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引咎辭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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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驍果軍是皇宮禁衛兵中的一支精英。”
    “它還有一個特別的稱謂。”
    “驍衛禦林軍!”
    “這支軍隊總共不到一千人,和皇城禁衛軍一樣,直接聽從當今皇帝的命令。”
    “為了表示對這位不足十六歲就進士及第的少年天才的恩寵,皇帝親賜一百驍果軍聽命司封郎父子左右,以護崔景炎周全。”
    平心而論,定彥平對崔景炎是有幾分欣賞的。
    但從方家的角度考慮,他還是決定提醒幾句。
    “這種人並非池中之物,注定不會在金陵待太久。”
    “說得難聽些,你現在的權勢還不如別人家裏的一條愛犬。”
    “在你聲名鵲起之前,最好還是不要和這種人明麵上硬碰硬。”
    方永啞然一笑。
    說白了就是勸他隱忍。
    不過他也確實要忍。
    科舉是平步青雲的最好敲門磚,不管他有多大的野心,都必須先過科舉這一關。
    如今需要的,是靜待科舉來臨。
    “那我呢?”
    定彥平搖頭道,“你是我迄今為止第二個看不出深淺的人。”
    “不過我知道,你的野心很大。”
    方永微微皺眉。
    第二個?
    “你的意思是還有一個?”
    提起另一個,定彥平也覺得有些奇怪。
    他自認為有一雙可以三歲看到老的眼睛,卻始終猜不透那個人。
    “那個人向我伸出橄欖枝的時候,隻有七歲。”
    “他剛登基就大赦天
    下。”
    “然而大赦天下的同時,又下令誅殺了上萬人。”
    方永腦海中響起一道晴天霹靂,不敢繼續問下去了。
    定彥平說的第一個,是大隋七歲登基的皇帝。
    天光逐漸放亮。
    昨夜還是漫天飛雪,今日的天邊卻升起了太陽。
    崔家府邸,北苑廂房外。
    崔景炎握著酒壺,夜不能寐的坐在廊道橫欄上。
    “姑姥爺還是不肯休息嗎?”
    崔景炎身側,一手裏抱著厚厚的宣紙的老嫗歎了口氣。
    “寫了一整夜的字。”
    “不睡覺也就罷了。”
    “飯也不吃水也不喝,連拉尿都拉在褲襠裏。”
    “你說這叫個什麽事啊?”
    老嫗布滿皺紋的臉上寫滿了擔憂。
    “我都懷疑那老頭子是不是中邪了。”
    “賢侄孫,要不你幫我請個驅邪的道士過來。”
    崔景炎慘然一笑。
    這是心病,治不好。
    雖說隻是一件小事,但以姑姥爺清廉奉公的為官性格,是一定不會放過自己的。
    要怪就怪自己沒有看好崔鶯鶯那個小賤人。
    明知道那小賤人考慮不周又嫉恨方家雜種,卻未曾叫人看好她,硬生生把年事已高的姑姥爺拉入了這趟渾水。
    “紙呢?”
    “拿紙來!”
    “快拿紙來……”
    房間裏傳來了暴躁的呼喊。
    老嫗又歎了一口氣,抱著準備好的宣紙走向房門。
    崔景炎匆忙扔掉酒壺,搶過了老嫗手裏的宣
    紙。
    “姑姥姥,讓我來吧。”
    沾了筆墨的宣紙散亂的鋪滿了整個房間。
    看到走進屋的崔景炎,況鍾暴躁的臉上又多了幾分冷意。
    “賢侄孫認為老夫的字寫得如何?”
    崔景炎應聲望向桌麵。
    桌麵的宣紙上,歪歪斜斜寫著“公正廉明”四個字。
    “龍飛鳳舞,孔武有力。”
    “老夫想聽實話!”
    冰冷的聲音讓崔景炎心中一緊。
    沉默了好幾個呼吸,他才鼓起勇氣開口道。
    “歪了……”
    砰!
    話音未落,況鍾尚在磨墨的墨盤猛地砸在了崔景炎的臉上。
    “你也知道歪了?”
    “老夫雖然比不上你,但這幾個字老夫這輩子從來沒有寫歪過。”
    “從老夫娶你姑姥姥的那天起,老夫就和你仙逝的爺爺說過,老夫隻想做個廉潔奉公的清官,無意參與任何勢力爭鬥。”
    “老夫已經六十有九了。”
    “隻要在明年壽辰之前找到機會重審最後一樁冤案,老夫就可以功成身退告老還鄉,死而無憾。”
    況鍾淒涼的雙眼湊到了崔景炎臉上。
    “你們崔家為什麽就不能放過我?”
    “為什麽?”
    啪!
    崔景炎充滿怒意的手掌甩在了崔景炎臉上。
    隨後,一頓狂轟亂揍。
    “為什麽?”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崔景炎主動跪在了地上,任由況鍾打罵著。
    他是有些不擇手段,但從未想過
    陷害忠良之輩,更何況是自己的親人。
    這一次暗鬥,是崔家輸了。
    搭進去了如親是故的老管家不說,還讓家裏僅剩的老長輩生了心魔。
    崔家不僅輸了,還輸得很徹底。
    崔鶯鶯是崔家入主京城計劃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他答應過族長。
    不管如何,都一定會把崔鶯鶯調教出來。
    “噗……”
    在況鍾的亂拳轟擊之下,一口心頭血控製不住的從他嘴裏吐了出來。
    “孫兒知道錯了。”
    “如果姑姥爺願意,孫兒願舉全族之力幫姑姥爺調查當年那場冤案。”
    “孫兒不求姑姥爺原諒,隻求姑姥爺敞開胸懷,莫要因為一件不足為道的小事越陷越深。”
    況鍾愕然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此話當真?”
    為了調查這場冤案,他得罪了不少權貴。
    如果沒有外力幫助,想要重審冤案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崔景炎忍著渾身疼痛點了點頭。
    “當真。”
    “孫兒現在就以崔家少族長的名義昭告全族,不惜一切代價輔佐姑姥爺重審舊案。”
    況鍾狂躁的心突然平靜了下來。
    崔元隻是崔家祖地上的家主。
    除了金陵崔家,崔氏在大隋各地還有好幾個的支脈,族人數千。
    以崔景炎少族長的名義昭告全族,再加上崔家一門六進士的影響力,一定能引來不少破案的人才。
    他平複情緒,重新提起筆寫下大字。
    雖有
    好轉,卻依舊大不如前。
    過了好一會兒,況鍾才心有不甘的歎了口氣。
    “終究是歪了……”
    豔陽高升。
    金陵城恢複了平靜。
    王公子第一如往常的來到方府學習製鹽,崔景炎不知為何沒有過來。
    有蕭策約束一眾王公子第,倒是沒有再發生鬧劇。
    方永頂著心身倦意向眾人演示了一遍提煉食鹽的要領,又帶著季心語等人和謝府交接提煉出的第三批香水。
    臨近晌午,方永把滿滿一盆蛋炒飯放在院子裏。
    正準備回屋補覺的時候,王介甫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喲!”
    “吃著呢。”
    “老夫正好也沒吃。”
    王介甫是故意掐著時間趕來混飯吃的。
    他自顧自的盛了滿滿一碗蛋炒飯,拉著方永走到客堂。
    利用職權揮退眾人後,王介甫合上了客堂的房門。
    “三件事!”
    “其一。”
    “崔家自導自演,把收留的倭寇全都殺光了。”
    “有司封郎崔衍坐鎮崔家,老夫不敢大動幹戈。”
    “老夫翻遍了整個金陵城,再沒有發現一個倭寇。”
    “其二。”
    “你讓老夫送過去的路線圖,勇武王已經收到了,並且確定路線圖無誤,正在率兵圍剿。”
    “相信勇武王回來以後,會給你再記一功。”
    “其三……”
    王介甫聲音頓了頓,神采奕奕的臉上露出些許失落。
    “金陵縣令引咎辭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