏出一支羊脂白玉雕刻的玉蘭花簪簪到她的發髻間,撒嬌道:“大母身體康健,定能長命百歲,別說孫兒的孩子了,孫兒的孫兒您也是能看到的。”
秦大母哈哈大笑:“那可不成老妖精了?可不成,可不成!”
秦魚笑道:“怎麽不成?孫兒日夜為您向神靈祈福,定是能成的......”
國喪期間,禁止宴飲,一家人團團圓圓吃了一頓素餐之後,秦魚親自侍候秦大母歇下,然後和秦川、秦巒兄弟三個一起送秦母回房,丘嫂白露則是和雲姬相攜帶著孩子們離開。
這偌大的府邸到處都離不開女主人,雖然有家宰和家臣們幫忙,但她們還是有許多家務事要親自處理。
秦魚挽著秦母的胳膊,擔憂詢問道:“阿母,我觀大母似是蒼老了許多,可是身體有症疾嗎?”
秦母失笑道:“你大母都什麽年紀了,蒼老是正常的,隻不過這幾年老的快一些罷了。”
秦魚還想問什麽,秦川在他身後扯了扯他的衣袖,秦魚就改問秦母:“母親,您年紀也不小了,日常該多保重身體,兒子還想母親長命百歲,長長久久的陪伴在一起呢。”
秦母對小兒子的關心很受用,她扶了扶烏黑的鬢發,笑道:“在我這個年紀,如我這般容顏的可不多,還不夠保重的?你且放心,我兒的清福我還未享受盡,且舍不得這人世間呢。”
秦母已經是奔五十的人了,她日常保養有方,頭發烏黑油亮,皮膚白皙緊彈,素顏的時候在陽光下能看到眼角些許皺紋和臉頰上的一些斑點,若是濃顏裝扮起來,比三十許的婦人都要美豔,有越活越年輕的趨勢。
秦魚攬著母親肩膀,在他耳邊低語:“阿母,怎麽沒見到那人?”
秦母疑惑,也跟他耳語道:“誰人?”
秦魚露出一個你知我知的曖昧神情,繼續低語道:“還能有誰?您的小男友啊..哎喲,阿母您怎麽掐人,很疼的......”
秦川和秦巒兄弟兩個在後麵低笑,他們雖然聽不到秦魚方才跟秦母說了什麽,但秦母“教訓”秦魚的動作可看的清楚。
秦母橫了秦魚一眼,又用眼神警告了後麵兩個看笑話的兒子一眼,擰著秦魚的耳朵小聲嗔罵道:“讓你沒大沒小,這也是你能說的?”
秦魚委屈:“怎麽不能說了?我又不反對您養小男友,隻怕他伺候不好您......”
秦母對兒子的“
開明”居然有些扭捏了,她好一會才道:“那誰,讓我給打發走了。”
秦魚驚訝:“為甚?”不是處的好好的?
秦母無所謂道:“他要成家了,我自然要放他走。”
秦魚了然:“那您現在又單著了?”
秦母:“......又找了一個,這是國喪,不好帶著他,讓他在櫟陽看家了。”
秦魚:“......那等有機會,我得見見。”
秦母反對道:“見什麽?你要真見了他,我反倒要跟他分了。”
秦魚明白秦母的顧慮,無非就是怕這小男友見他重視,助長了野心,徒生煩惱罷了。
秦母這個年紀,有錢有閑又有一個君侯兒子,她養男寵,而且專挑二十上下的小男人養,不過是排解寂寞,要說感情,恐怕真不多。
而且,據秦魚所知,秦母做這事,是背著秦大母的,可能秦川和秦巒都不知道,主母白露或許會知道?
秦魚能知道這事,是秦母故意讓人透露給秦魚的,秦魚若是說不,秦母壓根就不會繼續。
但她能瞞全家這麽久還不讓人察覺,一來是秦母自己本身手段高超,產業巨多,偷偷安排一個小男友綽綽有餘,二來,新鮮過後,其實她對此並不熱衷。
她自己不熱衷此事,要說能有什麽影響家庭的感情,那真沒有。
所以她並不想讓這個“身邊人”跟秦魚接觸。
秦魚笑道:“行吧,隻要您高興就行。”
秦母又作勢掐了他一下,質問道:“光說我,你自己呢?若不是你作怪,哄騙雲姬,現在我孫子都能滿地跑了。”
對他之前哄騙雲姬的事,秦魚隻能嗬嗬笑著糊弄過去,那時候能跟現在比嗎?
那時候,雲姬才到他身邊,身份也隻是一個侍妾,兩人年紀又小,怎麽生孩子,難道要他的長子長女做庶子庶女不成?
多虧!
兄弟三個將秦母送回房,也沒散了,而是去了秦魚那裏說話。
秦魚臉色沉重的問道:“大兄,大母到底怎麽了?”
秦巒也看著秦川,他也是收到子楚崩逝的消息後才從西域趕過來的,到家時間並不比秦魚早幾天,是以他並不清楚秦大母的身體狀況。
秦川歎道:“原本大母和母親都要瞞著你們的,大母是覺著沒什麽,母親則是聽大母的,但大母身體......我著實有些擔心,覺著還是應該告訴你們。”
秦魚臉色大變:“還不快說?!”
秦川沒去看秦魚,而是看著秦巒道:“去年,你被困大青山,大母收到消息病了一場,雖然後來病愈,但她年紀大了,傷到元氣,兩位扁鵲都說,難養回來了。”
秦巒神情劇震,臉上血色退盡,變的煞白,身體都微微顫抖了。
秦魚握住他的手,擔心喚道:“仲兄......”
秦巒用另一隻手捂住臉,流淚道:“是我不孝......”
秦川拍了拍兄弟
的肩膀,歎道:“不是你的錯,誰能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
秦巒哽咽道:“我以為......我從未關心過大母,這是我的不孝。”
秦川歎息道:“大母雖然最疼魚,但她心裏,並不是不掛念你的,你在西域拚殺的那些年,大母有事沒事的就燒香祭祀神靈,有一次晨起,非說她做了不好的夢,要去雍城祖廟去祭祀祖先,那次是我侍奉她去的,她跪在祖宗靈前,虔誠的祈福,燒給祖宗的祈福牘書上,寫的是你的名字.......”
秦巒放聲大哭:“大兄,你為何不告訴我?”
秦川翻白眼:“我寫給你的家書,十封裏你得有一半不回,我還以為你不在意呢。”
秦巒:“我......是我的錯,我錯了大兄。”
秦川扶住要給他叩首的秦巒,攬著他寬厚的肩膀感歎道:“你要是真的錯了,你就趕快娶個妻子回家,再生幾個孩子,你不知道大母多疼無厭猶女侄女),她就怕你此生就這麽一個孩子,養不活她。”這個年月,養大一個孩子是很艱難的,誰都不知道中途會發生什麽意外,這個意外,並不分貧民與貴族。
秦巒擰眉:“大母和母親都沒跟我提過......”說著還瞥了秦魚一眼,意思不言而喻,他是個不受重視寵愛的小可憐。
猛男扮委屈,讓秦魚一陣惡寒!
秦川失笑道:“你成年成年的不回家,回家了也隻是請個安,問個好,就去忙自己的去了,就是大母和母親想嘮叨你,也得見的到你人呢?”
又給他出主意:“你要是像魚一樣,一見到大母和母親就膩在身邊撒嬌聊天攆都攆不走,她們早就念的你耳朵起繭子了。”
秦巒回想一下方才秦魚膩在秦大母懷裏撒嬌賣癡討好逗人笑的場景,狠狠哆嗦了下,抖掉渾身的雞皮疙瘩,拒絕道:“那算了吧,我從小就不會撒嬌,現在學也學不來......”
三兄弟俱都不約而同笑了起來,論討好長輩,兄弟三個都比不過秦魚,因為秦魚在秦大母和秦母麵前一向是沒臉沒皮彩衣娛親的,而他們自覺已經是個大男人了,做不到丟麵子的事。
笑過之後,秦巒道:“西域那邊也有許多珍惜藥材,我這就寫信回去,要人多搜集一些,說不定大母這裏能用的上。”
秦川去看秦魚,秦魚歎道:“搜集一些也好,但人變老這件事乃是天地常理,誰都無法挽回,咱們作為子孫,盡力而為吧。”
秦川點頭道:“你們兩個在外闖蕩,家裏有我,你們放心。”
秦魚拍拍大兄的肩膀,感歎道:“大兄,這些年,辛苦你了。”
秦川笑道:“要說辛苦,辛苦的是你們,這家裏,有了你們才有了如今的榮耀,我是坐享其成的人,可一點都不辛苦。”
秦魚不讚同道:“你怎麽能說自己是坐享其成的人呢?若不是大兄坐鎮家中,為長輩盡孝,撫育幼兒,打理家業,不讓小人有機可乘,我與仲兄在外,可不能心無旁騖的拚前程。能讓家族興盛,大
兄居功至偉,是不是,仲兄?”
秦巒也讚同道:“不錯,若不是大兄為我們兄弟穩定後方,家和萬興,我也不能放心的將無厭送回家中養育,大兄是咱們家中主心骨,有你在,我們就有家可回。”
秦川是真的被感動到了,這些年,他在櫟陽雖然接替了秦魚做著櫟陽令,但背地裏,說他命好靠兄弟的人不計其數,他都充耳不聞,但他們兄弟三個,他作為兄長最平庸也是真的,如今,兩個弟弟都感謝他能在家中孝敬長輩,執掌家業,他怎麽能不感動呢?
秦川笑道:“兄弟齊心,其利斷金,隻要咱們兄弟三個心在一塊兒,不管這世間有多少艱難,都困不住咱們。”
秦巒讚道:“說的好!可惜,不能飲酒,不然咱們今晚定要一醉方休!”
......
兄弟三個談至深夜盡興方散,秦魚想了想,還是去到隔壁秦巒的院子裏找他。
秦巒奇怪:“有什麽話,方才忘了說嗎?”
秦魚四處看了看,雖然沒人,但他還是趴在秦巒耳邊問他:“雲夢太後有孕的事你知道了吧?”
秦巒耳朵刷的一下就紅了。
秦魚見他如此,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他原地轉了兩圈,問道:“你是怎麽打算的?”
秦巒憋屈道:“那女人有主見的很,她就想要個孩子,偏子楚無能,不能給她,她沒法子,就......大著膽子跟我試了一下,嘿嘿,就這麽一次,就中了嘿嘿嘿嘿......”
秦魚無語,你有個啥子好得意的?人壓根都不是你的,孩子也不能算是你的。
秦魚提醒他不要顧著傻樂:“還有呢?我不信你沒有將來的打算。”
秦巒收起笑容,揉揉臉頰,歎息道:“還能怎麽樣呢?難道要她跟我去西域?西域那地方,一年當中倒有大半年刮風沙,她一國太後不做,跟我去那地方,她圖啥啊?”
雲夢太後是楚女,從小生長在南國,的確不會能適應西北的風沙。
秦魚原本以為秦巒已經搞定了雲夢太後,都已經打算好幫他們這對鴛鴦了,結果,人家孩子都有了,兩人還屬於半陌生狀態。
連情人都算不上。
秦魚最後也隻能道:“你們......還是小心吧,尤其是你,你要是有什麽打算,一定要先告訴我,不要讓外人看了笑話。”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尤其是大王,如果在這孩子和大王之間選擇的話,我會無條件選擇大王,他是最無辜的。”
秦巒嗤笑道:“知道了,就你最寶貝他了行吧?也不知道他有什麽好,你們一個兩個的都告誡我不要打他的主意。”
秦魚挑眉:“除了我跟你說這話,誰還跟你說過?”
秦巒:“除了她還能有誰?床頭還如膠似漆,床尾就踹我下塌,真正冷心冷情!”
秦魚倒抽口氣,秦巒說的居然是雲夢太後!
如果雲夢太後支持秦王政的話,秦魚倒是對秦巒不太擔心了,一廂情
願的事,估計秦巒不會做的。
秦魚道:“那是她看的明白,大王已經長大了,成親、親政指日可待,她就是想折騰也沒得折騰。”
秦巒不滿道:“是是是,你們都是忠臣良人,就我一個不安分的......”
秦魚賠笑道:“那還不是仲兄太厲害了,要不雲夢太後那樣眼光高的人能跟你好?要不我怎麽不去找別人說這話偏跟仲兄說呢?咱們都知道你是西域的王,有撼動國本之能......”
秦巒忙止住他:“可快打住吧,你再繼續說下去,我都要賣身給你了。”
秦魚得到了答案和承諾,這才放下心中一樁事,回了自己的院落。
臥房裏,雲姬已經等著他了。
秦魚心下歎息,這事一件接一件的,總沒個盡頭的時候。
雲姬幫秦魚寬衣,問道:“良人可是累了?”
秦魚捏捏眉頭,道:“有點。”
雲姬遲疑道:“那良人先休息吧?也不差這一會半會的。”
秦魚坐在床榻上,將她攬在懷裏,緩緩道:“早知道比晚知道要好,你說吧。”
雲姬道:“蒙將軍送公子繒他們去到瀛洲島,在上麵發現了金山,便在那裏多待了些時日,不巧海上風暴乍起,行船危險,他們無法回來......之前你叫我回鹹陽的時候,東夷君和春申君眉來眼去,打的火熱,我擔心楚國這邊會趁蒙將軍不在有何變故,便多待了些時日,原本想等蒙將軍回來就好了,誰知道,海上風浪不斷......”
瀛洲島,就是後來的日本島,此時這島上還隻有三兩個土著跟野人似的生活在島上,跟座荒島也無甚差別。
之所以取瀛洲島這個名字,是因為流放在這個島上的,正是先昭王第一個太子的嫡子公子繒,身份尊貴,島的名字便帶了“嬴”字,加之這島四麵環水,便有了“瀛”這個字。
瀛洲島夏季有台風侵襲,島上也有活火山時不時的噴發,引起氣候變化,是以,若不是在上麵發現了金山,蒙嫣和一定將公子繒他們這些流放者放下就走,絕對不會多待一日的。
趁著蒙嫣和不在,東夷君看準了時機,和一直就支持合縱攻秦的春申君黃歇聯手,坑秦國一把,完全是有可能的。
不,應該十成十的事,說不定,現在吳越那個地方,就已經發生變故了。
雲姬繼續道:“黃歇對良人忌憚至深,我猜他或許會派刺客去刺殺良人,還請了我的小師兄去保護良人,還要我有先見之明,不然,良人恐會遭難......”
誰?
秦魚驚訝問道:“吳燂是你的小師兄?是你拜托他去助我的?”
雲姬笑道:“是啊,我在楚國遇到了師父,他將小師兄托付給我,我就請他來保護良人,他的功夫很不錯吧?”
秦魚讚歎道:“何止不錯,簡直是武林高手,可以去爭天下第一了!”
雲姬笑的花枝亂顫,道:“你們再見了麵,你可別這樣誇讚他,你不知道,他天分甚高,師父已經教不了他了,才將他托付給我,說是要讓他知道天外有天的道理,否則遲早要吃大虧。你是天下聞名的安平侯,你若是說他天下第一,他怕是要將尾巴翹到天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