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京城以外，大隋腹地一百八十九郡已有琉璃鋪分布，當下可隨時調用的銀兩共計黃金三千四百三十三萬兩。”
    定潮生摸出一本賬簿遞到方永麵前，“收入明細和琉璃鋪掌控的權臣豪商資料，都在賬簿裏麵。”
    方永跳過賬簿前麵的銀兩登記，自顧自的打量起了賬簿上記載的官員。
    生麵孔居多，倒也有不少熟麵孔，其中以崔家崔景炎和崔燦兄弟購買的琉璃最多。
    二人加起來，在八寶琉璃鋪花費的錢都達到了一千萬兩黃金。
    “以你自己的本事，恐怕沒有把琉璃鋪開設到所有大隋州郡的能力吧？”
    “是兄長給的人。”
    聽到定潮生的話，方永不由瞪大了眼睛。
    兄長？定彥平？
    他不是說在天下人有書可讀之前不會主動幫助方府麽？
    看來那家夥的心思，也不簡單呐。
    方永沒有在定彥平的事情上做過多糾結，又問道，“局勢呢？如何了？”
    定潮生苦澀一笑道，“我快要撐不住了。”
    “吳王蕭崇路、蜀郡霸主卓趙、崔家現任族長崔定方、禮部尚書徐光啟等幾十個叱吒一方的人物都給我送了拜帖，想要登門拜訪。”
    “這些人都想從琉璃鋪分一杯羹，如果不盡快搬出一個能夠鎮住場麵的勢力，琉璃鋪恐怕就要易主了。”
    他化名江無明的江家早就後繼無人。
    他需要一個強硬的後台。
    一個足以震懾天下人的後台。
    否則那些眼紅的人殺上門來，他連自身都難保。
    方永的手在桌上敲
    擊了幾下，目光再次落在了賬簿上的哪一行崔姓顧客的名字上。
    “崔元一次也沒有在琉璃閣買過東西麽？”
    定潮生搖了搖頭，老實道，“今日來過一次。”
    “買了一副琉璃耳墜，估計是送給崔鶯鶯的，我親自接待的，討價還價折騰了半個多時辰，差點兒還沒把錢湊夠。”
    方永聞言，臉上不覺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耳墜的售價在一萬兩黃金上下。
    即便崔氏一族再怎麽不重視金陵祖地的發展，作為祖地家主的崔元也不該落魄到這種程度。
    討價還價，隻能說明一個問題。
    金陵崔家的經濟來源，被崔氏族長斷了。
    崔元，已經徹底淪為崔家棄子。
    “你永遠也想不到，想法設法讓你活下去的人，會是你的敵人。”
    方永笑眯眯的看著定潮生道，“待崔衍一行人離開金陵後，你準備一份大禮來拜訪方家。”
    “等你從方府走出去，便是崔元的人了。”
    定潮生被方永那種怪異的眼神盯得渾身發麻。
    這家夥，居然想讓自己去崔元身邊當奸細。
    “主公不是打算讓我去做更賺錢的行當嗎？怎麽突然就變成當奸細了？”
    “那崔元多半是崔家的一顆棄子，跟在他身邊沒什麽好處。”
    定潮生雙手一攤，做出一副罷工的模樣。
    “我不幹！”
    方永沒好氣的瞪了定潮生一眼。
    這廝確實有過人之處，但和定彥平相比還差的太遠。
    “我是讓你找崔元合作，把八寶琉璃鋪的控製權全部交給崔元，
    把崔元這顆死棋盤活。”
    “崔元對我今後有大作用，你爭取得到他的信任，跟在他身邊，隨時能替我拿下。”
    定潮生突的一下從位置上跳了起來，氣急敗壞道，“你該不會是瘋了吧？”
    “你知道八寶琉璃鋪意味著什麽嗎？”
    短短不到四個月，八寶琉璃鋪積累起來的錢財就高達三千四百萬兩黃金，而大隋朝廷的稅銀一年也才兩千四百萬兩左右。
    四個月的收入，就抵得上朝廷一年半的稅銀了。
    讓他把這麽好的一塊肥肉送給別人，比殺了他還難受。
    定潮生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把脖子遞到了方永麵前。
    “殺了我吧。”
    “我要是還活著，就絕不會眼睜睜看著你把搖錢樹送給別人。”
    “就算是皇帝也不行。”
    方永冷眼看著定潮生那副要死要活的模樣，恨不得一腳踢飛出去。
    要不是這家夥的易容功夫了得，他絕不會把這麽重要的人物交給這貨。
    “不僅是那些地方勢力，就連皇室都已經注意到琉璃鋪了。”
    “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估計要不了多久，世人便會知道有人在故意販賣和控製琉璃的數量。”
    “在事情徹底暴露之前，必須找到一個可以替我們背鍋的勢力，狠狠賺上一筆。”
    “崔元，就是送到我們嘴邊的冤種。”
    正所謂人心難測，有錢能使鬼推磨。
    他自認為給奴仆的待遇已經足夠優渥了，但保不準會有人在金錢的誘惑下選擇叛變。
    上萬兩黃金，哪怕對於
    八大世家而言都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屆時一旦東窗事發，以方家的權勢根本頂不住天下貴族的報複，這也是他一直不敢把八寶琉璃鋪達和方家之間的關係暴露的原因之一。
    另一方麵，他也需要一股勢力進入京城，為自己入主京城做準備。
    京城說起來還沒有金陵大，但關係錯綜複雜，屁大的地方走兩步都是官兒，需要有信得過的人提前過去建立關係網和根據地。
    通過崔元和崔氏一族的關聯入主京城，可以做到無聲無息。
    方永掃了一眼賬簿上琉璃的售賣數量，估算道，“以現在的銷售量為計，至少需要兩年，大隋腹地的上流消費市場才會接近飽和。”
    “隻要給出足夠的利益，崔家絕對會想方設法吃掉這塊肥肉。”
    “記住了。”
    “琉璃是從波斯運過來的，你從中獲取的利潤不到兩成。”
    “隻要崔家願意庇護你，你可以拿出其中一成與其聯盟。”
    定潮生點了點頭，總算明白了方永的意思。
    假裝迫於各方勢力威脅，前往方府尋求庇佑，被方府拒絕後再去崔家賣慘，以此換取信任，再借崔家的收繼續坑那些世家豪門的錢。
    到時候錢賺夠了，屁股也擦幹淨了。
    倒是一條好計謀。
    “主公就不怕崔家看出問題來麽？”
    方永淡淡一笑。
    “金錢，不僅可以蒙蔽雙眼，也可以蒙蔽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