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大帥且聽我狡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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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白發一邊說著,一邊毫不掩飾地動用精神力打量起謝周。
    以他的境界,很輕鬆地便察覺到從後者衣袂間滲透而出的輕微劍意,可不就是即將突破一品境的征兆嗎?
    此外,他聽說謝周不僅是個劍修,還兼修了各種道門術數,是個實打實的全才。
    不得了啊,不得了!
    燕白發暗暗讚歎。
    年紀輕輕,修為便已經如此高深,難怪薑禦把這個小徒弟藏的這麽緊。
    前些天,燕白發接到線報,說是薑禦不按規矩,直接把紫氣東來傳給了這個小徒弟。
    燕白發本來還覺得薑禦獨斷專行,青山遲早出亂,現在看來是亂不成了。
    有如此弟子,換我我也這麽做啊!
    一念及此,燕白發又想到了自家不成器的弟子關千雲。
    這小混蛋讓他去探個黑市,兩個多月了都還沒半點消息,不會真栽了吧?
    想到這,燕白發不由地擔心起來,但很快就收起了這種多餘的情緒。不良人常年與賊人相鬥,本就是在刀尖上跳舞的差使,想要成長起來,生死危難必不可少。
    “怎麽,你是有什麽事嗎?”
    燕白發看著謝周,笑道:“以前都是你師兄過來,這次換成了你,倒是奇怪。”
    “師兄回鄉省親去了。”
    謝周解釋了一句,猶豫了下說道:“確實有件事想請不良人幫忙。”
    “說來聽聽。”
    燕白發麵帶微笑,忽然注意到謝周一直放
    在身後的雙手,似乎還拎著什麽東西,好奇說道:“你拿的是什麽?”
    謝周噎了一下,語氣顯得不怎麽自然,說道:“呃……區區薄禮。”
    “還帶了禮物嗎?”
    燕白發愣了下,隨即毫不客氣地就上前把禮物接了過來,掃了一眼,沒忍住笑出了聲。
    “兩袋水果,兩壇酒……”
    “你倒是實誠。”
    “說是薄禮還真就是薄禮。”
    “不像其他人,嘴上說著薄禮,拿出來卻是寶石、夜明珠一類的稀罕貨色。”
    “前幾天也有人給我送了一袋李子,裏麵埋了三千兩銀票。”
    “你這裏麵不會也埋著銀票吧?”
    燕白發嗬嗬笑著,抖了抖袋子裏的水果,低頭往袋子裏瞅了幾眼,似乎在看裏麵到底有沒有銀票,隨後拿了顆李子在袖口上搓了搓,吧唧咬了一口。
    這話倒是不假,以燕白發的地位,長安城有無數人想方設法地與他攀關係。
    尤其是那些被關進了不良人衙門的罪犯家眷,各種好東西不要錢似的往燕府裏送。
    隻要燕白發開口,收到的禮物不超過三天就能把燕府的庫房堆滿。
    與他們相比,謝周的禮物簡直薄到不能再薄了。
    謝周本就有些尷尬,被他這麽一說,更加有些不好意思了。
    說來奇怪,謝周分明見過許多大人物,有聖賢城的城主柳玉,有少林的道真方丈,有道門幾個派係的掌門等,但他還是第
    一次像今天這般怯場和緊張,話說得都有些不利索了。
    燕白發吃著李子,也不再打趣謝周了,笑著說道:“說吧,什麽事?”
    謝周遲疑著不知道怎麽開口。
    昨夜,有兩個刺客在長安城外刺殺屈家大婦楚巧巧,被他阻攔並且生擒。
    但當他今天跟隨衛逵進入屈府時,卻沒有察覺到那兩個刺客的氣息,很明顯,他們被屈望轉移到別處去了。
    謝周打算借不良人的能量,查一查屈府,以及這兩個刺客的去處。
    這種小事,需要麻煩不良帥親自出馬嗎?
    不至於吧?
    燕白發見他猶豫不語,皺了皺眉,不悅說道:“有什麽事直說就是了,有何掖著?你是薑禦的徒弟,出門在外就代表著薑禦和青山的臉麵,如此扭扭捏捏,跟個大姑娘一樣,像什麽話?!”
    謝周幹笑兩聲,索性直接說明了來意:“大帥,我有點事想找清辭。”
    “嗯?”燕白發吃李子的動作一僵,斜眼看著謝周道:“你是來找清辭的?”
    謝周點了點頭。
    燕白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中的李子,似乎明白了什麽,說道:“所以你這禮物,也不是為了請我幫忙。”
    謝周硬著頭皮,再次“嗯”了一聲。
    燕白發眯了眯眼,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鋒芒和審視。
    心中更是冷笑不止。
    難怪隻準備了這點“薄禮”。
    原來你這小東西準
    備的不是謝禮,倒有種女婿初次登門拜訪的感覺。
    燕白發很快想通了這一點,雙眉微挑,看向謝周的眼神變得格外寒冷。
    緊接著,燕白發又想起前幾個月,謝周與自家徒弟,還有閨女一起去了齊郡。
    後來關千雲被他派去了涼州,隻剩下謝周和自家閨女一路同行。
    齊郡到長安不過三千裏,這倆人卻硬生生地走了兩個多月!
    怎麽,你們兩個二品境界的修行者,一天隻能走四十裏路?
    這一路上都幹什麽去了?
    燕白發氣不打一處來,克製住沒有詢問,看向謝周的目光愈發不善。
    本來他還覺得謝周挺順眼的,現在看來,卻是一副披著狼皮的四腳獸模樣!
    口齒流涎,麵目可憎!
    呸!
    小畜生!
    “說說吧,你找清辭是想做什麽?”
    燕白發幽幽地問了一句,眼神平淡,注視著謝周,用氣機將後者鎖定。
    謝周隻覺得頭皮發麻,感受到了一股極其強烈的寒意從燕白發身上襲來。
    隻一瞬間,謝周便汗毛聳立,下意識地想握劍於手,又深呼吸一口氣壓製下去。
    哪怕做好了心理準備,謝周的身子還是有些僵硬,就像有一座大山壓在心底。
    謝周徐徐吐出一口氣,坦然道:“是關於一個案子。”
    隨即他把昨晚遇到刺客,以及屈府發生的事情簡述了一遍。
    燕白發麵無表情,對於這種小事不是太過在意,說
    道:“青山也開始查案了嗎?”
    謝周說道:“恰好遇到,自然要查。”
    燕白發微微點頭,忽然說道:“我聽說你們在回來的路上也查了兩個案子。”
    一個關於毒咒。
    一個白霧鎮鬧鬼。
    謝周“嗯”了一聲道:“確實如此。”
    燕白發話鋒突轉,用考驗的語氣詢問道:“青山無需背負這種責任,你為何要這麽做?”
    謝周並未直接回答這個問題,想了想說道:“青山有個規矩,如果有八歲以下的稚子拜進青山,照例會送到雲居峰讀上三年學塾。”
    “學塾中的第一課,不是自我介紹,不教劍,不教術,也不講曆史。”
    “而是會學一首詩。”
    “詩名《劍客》。”
    謝周頓了頓,輕聲吟誦道:
    “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
    “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
    話音落處,冥冥中似乎有一柄劍刃雪白如霜、閃爍著寒光的利劍呼嘯而過。
    謝周說得是如此理所當然。路遇不平,拔劍相助,山中學劍十年,一朝下山,必將用手中之劍,蕩盡所遇不平。幾千年來,這都是青山弟子的必修課。
    燕白發對這個回答還算滿意,挑了挑眉,忽然問道:“那你對清辭可有其他想法?”
    聽到這話,謝周身上的豪情頓時被撲滅了,“呃”了一聲,答不上來。
    啊這……什麽叫其他想法?
    大帥啊……要不……你聽我狡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