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故人重逢;救治喬安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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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惹月見兩邊劍拔弩張,上前一步,屈身行禮,道:“民女天海豊蘇惹月,算是半個掌櫃。我有一言,不知各位大人可否一聽。”

    沈自丹乜斜她一眼,道:“說。”

    惹月道:“既然我們三方都牽涉其中,不如我們三方互為見證。就在這炎龍號之上,攤開長桌、筆墨、印信,錢款、貨物兩清。大人當場驗貨,切結無誤,天海豊收款。”

    沈自丹道:“好,朱筆、金印伺候!”

    程翔帶領炎龍號上士兵抬出來幾個空的大木箱子,上麵用毛氈一鋪,就當做桌子。暗衛遞上筆墨紙硯和朱砂。周敏靜將黃金千兩一堆置於桌上,在沈自丹的注視下迅速寫下三方見證書,現在輪到天海豊了。

    隻見顧沉星不慌不忙,將一個粉紅色的娃娃盒子放在桌上。眾人訝異。

    “眾位大人可看好了,我天海豊,完璧歸趙。”他用手打開機擴,娃娃屋四麵展開,像一隻盛放的荷花。裏麵家具、床鋪、擺設一應俱全,像一個完美的小屋。他將那娃娃的床鋪撕開,從裏麵取出一顆雞蛋大小的黑色寶珠。一陣光華璀璨,眾人都被這夜明珠的精美震驚得驚歎,更驚人的是,那珠子上以微縮技術雕刻著慢慢的異邦文字。

    “請沈公公過目。”周敏靜道。

    沈自丹用絲帕包起那珠子,拈起來,對著燈光用放大鏡仔細轉了一圈驗看。

    “沈公公可以畫押簽收了嗎?”

    “且慢。如此還不能斷定這帕特帕拉的真假”對方道,他將珠子重新放在那微型的床鋪上,用以固定,然後——突然抽出腰上玉柄寶劍,之間一陣清輝閃過,寒光四溢,他一劍劈向那珠子!

    眾人幾乎全都驚呆了。難道他是想毀屍滅跡,獨吞功勞?難道他是不想皇上看到國書?難道他是和倭寇有勾結,不希望大明出兵?一瞬間無數個念頭

    隻見那夜明珠不偏不倚地從正中間,分為兩半!露出裏麵一個蠟丸!沈自丹伸出如同透明的長指抓,將裏麵的蠟丸取出,掰開,然後展開——裏麵赫然是一張絹帛的、用漢字書寫的國書!

    “這還差不多。”沈自丹輕輕地將那顆折疊成蛋黃大的國書完全展開,竟然有數尺之長。,上麵以蠅頭小楷寫滿陳情,蓋著滿剌卡王子的印信!還有鄭和當年下西洋留下的信物!

    “真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誘之以利啊。”沈自丹快速上下掃了一下國書,微微一笑。“看來帕杜卡王子此番真的是情真意切、危急萬分,那本督就回稟陛下了,為周侯記下此一功。朔,簽收畫押!”

    眾人都驚出一冷汗。周敏靜揖道:“督公料事如神,下官感佩五體投地。”沈自丹轉身離去:“你趕緊付錢吧。”語罷,被暗衛簇擁而去。

    此時船上眾人都恍若大夢初醒,眾人都恍然大悟,連負責收錢點驗的馬四爺也禁不住分心,轉頭看著離去的沈自丹拍手道:“是啊,是啊!肯定會有一封漢語的信!”

    沉星道:“這位大人究竟是什麽人?竟然英明睿智如此。幸虧我們不是他的對手,否則我們天海豊所有人加起來也比不過他一個!”

    惹月道:“寫給大明皇帝,國書當然是一式兩份!既然是帕杜卡王子求救,不能送來一封大明所有人都看不懂的信!我怎麽就沒想到呢!而且那寶珠是珍珠,珍珠耐火耐燒,而蠟丸防水防濕——這兩者都不過是保護國書的外殼和備份而已!——如此一來,咱們最終的任務就卸任了,隻等將建章伯爵夫人的藥暗示送去便可。”

    天海豊於是告別周敏靜,離開炎龍號,回到天馬號上。敏靜親自站在船舷一路相送,惹月抬頭看了很久。

    預計會在塘沽港登岸。正在此時,暗衛其中之一突然登船造訪:“顧大少,我家主人說了,顧大少既然和楊家有淵源,我家主人也與建章伯有故舊,既然是救人救急,到港後主人會為各位將官道請出來,請天海豊天馬號隨神威號而隨行。”

    沉星和惹月對視一眼:“他連這都知道,多智近妖——還是他早盯上我們了?”

    ******

    “顧大少,你同楊家有淵源?”戈舒夜皺眉問道,眼睛下麵是她緊張尷尬時候會起的紋路。

    “嗯,稍微有點親戚關係,惹月也是因為考慮到這個才接了這單。”

    “可你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楊家的人啊。”

    顧沉星走到她旁邊,轉身坐下,背對著船舷,看了看她,道:“我娘和我爹爹是私奔的。我爹爹因為一直在針路上奔波,接近四十歲還沒有成婚,當年他路過福建的時候,在碼頭救起來一個落海的女孩。那女孩身上衣飾一看就不像是普通百姓的孩子,能說一口流利的官話,定是跟著京官父租曾經上過京大戶人家的小姐,但是卻死活不說自己的來曆。她聽聞天海豊是往北走的,就央求我爹帶她去錢塘,說要救人救命。天海豊二必保,我爹爹就接了這趟鏢。

    但是他們沒來得及。聽我爹爹說,那時候正是冬天,往北走的風不好,路上耽擱了。等他們到錢塘的時候,我娘要去找的那戶人家已經被抄家,死絕了。我娘聽後似乎非常害怕,怎麽也不肯讓我爹爹把她送回去。我爹爹沒辦法,就隻能把她留在天海豊。”

    “然後呢?”

    “然後就有我了。我五歲開蒙,特別笨,把我娘氣得口不擇言,罵我的時候我娘才第一次透露口風,她是建寧東楊家的小姐。後麵我爹帶著她回過一次娘家,我娘說,由於她失節淫奔,家裏已經把她宗祠裏的名字劃去了,斷親了。不過托我娘的福,我能聽懂潮州話和客家話,白話也能懂一些。怎麽了?你又和楊家有仇?你怎麽這麽多仇家啊?”

    “不是,隻是有認識的人。我認識楊家的人從來不笑的——你這麽喜歡笑,你娘親和你像嗎?”

    “對了,你這麽一說倒讓我想起來,我爹也說起來,說我娘一開始從來不苟言笑、規行矩步,大家閨秀的氣派很足的。我爹爹就一直逗她,後麵她做了天海豊的內掌櫃,就像我這樣了。”顧沉星突然盯著她,眯著眼睛,壞笑道,“你為什麽老打聽我家裏的事啊?”

    “你跟惹月不是娃娃親嗎?”

    “嗨,那是小時候說著玩的。惹月的娘親是我爹和我娘從錢塘救回來的,當時蘇阿訇還很年輕,也沒成親。後來就成了蘇家娘子,他們老帶惹月來蹭飯,我娘就說,你吃了我家這麽多茶飯,幹脆把惹月嫁給我抵飯錢。”沉星沉浸在小時候的回憶中,忍不住嘴角泛出笑容。舒夜跟著他笑了。

    “對了,你小時候是什麽樣子的?”

    “我有個妹妹,我們小時候老打架……”舒夜突然想起來,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雲頭堡的消息了。對了,他們進京的時候,吟霜有孩子了,是男孩還是女孩?……對了,她要離開他們,她要成為翔士了。說著說著,她眼裏的光突然喑啞下去。

    “怎麽了?”

    “我很久沒見他們了。”

    馬四爺在船頭道:“大少爺,我們馬上靠岸了!大小姐,準備好東西,咱們一路快馬加鞭往楊府去吧!”

    ******

    京城楊府。天海豊眾人越過垂花門,進入正間坐下。

    楊府裏麵比外麵看起來低矮晦暗的門楣要好看一些:夏末綠意蔥蔥,楊府中草木茂盛,院子中的薔薇花、月季花開得正濃,枝葉鬱鬱蔥蔥,花朵滿牆。沉星正看著,一個長身如鬆的青年男子從內間走出來。

    引路的中間人(打扮成商人的暗衛)介紹道:“這位是建章伯爵楊昶楊爵爺,這位是天海豊少主,聞名天下的顧速顧沉星。”

    “楊爵爺。”“顧少俠。”雙方見禮,在正廳的方桌左右坐下。

    楊昶盯著顧沉星,為他朗月入懷的風姿所折服,對他很有好感。顧沉星單刀直入地道:“楊爵爺,救人要緊,天海豊就不多耽擱了。這是回春堂盧舍人托保的‘藥師之淚’。請大人點驗、簽收。”

    楊昶揮揮手,看也沒看,楊府仆人就點收藥物、簽字畫押作為收據。顧沉星有些奇怪,不是傳聞建章伯爵對夫人仁義體貼、關懷備至,找了無數名醫來看麽?怎麽藥到手,連看也不看?

    楊昶苦笑道:“顧公子,你一定覺得奇怪,為什麽我對這藥絲毫不關心。——其實我知道我夫人害的是什麽病,錯全在我。隻是心病藥石罔醫,多謝你的關心了。”

    話音未落,從滿牆美麗的薔薇之後,發出一聲女子淒厲的慘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死了,都死了!——我是建章伯爵夫人,你們都不如我!”

    惹月聽聞此言,站起來道:“楊大人,小女粗通醫術,可否請我看看夫人?”

    楊昶疲憊地站起來,道:“如果能減輕她的痛苦,就請吧。”

    ******

    惹月推開院門,院子幽靜美麗、鳥語花香,環境宜人,可見建章伯爵並沒有虐待夫人。卻聽到劈啪一聲,惹月嚇了一跳,隻見在一間本來布置合益的屋子中,門口站著幾個丫鬟。地上是剛剛打翻的藥碗。

    “我不喝藥,我喝了這麽多苦藥,也生不出孩子!哈哈哈哈,難道我一個人,能生出孩子?!你們給我喝再多的香灰也沒用!這都是你們楊家造的孽,天打雷劈遭此報應,要絕後!”

    那華衣女子身上、臉上都梳洗得幹幹淨淨,被照顧得很好,隻是精神有些不正常了。

    “請你進去通報夫人,說天海豊蘇惹月拜見。”

    “天海豊?天海豊是什麽?”

    “回夫人,是一家鏢局,我們專程從海上從來給夫人的補藥。”

    “不,我不吃藥!我生不出孩子,是因為那個男人根本不碰我——他喜歡兔兒爺,他情願去嫖那個太監!他也不碰我!我沒病!”

    “那可否請我為夫人把脈?”

    惹月輕柔地拈起楊夫人的手,然後又溫柔地放下:“夫人說得對,夫人身子沒病。”

    惹月告辭出來,道:“爵爺,夫人隻是心誌長時間鬱鬱不得誌導致的鬱結,俗話說,心病還需心藥醫。我相信爵爺為了夫人的健康,甚至並不掩飾她對自己的詆毀,爵爺並不是不希望夫人好。相反,爵爺十分關心夫人,隻是並非出於男女之情,乃是親人之情。

    這世上有些事情,無法強求。夫人心中鬱結,有一部分是受到環境迫害,爵爺既然把她帶出來,就是希望她能脫離那個環境。但心中鬱結,還是得她自己想辦法解開,我們隻能幫助她克服心魔。”

    楊昶抬頭看著她,突然臉上露出一絲虛弱的微笑:“蘇大小姐十分聰慧,倒叫我想到一個友人。我不想害她……你是第一個這麽說的人。”

    ******

    沉星惹月從楊府回來,戈舒夜在他們落腳的驛點門口探頭探腦地等著,看上去十分焦急。

    顧沉星心裏暗暗高興,以為她是在等自己,卻沒想到舒夜直接向惹月走去:“惹月姑娘,楊夫人怎麽樣?”並且趕緊給惹月倒了杯茶。

    “我可是你東家,你也不關心關心我?”

    “哦,那藥送好了?”

    惹月口幹舌燥,慢慢將茶啜飲下去,搖搖頭:“身體沒病,心裏憋的。從她的胡言亂語中推測她的經曆,確實挺慘的。楊爵爺有龍陽之癖,他們結婚這麽多年,從來沒碰過她。她言語中透露出來,楊家那邊好像宗族重女輕男非常厲害,還有家中婆母天天逼迫她生孩子,給她喝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楊爵爺將她帶出來之後,能夠慢慢好一些了。”

    “他們成婚多久了?”“七八年了。”

    “藥師之淚真的有用嗎?”“是藍迦樓的藥方。”

    ******

    (以下治療方式為錯誤示範,隻是為了凸顯矛盾,請勿模仿)

    地上又多出了砸碎的藥碗:“夫人不肯吃藥!”

    “鬼,鬼啊!——戈舒夜,你不是死了嗎?你死了還不肯放過我?”

    “喬安真,當年你有本事拚死拚活嫁給楊昶,今日怎麽倒成了沒有本事的了?既然你在楊家困頓如鬼墮地獄,為什麽不離開?他還有什麽值得你留戀的?”

    “楊昶,他是我的夢想!我從小就喜歡他!”

    “你喜歡他有什麽用?他又不喜歡你!”

    “但是隻要我在這裏,我是楊夫人,他就不可能喜歡你!”

    “喬安真,你醒醒吧!——他本來就不喜歡我,他沒有辦法以男女之情愛上女人,任何女人!無論是貌若天仙還是貴如公主,無論你是柔情似水還是斧鉞刀鑊相逼,他都沒有辦法做到!這是我們都沒有辦法改變的。既然明知如此,為什麽還要在這裏逡巡不肯離去?!”

    “嗬嗬,戈舒夜,你還好意思說我——你不是也鬧了個大笑話,喜歡上一個閹人嗎?難道他能喜歡上你?難道他能和你行夫妻之禮?!”

    戈舒夜道:“他是我年輕的時候,第一個憑借自己的心喜歡上的男孩。他留給我無盡的痛楚和遺憾。後麵我已經走出去了太遠——我不會為他再這樣執著了。”

    “那是因為你成了侯爵娘子——不,公爵娘子!你站著說話不腰疼!老天啊,這不公平!為什麽,為什麽不能讓我贏一次!讓我贏你一次!

    戈舒夜,你從小就是盟主手裏的掌上明珠,是陝甘綠林的掌上明珠,武功、樣貌、出身、智慧,你樣樣都比我好。我和你師出同門,也是風四娘的得意弟子啊!可是為什麽,武林裏所有人都隻能看到你,而我每次都瑟縮在灰暗的角落!武林裏年輕的兒郎都喜歡你,卻視我為無物!

    在小乘莊的那次聚會上,就連我從小暗戀的楊昶,也成了你的未婚夫婿!我恨啊,我恨!為什麽,上天為什麽不能讓我贏你一次!哪怕就一次!沒錯,隻有那一次,我爹爹拿出黃金百金,將我明媒正娶嫁入楊家,我成了名門長媳;而你由於和太監淫奔而名聲盡毀。我贏了,我徹底把你踩在腳下!我的夫君承襲了爵位,建章伯爵,我是伯爵娘子!

    可就連這個,你也要奪走!我沒想到,你居然能鹹魚翻身,勾搭上侯爵、公爵!我聽說了,我聽說了,那年街上都傳遍了。皇上下令,王爺送親,十裏紅妝,長街送嫁。我聽說了,我聽說了,是新近因軍功驟起、聲勢烜赫的穎國公府!而那個被封為襄毅公後人、皇家賜名‘韓和’的公爵娘子,就是你戈舒夜!這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你明明都已經名聲徹底毀了,為什麽還能夠到做公侯伯爵!憑什麽,憑什麽!老天,這不公平,我好不容易贏你一次,我承受親人的唾罵,結果卻是不過幾個月,你就又躍居我之上!

    我越想越氣,越想越氣,我仿佛看見,看見你華麗的嫁妝、你送嫁的馬車、你高貴的賓客、你血紅的鳳冠霞帔,長街十裏紅妝——我越想越氣,越想越氣,我的眼前看什麽東西都是你,看什麽都是紅的!所有人都在嘲笑我,我機關算盡,我眾叛親離,我好不容易成了伯爵娘子——卻還是輸給了你!

    上天啊,這不公平,憑什麽!憑什麽我就一直要被你踩在腳下,憑什麽連我丈夫的爵位也比你丈夫的低!為什麽所有好的都被你得去了!老天啊,這不公平!我也想成為眾人的焦點,我也想成為家人的驕傲啊!為什麽我沒有這個機會!

    不,我不能放棄我的名分和誥命,我是榮耀的建章伯爵夫人,我以後還會成為侯爵夫人、公爵夫人!眾人都要羨慕我!她們都會羨慕我!而我,我要把你踩在腳下,我要比你過得好!啊哈哈哈哈哈!”

    啪!戈舒夜扇了喬安真一個耳光。

    “喬安真,我不是什麽公爵夫人,那隻不過是你自己腦海中幻想出來的心魔罷了。如果這就是你想知道的答案,喬安真,你已經贏了。這場競爭已經分出了勝負。

    生命是屬於自己的,不是屬於建章伯爵夫人這六個字!喬安真,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告訴我,你的勝利,就是用整個人生換一座貞節牌坊和‘建章伯爵夫人’六個字的活棺材嗎?!這就是你要的勝利,這就是你要的贏過我嗎?”

    喬安真好像突然被鎮住了,一顆豆大的淚珠從她左眼滴落。

    “藥師之淚,是我們跨過徐山的炮火給你帶來的。把它喝下去,重新活一次——不要變成瘋癲的婦人,重新精彩地活一次,好好地贏過我啊!贏給我看啊!”

    喬安真顫抖著,舉起藥師之淚的杯子。

    “我會贏過你的!”

    ******

    喬安真喝了藥睡著了,她會好的。

    可是沉星經過抱著腿坐在花園裏看著薔薇樹的戈舒夜,卻無法像平常那樣,對著她再開口。那個和綏遠侯周敏靜有過婚姻之約的女子,那個曾經的“公爵夫人”,真的是她……麽?

    他突然想起她和徐山的那些糾葛,以及周敏靜在船上對她特別不同的態度,還有她問自己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對話。他知道他們有淵源,他沒想到是這一種。

    “如果你願意,隻要你願意,我會一直等。”

    顧速顧沉星縱橫四海,從來沒有在任何達官貴人麵前感到過自卑,這是第一次,他在想到周敏靜在船上意氣風發指揮戰鬥的時候覺得有些自慚形穢。——但卻並不是因為周敏靜。

    我以為我更有權利關心你。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