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聽說你做的麵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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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永聞聲扭過頭去,隻見王介甫板著一張臉站在身後。
那副怒發衝冠的模樣就差動手打人了。
“叔父這麽說就不對了。”
“我的人受了傷,給她上藥是分內之事,怎麽就是卿卿我我了?”
“如果有女人在河邊洗衣服,不慎失足落水,我是該救還是不該救?”
“若是我救,便會產生肌膚之親,按叔父的意思我就不成體統。”
“可我若是不救,就成了見死不救,會被世人唾罵。”
王介甫氣得吹鼻子瞪眼。
“你!”
“你……”
光天化日之下摸女子的臉,要是此事被身後的二十名農夫傳出去,這女子的清白不就毀了麽。
他指著方永的鼻子想要破口大罵,可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你小子歪理多,老夫難得和你計較。”
“快帶老夫去看看那些菜苗。”
他聽汪成才說了方永培育出菜苗的事,此番是特意過來查看菜苗的。
若是汪成才說的話屬實,便又是大功一件。
屆時別說是當著他的麵摸女人了,就算是當著他的麵睡女人,他也可以容忍。
沒辦法,誰讓這色胚子是個人才呢。
方永看了一眼院子裏聚集成群的農夫,向王介甫做了個請姿。
“叔父請隨我來。”
房門打開。
一股刺鼻的氣味湧入鼻尖。
王介甫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蹲下身子,掐下一根韭菜放到鼻尖聞了聞。
“是菜!”
“真的是菜!”
“奇跡!
”
“神乎其技啊。”
看到房間裏綠意盎然的景色,王介甫激動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江南食菜之災可解,百姓之憂可解。”
啪!
王介甫突然跪在了地上,熱淚盈眶的拽住的方永的褲腿。
“怎麽做到的?”
“你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方永尷尬的站在原地,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沒想到王介甫會比定彥平還要激動。
這才剛進溫室就跪下了。
“叔父,您說我是該扶還是不該扶?”
不扶吧。
王介甫哭哭啼啼的跪在麵前,反倒顯得他不尊重長輩。
扶吧。
就表示自己受了王介甫的這一跪,與禮不合。
聽到方永的質問,王介甫連忙從地上站了起來,尷尬的抹了抹眼角的淚水。
還好周圍沒有其他人,不然這張老臉就丟大了。
他強行壓製住心裏的激動,顫抖的手死死拽住了方永的衣角。
“賢侄,你到底如何讓這些種子發芽的?”
方永掙脫王介甫的手,往油燈裏續了些油,耐心解釋到,“這是一種通過改變局部空間氣溫,從而促進植物生長的辦法,小侄把它稱之為溫室大棚。”
“有了這種辦法,不管是在什麽時候,都可以種植出新鮮的蔬菜。”
王介甫皺眉審視方永。
排除濃烈的糞臭味,屋子裏的溫度的確和開春播種的時候相差不大。
看他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樣,似乎很有信心把蔬菜種植起來。
“你派人請老夫尋找識字的農
夫過來,是為了向他們傳授種植的方法?”
方永肯定的點了點頭。
“是。”
“小侄打算親自教授他們種植的方法。”
“他們在小侄這裏學習如何催芽和種植,您再通過他們向其他人傳授種植方法。”
“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千傳萬……”
“不出半個月,學會溫室大棚種植方法的家庭都可以吃到新鮮蔬菜……”
方永聲音一頓,微微驚訝的望向站在門前的徐鳳先。
他又是什麽時候來的?
“王爺……”
方永學著王介甫模樣,恭敬的朝徐鳳先抱拳一禮。
徐鳳先雙眼通紅的打量著房間裏的一切。
他其實早就跪了。
隻是方永沒有在場。
他比王介甫還要早一步進入方府,隻是剛才繞道去後院偏房見了個老熟人,沒有和方永碰麵。
盡管早方永來前已經偷偷看過一次,卻還是忍不住內心的激動。
“本王允許你隻交出豆芽、蕹菜和麥芽的種植方法。”
“憑借這三樣菜,應該足以解決江南百姓吃菜的問題了。”
徐鳳先聲音顫抖道。
史書上曾出現過冬日培植蔬菜的方法,但在幾十年前就已經失傳。
直到今日,他終於在方家次子身上見證了。
甚至比史書上傳的更加離譜。
方永沉默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否決了勇武王的決定。
“還是算了。”
“賺錢的方法下官有的是,不在乎這一星半點。”
他聽得出勇武王是在為他考慮。
凜
凜寒冬,蔬菜無處可求。
荷塘裏凍爛的藕都能在集市上賣出五兩銀子一斤的價格,更不用說長在地上的蔬菜了。
若是聽從勇武王的安排,他可以在這個冬天賺得盆滿缽滿。
但他必須考慮到一點。
民憤!
全天下都想要的寶物,卻隻有自己一個人有,產生的後果可想而知。
屆時即便賺了錢,也會失去民心。
而他現在最需要的,恰恰是民心。
由於方家敗家子的所作所為,他已經成為了金陵城中人人唾棄的敗類。
倘若能借此機會改變百姓們對他的看法,屆時民心所向,即便犯下大錯丟了官職,自己也能揮斥一方。
徐鳳先審視方永良久。
“你可知,從南粵運來的蔬菜,可以在金陵城賣到十兩銀子一片。”
“是一片菜葉,而不是一斤。”
方永大義凜然的搖了搖頭。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擔君之憂。”
“我既然當了官,就應該為朝廷考慮,為百姓考慮,為天下蒼生考慮。”
“賺國難錢的事,我做不出來。”
徐鳳先和王介甫對視一眼,兩人臉上皆是露出了不敢置信的模樣。
這可是斂財的大好機會。
即便是朝廷知道了也會對百姓有所保留,爭取在冬日充盈國庫。
這小子居然打算毫不保留的把技術教授給百姓。
怪不得定彥平會看中此子。
“此子心胸之寬廣,吾所不能及也。”
徐鳳先暗自讚歎一聲,發自肺腑的誇獎道,“好一句食君
之祿,忠君之事,擔君之憂。”
“你這份大功,本王給你記下了。”
“招呼院子裏的百姓學習如何種植吧,我和知府大人有事要商量。”
方永應聲去找聚集在前院的農戶。
催芽、堆肥、保溫、采光、控製土壤濕度……
事無巨細,每一種蔬菜的種植方法,方永都親力親為的教授,並且讓這些農戶一一記下來。
僅僅是蕹菜和豆芽的種植辦法,方永就教了整整一個下午。
天色漸晚。
前來學習種植技術的農戶都被叫了回去,吩咐明日早上再來。
方永回屋查看了林伯的傷勢。
林伯用了白藥以後傷口恢複得很好,已經勉強能在床上翻身了,但想要下地行走還需要一段時間。
從林伯房間裏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客堂的餐桌上,徐鳳先和王介甫正端坐在餐桌旁,汪成才則一臉木訥的跪在地上,似是在經受嚴格的審問。
先有食鹽之功,後有種菜之勞。
兩大功勞壓在身上,方永麵對徐鳳先和王介甫的時候膽子也大了起來。
他走到了汪成才身前,有些不滿的向二人質問道,“王爺和叔父有什麽事問我就行了,為難一個家奴做什麽?”
徐鳳先臉色不自然的把頭扭向一邊,不作回答。
王介甫尷尬的笑了笑。
“那個……”
“賢侄呀。”
“老夫聽說你做的麵很好吃。”
“這天都黑了,王爺和我這個當叔父的都還沒有吃晚飯。”
“你看能不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