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壽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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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場有句老話,叫“喝酒前我是大夏的,喝酒後大夏就是我的”。
    喝到一定程度,自然少不了吹牛。
    這不,多喝上三五杯,便有老卒們開始抱團吹噓……
    一個說自己曾在東南戰場殺敵數十人,不費吹灰之力。
    另一個就說自己在北疆戰場上提著刀從這頭砍到那頭,殺敵數百,眼睛都不帶眨的。
    殺敵數十的老卒立馬改口,說某某戰役我殺敵上千,被弟兄們敬為“千人斬”。
    另一個不服氣,便說殺敵上千不過爾爾,自己曾一劍破甲上萬,敵軍盡皆膽寒,被大將軍讚為“萬人敵”……
    最後一通牛皮吹下來,酒桌上的老卒們戰力一個比一個誇張,基本到了一人橫掃千軍萬馬的程度,決定一場戰役的勝負結果全看個人當天的心情如何……
    這邊桌上吹牛。
    那邊桌上議論國家大事。
    從朝政到民間說的不亦樂乎。
    有個老卒挑出一個話題,“假如我大權在握,該如何收服北疆?”
    隨後一群老卒們聚到了一起,從天南海北說到天文地理,從招兵買馬說到出兵路線,一邊手舞足蹈一邊激情澎湃,似乎整個世界都匍匐在他們的腳下……
    最後說下來,人人都有將軍之
    才、宰相之資,可惜懷才不遇,滿腔熱血隻得空付。
    當然。
    喝酒也少不了緬懷。
    有老卒舉杯對天,致敬逝去的戰友們,還有他們的薛嵩薛將軍。
    聊著聊著,一群人抱團痛哭。
    在他們臉上寫滿了懷念。
    懷念當初的自己。
    更懷念曾經的折威軍。
    那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折威軍;在外令敵軍驚懼,在內受萬人敬仰的折威軍。
    可惜現在已經沒有折威軍了。
    “都怪那愚蠢的狗……”一個老卒忽然熱血上頭,就要蹦出一句大逆不道的話。
    “皇帝”兩字還未說出口,被走來的孟君澤一巴掌呼在頭上。
    老卒酒醒大半,連忙低聲賠罪。
    有些話是不能說的,在和折威軍相關的事情上尤其如此。
    縱使老卒們有再多不滿也得憋在心裏,若是被有心人聽到,無疑是滅頂之災。
    酒過三巡,宴席上的氣氛愈發熱烈。
    坐在角落裏謝周、關千雲和燕清辭三人一起,聽著耳邊老卒們的酒話,興趣十足。
    三人都隻喝了沒幾杯。
    同樣,樓東震和一些侯府強者也都隻淺酌些許,沒有喝太多酒。
    就連壽宴的主人公孟君集都沒怎麽沾酒,前來敬酒的都讓親衛頂了上去。
    他們在等。
    等一些還沒有到的“客人”。
    ……
    ……
    這一等便是一個多時辰。
    壽宴接近尾聲的時候,侯府的管事前來通報,說是內廷司前來祝壽。
    孟君集眼睛一眯,心想終於來了。
    他起身去門外迎接。
    孟君澤和樓東震幾人緊隨其後,謝周、關千雲和燕清辭也綴在後麵跟了上去。
    侯府門前的大街上,一輛金頂小轎在十幾個穿著內廷司服飾的宦官的簇擁下緩緩而至,轎頂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生輝,光彩奪目。
    謝周看著這群人,詫異說道:“還真是不帶半點遮掩。”
    “是啊。”關千雲搓了搓手掌,說道:“我說過,蔡讓這人從來都不喜歡遮掩。”
    誰都知道內廷司來者不善。
    不過眾人屬實沒有想到,內廷司會把惡意表露的如此光明正大。
    前方的十幾個宦官個個背負刀劍,手腕處也繃緊著,明顯看出裏麵藏著袖箭。
    宦官們的臉色也稍顯陰沉,就像一群索命鬼差,就差把“找茬”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轎子停到侯府門前。
    立刻就有兩個宦官上前,一個跪下墊腳,一個掀開轎簾。
    蔡讓踩著下屬的背從轎子裏走出,穿一身禦賜飛魚服,右手持一把
    拂塵。
    蔡讓神情嚴肅,儀態端莊,身為禦前紅人和當朝權臣的威風盡顯。
    加上他自身一品後期的實力,更是給人十足的壓迫感。
    謝周這種見慣了的還好。
    侯府的侍衛們哪裏見過這種陣仗?不自覺地低下頭,根本就不敢直視蔡讓的麵容。
    蔡讓微微一笑,目光從眾人身上掃過,看見謝周時多停留了片刻,不過很快移開,對孟君集微微行了一禮。
    “見過侯爺。”
    蔡讓微笑著說道。
    孟君集連道不敢,以他為首,一眾齊郡侯府的人紛紛對蔡讓行禮。
    事實上,蔡讓這位總管太監不過是從四品宦官,而孟君集雲麾將軍的頭銜則是從三品。
    此外,孟君集有侯爵加身,而宦官一般不會封爵,蔡讓也不在貴族行列。
    所以從規矩上來說,當蔡讓沒有攜帶聖旨的時候,孟君集是不用對他行禮的。
    但事情不是這麽算的。
    如今蔡讓手中的權力,遠遠比齊郡侯府來的更加強大。
    別說遠離中央的孟君集了,就算六部尚書見了蔡讓,都得矮上一頭。
    “聽聞侯爺壽辰,大總管命咱家準備了一份賀禮,前來給侯爺祝壽。”
    蔡讓揮了揮手,身後有個宦官提著禮盒走上前,微
    微打開露出盒內一角。
    侯府門前瞬間多了些光彩。
    眾人看得分明,這盒中是兩顆幾乎鵝蛋大小、晶瑩剔透的夜明珠。
    皎潔圓明內外通,清光似照水晶宮。
    “這是交州隕洞中出產的明月珠,未經雕飾,天然而成。”
    蔡讓示意屬下把禮盒奉上,笑著說道:“區區薄禮,不成敬意。”
    薄禮屬實是客氣話。
    這賀禮非但不薄,反而極為貴重,用價值連城四個字形容絕不為過。
    看到這份禮物,謝周三人,以及孟君集等侯府中人都有些驚了。
    不是來者不善嗎?
    不是來問罪的嗎?
    不然為何要一幅高調強勢的姿態?
    隻是,為何要奉上這等貴重的禮物?
    孟君集很好地掩飾了心中的驚訝之意,平靜笑著將蔡讓等人迎進府中。
    剛一進院。
    騰騰騰。
    酒興正酣的折威軍老卒們紛紛放下酒杯,不少人直接起身,打量著一眾全副武裝的內廷司宦官,警惕心十足。
    孟君集雙手下壓,示意眾人坐下。
    蔡讓神情如常,絲毫不介意老卒們充滿敵意的眼神,也不介意壽宴已經進行了大半。
    主桌的菜品很快布上新的。
    樓東震識趣地沒有再上座,把孟君集右邊的位置讓給了蔡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