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會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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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西月:“……”她氣得喉頭一噎,一雙眼睛瞪了傅觀一眼:“聽不明白你在說什麽,傅觀,你搞什麽名堂?”
    傅觀眼看著她臉上爬上慍怒的表情,心裏頭也不痛快起來。她仿佛如她所言一般,未能明白他的意思,情態當中透著幾分不解與無辜的惱怒。
    但她這份困惑也令他感到生氣。
    兩人認識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好歹也算朋友。但她好似並不將他當回事,一心等會到淮江府後就拍拍屁股走人。
    他知道她從前是行走江湖的人,個性又桀驁不馴,她若是要走,恐怕沒人能攔住。
    傅觀心中早有預想,或許回京後,“宣平王妃”便要換一個人了。
    所以南下的路上,他盡力地與她保持著距離。若無情分在,分別之時亦不會傷懷。
    但等到了歸燕莊,到了淮江府,傅觀看到她的朋友,忽然感覺胸中有股無名之火——他明白了,原來樓西月也不是對誰都冷淡。
    她也會說笑,隻是分人而已。
    但是就目前而言,傅觀本人並不在那個能夠“說笑”的範疇內。
    傅觀心想,把他當作報仇的刀,還這樣不坦誠,多少有點不把他放在眼裏了。
    多種情緒交織之下,傅觀心頭隱隱感到不是滋味。他看著樓西月,情不自禁想弄碎她清冷又孤傲的模樣。
    他這樣想,說話便帶了刺:“樓女俠又誤會我了。我原不想搞什麽名堂,隻是想要一個說法而已。”傅觀說:
    “我理解你頂替王妃身份是情有可原,但宣平王府也不是什麽人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交代。”
    至少該給個準信兒,什麽時候走,要去什麽地方罷。
    樓西月:“……”
    她不明白,這件事還需要什麽交代。她不是已經協助傅觀擒拿琳琅閣的人了麽?
    這是一場合作,一場交易。
    他們事先就說好的。
    偏偏傅觀不知道吃錯了什麽藥,居然臨時變卦?!
    她深吸一口氣:“宣平王,做人最要緊的,是講信用,你明白的罷。”樓西月幾乎是咬牙切齒:
    “你如此出爾反爾,今後你我的合作恐怕不能繼續了。要拿下琳琅閣,不如你另請高明……”
    “西月,你先別……”班惜語原以為這些日子以來,樓西月與傅觀應當相處得不錯,但萬萬沒料到,他們兩個會一言不合就吵起來。
    她原想勸一勸,卻忽然想到了什麽。
    班惜語捕捉到樓西月話語中的重點:“琳琅閣?你們方才說的,可是琳琅閣?”
    她的疑問不太尋常,樓西月顧不得與傅觀的爭執,即刻向她看來:“你怎的知道琳琅閣之事?”
    聞寂聲一挑眉梢,慢悠悠道:“哦?有意思,看來我們的目標很有可能是同一個。”
    傅觀不動聲色地瞥了他一眼,旋即扭過頭去。
    樓西月:“此話何解?”
    聞言,班惜語輕歎口氣,道:“說來話長,且聽我們慢慢解釋……”
    半個時辰後,傅觀與樓西月低頭看著古畫內的書信沉思不語。
    “失魂草”三個字映入兩人眼簾,樓西月不由得聯想到許久前,曾經在晴安茶館外碰見的殺手。
    隱約當中,困惑已久的謎題似乎隨之解開了。
    樓西月:“仔細想想,那些殺手的舉止表現,是不是與中了失魂草無異?”她抬眸看著傅觀,道:
    “凡是中了大劑量的失魂草,皆會迷失神智,五感盡失。他們沒有五感,渾身麻木,即便萬箭穿心也不痛不癢——這說的不正是那些死士麽?”
    傅觀手中捏著張信紙:“失魂草是被秘密送到京城的,最終送到‘琳琅閣’內。”
    又是京城,又是琳琅閣,接著是秘密訓練的死士。
    他想,京城內應當不會有第二個“琳琅閣”了。
    很顯然,琳琅閣大當家手底下的怪異殺手,就是通過使用失魂草所訓練而出。
    “倘若書信所言屬實,那便證明我大宣朝中藏有勾結外邦的奸佞之臣,意圖禍亂大宣朝綱,顛覆大宣。”
    假使琳琅閣牽扯到的,隻是大宣皇權爭鬥,那尚且好辦——京城黨派鬥得如何嚴重,到底是關起門來自己內鬥。
    但眼下關係的,卻是大宣的宿敵——榮國。
    大宣與榮國積怨已久,這些年來大大小小的戰爭不斷,為爭奪城池,絲毫不肯相讓。
    這會兒又冒出“失魂草”一案,明擺著是出自榮國的陰險計策。
    傅觀又往深了想,數日前顏家倒台,胤王項風儼然與琳琅閣達成交易,雙方合作,意味著琳琅閣順勢打入了大宣的皇權爭鬥。
    這未償不是榮國吞並大宣計劃中的一環——借用琳琅閣拿捏未來大宣朝的掌權者,這比派出大軍攻城掠地要來得劃算。
    如此清醒,又當如何破局?
    傅觀凝眉深思。
    此時,聞寂聲道:“榮國是否意圖要吞並大宣,這倒不是我關心的,不過——”他看了眼樓西月:
    “琳琅閣是顯揚山莊滅門案的罪魁禍首,你現在準備怎麽辦?如今幕後黑手有皇室撐腰,要報仇,怕是不容易。”
    聞寂聲話語中帶有明顯的暗示:“仇人近在咫尺,現在放棄,未免太過可惜。而且中途收手,這也不像是你的行事作風。”
    樓西月無奈道:“我雖不願放棄,但此事著實難辦。”
    說著,她暗暗斜了眼傅觀,心裏頭老大不舒服。原想跟傅觀聯手抗敵,但想起他方才咄咄逼人的麵孔,樓西月就膈應。
    傅觀的態度再明顯不過,他分明不樂意再與她結盟。
    對方已經將話說得如此徹底,樓西月也不想低頭央求。
    她想,這本是互惠互利之事,如何教她擺出有求於人的姿態?
    樓西月長這麽大,學的道理與本事,從沒有“求人”一說。傅觀樂意合作也好,不樂意也罷,她也不是非得有他的幫忙才能成事。
    難道沒了傅觀,她在京城就什麽也辦不成了麽?
    樓西月堅定道:“難辦歸難辦,滅門之仇不能不報。”她說:“再說,我就不信,他們能隻手遮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