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飛花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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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分!”
    隨著崔衍開口,寂靜的後殿瞬間掀起滔天巨浪。
    “嘩……”
    “滿分!”
    “不可能吧?”
    “方家雜種不過區區一屆秀才,怎麽可能獲得滿分?”
    “連上一屆科舉的探花郎都才拿到十二分,這方家雜種有什麽資格拿滿分?”
    “方家和崔家都是金陵家族,兩者之間肯定存在著什麽不可告人的勾當。”
    “作弊!”
    “這一定是作弊!”
    “別瞎說了。”
    “方家和崔家勢如水火,方家雜種不久前還氣死了崔家僅存的老一輩況鍾夫婦。”
    “崔家沒有弄死方家雜種都算是一種仁慈了,又怎麽會幫他?”
    “那崔大人為何還要給方家雜種滿分?”
    “說明他押題了唄。”
    “崔大人行得正坐得直,豈會在除夕盛會上給人留下話柄。”
    “說的也對。”
    “這是第四個在第三輪獲得滿分的人了吧?”
    “不知道另外三個還在不在第四輪。”
    “要是他們幾人碰到一起,那才叫一個精彩。”
    ……
    議論聲不絕於耳。
    方永收斂情緒,繞過崔衍向偏殿走去。
    擦肩而過之餘,崔衍的聲音再次傳進了他的耳朵。
    “姑父很欣賞你。”
    聲音冰冷至極。
    言外之意,是況鍾生前並沒有怪他,但崔家絕不會因
    此而放過方家。
    方永沒有答話。
    他也沒有回懟的資格。
    這次在崔衍麵前展露了風頭。
    除夕詩會之後,崔家的打壓必定會接憧而來。
    看來方家產業在金陵的布局,需要加快進程了。
    方永左腳還沒踏入偏殿,偏殿之中零零散散近二十人的手已經齊齊向他望了過來。
    “選他!”
    “對,就算他。”
    “就選方家敗家子做對令人。”
    “就是他了。”
    “歐陽老先生,我們一致讚同他來當對令人。”
    嘈雜聲不絕於耳。
    方永皺眉掃視偏殿。
    崔衍、崔灝、付東海等人全都聚集在偏殿之中。
    偏殿側方擺著一張木床。
    歐陽文忠端坐於木床之上,閉目養神的雙眼緩緩睜開。
    “看來小友在江南的名聲,要比老夫想的還要差呀。”
    他指了指偏殿上方的茶幾。
    “小友,請上座。”
    方永應聲走向茶幾。
    茶幾上除了一壺供人解渴的熱茶,還放了幾塊撲著的竹片和幾根香。
    方永頓時反應了過來。
    “飛花令!”
    歐陽文忠和藹的點了點頭。
    “不錯!”
    “正是飛花令。”
    “小友為對令人,從點燃第一炷香的時候便算作開始。”
    “隻要小友能在位置上待滿兩炷香時間,便算是過了這一關。”
    “倘
    若能待滿四炷香時間,便可獲得滿分。”
    “小友隻有五次認輸的機會。”
    “五次之後再對不出詩句,便算是敗,就需要重頭再來。”
    “至於行令人,隻要累計讓小友認輸五次,便可進入下一輪。”
    方永臉色鐵青,身體異常沉重。
    飛花令是行酒令中的一個文字遊戲,是鬥酒詩百篇的重要環節之一。
    飛花令分為行令人和對令人,其中對令人一名,行令人可以是無數名。
    行令人上前選擇令牌,以令牌上出現的文字作詩。
    對令人所對出的詩句要和行令人吟出的詩句意思相近或相反,且必須含有令牌上的文字。
    可以背誦前人詩句,也可臨場現作。
    在這種情況下成為對令人是最吃虧的。
    一旦坐到對令人的位置,便意味著自己成為了第四輪的守關人。
    要麽舌戰群儒,冒著得罪其它文人的風險進入下一輪。
    要麽就不斷認輸,讓其它文人踩著自己的肩膀進入下一輪。
    到底是該冒著得罪詩會所有文人的風險一鳴驚人,還是該服軟減少敵對,繼續維持方家敗家子不學無術的名聲。
    方永不知該作何抉擇。
    “隻有在對令人位置上坐滿四炷香的人,才能獲得滿分。”
    歐陽文忠善意的提醒傳入了方永的耳朵。
    方永腳步向前一踏
    ,眼神堅毅的坐在了茶幾旁的蒲團上。
    況鍾的死已經讓他聲名掃地。
    而除夕詩會是他聲名鵲起找回顏麵的絕佳機會。
    既然隻有成為對令人才能獲得滿分,便是得罪了這些文人才子又能如何。
    方永自行倒了杯茶,點燃一根香插在了香爐上。
    “諸位!”
    “請……”
    話音未落,早已躍躍欲試的付東海第一個衝到了身前。
    “本官先來。”
    付東海隨手翻開了茶幾上的一塊竹製令牌。
    令牌上篆刻著一個‘兵’字。
    付東海心中一樂。
    他在勇武王賬下經常玩飛花令,和兵家相關的兵字更是自己所長。
    進入詩會第五輪的第一人,是本官沒錯了。
    付東海自信滿滿的抬起了胸脯。
    “送兵五千人,驅馬一萬匹。”
    “兵糧如山積,恩澤如雨霈。”方永回道。
    付東海不由一愣。
    這敗家子對詩的時候連想都沒想一下。
    此子倒是有些本事,隻可惜心高氣傲,竟然敢以一人之力對抗整個江南的文人才子。
    若不讓他吃些苦頭,日後說不定會給王爺惹出什麽禍事。
    “江東老將能苦戰,七十行兵仍未休。”
    “我曾在王爺舉辦的行酒令中用這句詩讚揚座下老兵,至今為止還沒有幾個人能對得上來。”
    “小子,你還是太
    年輕了。”
    “認輸吧……”
    付東海話還沒說完,方永的聲音再度傳來。
    “亦是江南哀郢客,兵戈垂老…未歸舟!”
    付東海隻感覺渾身發麻,不知該作何言語、
    哀郢二字,出自上古大儒所作的《九章·哀郢》,有跟隨流亡百姓顛沛流離的意思。
    他出句誇耀勇武王座下七十老將戰鬥力十足,至今沒有告老還鄉。
    方永接的詩句卻是在嘲諷。
    同樣是江南顛沛流離的人生過客,戰甲和武器都已經生鏽了還在堅持戰鬥,未曾看到回家的希望。
    王爺座下那批老兵,的確是一些無家可歸之人。
    付東海怒紅著一張臉指著方永的鼻子。
    “你!”
    “你你你……”
    “你居然敢羞辱王爺座下老兵,就不怕王爺怪罪麽?”
    方永掃視一眼周圍躍躍欲試的其他人,出聲提醒道。
    “飛花令遊戲規則。”
    “五息之內沒能出句,便算是輸。”
    “付大人還是不要拖延時間的好,以免在江南讀書人麵前丟了王爺的臉。”
    付東海想要罵人,看到周圍其他人投來的眼神,又不敢多做耽擱。
    他臊紅著臉退到一邊。
    幾乎在付東海退開的同時,一道帶著汗臭味的人影走來過來。
    啪!
    卓文後白嫩的手掌往茶幾上一拍。
    “本公子和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