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賭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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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做什麽?”
方永冷眼望著來人。
隔著十幾米他都能感受到崔景炎身上散發出來的敵意。
“我是來還人情的。”
崔景炎臉上古井無波,隨手把茶館的租契扔到了地上。
調查蘇家迷案時他曾放過話。
誰要是能幫姑姥爺堪破蘇家迷案,崔家便幫助堪破迷案之人完成一個力所能及的承諾,並且奉為座上賓。
“正月初八開始,崔家會宴請全城百姓為姑姥爺和姑姥姥送行,連續七天七夜。”
“宴席上賓給你留了個位置。”
“夠膽的話就來。”
方永雙拳緊握,眼睜睜的看著阿奴撿起扔在地上的租契。
“相公。”
“我們又有一家商鋪了。”
“我們方府的產業終於可以慢慢恢複了。”
阿奴興高采烈的模樣讓方永心裏更加刺痛。
在他看來,這是屈辱。
所謂力所能及的承諾,不過是利用方家第二處產業的租契來刺激他。
至於座上賓,也是給全城百姓當麵唾罵留下的機會。
正當方永思考如何挽回顏麵的時候,崔景炎又說話了。
“明晚的除夕詩會,想必方大人會參加吧?”
過了明夜子時三刻便是除夕。
除夕詩會是大隋一年一度的盛會。
明日戌時之前,所有想要參加除夕詩會比鬥的才子佳人都會在城西朝天宮參與遴選。
朝天宮,又名太極宮。
乃是江南地區規格最高的殿宇,屬於帝王行宮,除非帝王親臨,其他時候隻作為官家祭祀天地之所。
朝天宮在除夕詩會的時候會對天下人開放,也是江南才子在天下人麵前表現的機會。
看來崔景炎也要去參加這場除夕詩會了。
方永緊皺眉頭。
“你想說什麽?”
崔景炎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
“想和方大人打個賭。”
“賭那詩會魁首之位。”
“賭注呢?”方永質問道。
“方大人拿魁首。”
“方大人大婚之日,崔家退避三尺。”
“本公子拿魁首。”
“方大人三叩九拜送我家姑姥爺出殯,守孝三年。”
一個無親無故的異姓之人,為仇家族人守孝。
事情一旦傳出去,方家雜種就會成為全天下的笑話。
崔景炎已經打聽清楚了。
方永會在正月十四迎娶百花樓花魁蘇小小。
家中原計劃送姑姥爺和姑姥姥衣冠塚出殯的時間也是正月十四。
為了大婚順利,方家雜種無論如何都會接下賭約。
而他所要做的,就是在除夕詩會中狠狠地打方永的臉。
破壞他的娶妻之夢。
“好!”
“大婚之日,我也一定會給你們崔家送上請帖。”
方永擲地有聲道。
崔景炎自以為有在除夕詩會中拔得頭籌的實力。
卻不知此舉正中方永下懷。
除夕詩會是他聞名江南的絕佳機會,為此他已經準備很久了。
大門合攏。
阿奴抱住方永的手臂,一個勁兒搖晃著手裏的租契。
“這處產業以前是一家布莊。”
“阿奴小時候和大小姐學過染布,可以幫相公重新把布莊重新開起來。”
方永搖了搖頭。
“不!”
“布莊利潤太低。”
“我打算把這處產業交給蘇小小和杜秋打理。”
阿奴驚訝得瞪大了眼睛。
“她們?”
“她們都隻是彈琴唱曲的藝妓,能做什麽生意?”
“相公該不會是想開妓院吧?”
阿奴心裏慌了起來。
相公以前最大的願望就是自己開一家妓院。
既可以每天玩兒不同的女人,又可以不負責任。
府裏現在有這麽多女人,相公還讓她們整日學習彈琴唱曲。
以相公奢淫無度的性子,一定是在為開妓院做準備。
要是真讓相公把妓院開起來,有了源源不斷的姑娘供他尋歡作樂,等自己人老珠黃了,豈不是又要被相公一腳踹開。
阿奴越想越覺得心慌。
“不準開妓院。”
“相公要是敢開妓院的話,阿奴就再也不理你了。”
方永伸手在阿奴的腦門上狠狠敲了一下。
“你腦子裏一天到晚都裝了些什麽?”
“以你家相公的身份
,會去經營妓院那種下流產業嗎?”
“會!”阿奴噘嘴答道。
看到阿奴那幽怨的小眼神兒,方永徹底沒了脾氣。
“我要開藝館。”
“這段時間讓杜秋幫忙培養有琴棋書畫造詣的女子,就是在為開藝館做準備。”
“蘇小小當過兩屆江南花魁,盛名在外,是坐鎮藝館的最佳人選。”
“我要利用藝館招攬天下人才,為方家操持新建產業。”
他從崔衍的眼神裏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怨恨。
那是一種殺意。
恨不得碎屍萬段的殺意。
和崔家遍布江南的產業比起來,食為天就是泥潭裏的一滴清水,掀不起任何波瀾。
以崔家的權勢,隻要肯付出代價,顛覆方家輕而易舉。
然而崔家現在就是不想付出代價。
方永要在崔家反應過來之前,迅速擴大方家產業。
這段時間他一直都在暗中做準備。
正所謂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一旦這些產業出現在世人眼中,就必須迅速搶占市場,不能給崔家任何反應的機會,否則很可能功虧一簣。
“圖紙我已經交給府裏的工匠了。”
“讓工匠拿著圖紙去改造茶館。”
“正月十五,百官回朝堂重新執政當日,藝館必須開張。”
方永伸手揉了揉阿奴的腦袋,“這兩日我要好好休息,準備除夕詩會和鬥酒詩百篇,
府中的一切事宜就拜托你了。”
除夕詩會是天下文人的盛會。
而除夕詩會中的鬥酒詩百篇是朝廷選拔備用人才的重要方式。
兩者於方永而言都至關重要。
因為蘇家迷案一事,他在金陵城剛剛樹立起來的名聲一落千丈。
除夕詩會是他重塑方家威名的絕佳機會。
這場盛會持續一天兩夜,期間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他必須養足十二分精神對待。
第二天。
日落時分。
城西朝天宮大門外,一輛樸素的馬車緩緩停下。
金碧輝煌的宮牆下,威凜莊嚴的士卒持戟守在門前。
一身穿官袍的老者端坐在宮牆門口,手中的筆快速書寫著。
參加詩會比鬥的人,都需要報名參加遴選。
方永混入人群之中,跟隨隊伍走到了老者麵前。
“祖籍,姓名,年紀?”
“祖籍金陵,姓名方永,今年二十有四。”
書案上的筆忽然停下。
範成大愕然抬起頭,深邃的眼眸中滿是恨意。
“畜生!”
恨入肺腑的怒吼聲響徹整個城門。
範成大老臉怒紅的從位置上坐起,手中毛筆狠狠砸在了方永臉上。
他伸手指著方永的鼻子,衝著城門前密密麻麻的人群吼道。
“他就是方家敗家子方永。”
“他就是害死況大人夫婦的罪魁叩首。”
“是我們金陵城的恥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