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同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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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之人不是別人,正是在百花樓和方永有過一麵之緣的歐陽文忠。
方永想要收筆行禮,卻被歐陽文忠伸手製止了。
“小友繼續,莫要耽擱了時間。”
“老夫隻是四處走走,看一看。”
歐陽文忠嘴上說著走走,一雙腳卻是停留在方永身後,如何也走不動了。
此等張弛有力的文字,隻有大毅力之人才能寫得出來。
他浸淫文字這麽多年,在方永麵前都隻能自愧不如。
歐陽文忠目不轉睛的打量著卷軸中寫下的文字。
呼吸之間,一行文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天下為公,選賢與能!”
“好!”
“好啊!”
歐陽文忠忍不住出聲感歎。
他趁著方永沾墨的時間,掏出印章在方永書寫的卷軸上蓋了個印。
“這幾個字已經足夠小友通過遴選了。”
歐陽文忠取下卷軸再三阻止。
“足夠了……”
“到大殿內去寫吧。”
“寫完直接遞給殿內的主考官。”
“快去吧。”
“這點兒權力老夫還是有的。”
方永反應過來,連忙朝著歐陽文忠拜了一拜,接過卷軸向大殿跑去。
遴選不僅是文采上的比拚,也是一場速度上的比拚。
誰要是能率先通過遴選,誰就能先一步進入大殿。
大殿內坐著的都是朝廷安排的考官,身份尊貴。
最先進入大殿的人,往往能給考官留下
深刻印象,於日後的為官之路大有裨益。
足以容納上千人的大殿中,十幾個身穿官服之人正圍在大殿中間有說有笑。
聽到大殿房門打開的聲音,一眾官員齊齊變了臉色。
“遴選才剛剛開始,你為何要進來?”
一名中年人拍了拍身旁麵色慍怒的年輕官員。
家臣的官服和經過皇室正式任命的官員服飾有所不同。
中年人一眼就認出了方永的來頭。
“這位大人是勇武王座下的家臣吧?”
“請問這位大人,是否已經寫好了佳作?”
方永搖了搖頭,將手裏剛剛開始書寫的卷軸展開。
“歐陽老先生讓下官進入大殿繼續創作。”
看到卷軸上蓋的金印,十幾名官員再度變了臉色。
前朝禮部尚書的金印,居然蓋在了這小子的遴選卷軸之上。
這小子究竟是何來頭,居然能得到歐陽老先生的看重。
中年人模樣莊嚴,主動為方永讓出一條道來。
“請……”
方永按照中年人的指示走到了一處書案邊,拿起筆墨繼續書寫。
十幾名官員像是發現了什麽新奇的物件一樣,一個個全都圍了上來。
一名湊得比較近的官員控製不住心中的驚駭,將方永寫下的字句念了出來。
“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
“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
“貨惡其棄於地也,不必藏於己,力惡其不出於身也,不必為己。”
“是故謀閉而不興,盜竊亂賊而不作,故外戶而不閉,是謂大同。”
靜!
本該喧鬧的大殿死一樣的沉靜。
短短百餘字,將儒家天下大同的理念闡述得淋漓盡致。
在場的哪一個不是進士及第,哪一個不是儒家名士。
然則此等足以流傳千古的絕世佳作,在場絕無任何一人可以作出來。
中年人長大的嘴巴久久無法合攏。
也不知過了多久。
合攏的大殿房門傳來第二聲輕響,為首的中年人才緩過神來。
“在下王恕,添為揚州知州同知。”
王恕收起方永書寫的卷軸,言語中帶著幾分拉攏之意。
“還未請教小友尊姓大名……“
“下官方永,見過王大人和諸位大人。”
方永二字剛剛出口,在場官員臉上的笑容又是一變。
“一邊歇著吧。”
“第一輪比試還需要些時間。”
王恕收起卷軸,回到了主考官位置上。
大殿門前已經走進了三個人。
崔景炎是第二個,崔鶯鶯的弟弟崔灝是第三個,還有一個和崔景炎並肩而立的人,方永沒有見過,應該是和崔景炎一夥的。
三人把卷軸交給了考官,皆是站在了方永對麵。
大殿裏的氣氛有些壓抑。
幾個呼吸後,又是幾名通過遴選的人從大殿外走了進來
。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站到了崔景炎身後。
不知不覺,崔景炎身後已經沾了七個人。
看到方永沉重的臉色,崔景炎嘴角不有勾勒出一抹笑意。
“怕了?”
方永望了一眼從門外走進來的第九個人,無所畏懼道。
“彼氣有七,吾氣有一。”
“以一敵七,吾何懼也?”
他確實怕了。
但怕的不是這些文人墨客在詩會中的立場,而是他們本身的影響力。
除夕詩會幾乎匯聚了整個江南的文人墨客。
這些人都是飽讀詩書的文學之士。
在那些大字不識一個的普通百姓麵前,這類文人頗具影響力。
說得簡單些。
一個開設學堂的教書先生,不管再怎麽差勁,其在十裏八村的影響力都要比一個村長大。
正所謂三人成虎。
倘若這些人三五成群形成地方勢力,便足以左右一片區域的謠言傳播。
一個大膽的想法在方永心中萌生。
如果自己能左右謠言的散播,是否也能左右民憤的變化?
第九個通過遴選的人走到了方永麵前。
“你就是方永?”
方永扭頭打量身旁的中年人。
身材矮胖,留著八字胡,穿著和自己一樣的官服。
應該是勇武王府的幕僚之一。
“還未請教……”
“付東海。”
“本官鬥酒詩百篇的名額,就是你搶走的。”
“嗬……“
“就
讓本官看看,你到底有多大能耐。”
付東海沉聲冷哼,雖然和方永站在一個方向,卻是和方永拉開了不少距離。
方永愣了愣。
付東海此人他聽說過,乃是江寧郡科舉中的一名解元。
此人擅長用兵之道,是徐鳳先身邊的左膀右臂。
沒想到徐鳳先擠出來的名額居然是屬於付東海的。
從付東海的語氣判斷,似乎並不想和自己同行。
看來這場詩會大比隻能一人獨行了。
不為伍也好,這場比鬥本就是一個人的戰場。
成群結隊反倒會成為一種拖累。
大殿內的人群逐漸多了起來,偌大的宮殿擠得人心煩躁,唯獨方永身周三尺之內沒人願意靠近。
一股力道突然撞在了方永的胸口。
自從通過遴選的人多起來以後,偶爾誤撞到他的人多不勝數。
“公子小心些。”
方永下意識的伸手攙扶,話剛出口就後悔了。
他扶住的是對方的腰部。
雙手傳來的不是男人身體的緊實感,而是一股又軟又彈的感覺。
方永生怕引起誤會,急忙把手收了回來。
然而傾倒過來的女人身體早就失去了重心。
方永雙手一收,女人便直直的倒進了方永懷裏。
女人女扮男裝,又披著男人穿的大棉襖,身上還帶著些許汗臭味,要不是伸出去的雙手,方永也不敢確定這是個女人。
“姑娘,你沒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