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會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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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觀靜靜聽樓西月把話說完,一雙眼睛緊緊瞧著她臉上的神情,不曾錯過她絲毫的眼神變化。可在這短短的時間裏,樓西月由始至終未曾看他一眼,一次也沒有。
    片刻之後,傅觀從她的話語中回過味來——樓西月不再打算以王妃的身份行事,她要單獨行動,去適時她的複仇計劃。
    意識到這一點,傅觀幾乎氣急反笑,心想,她倒是厲害,一身“傲骨”,寧折不彎——她還真就半分都不願意向他低頭。
    傅觀想道:就沒見過這般倔脾氣的女子。
    怎麽偏偏是她這個不知道服軟的人,這樣教人又恨又……
    傅觀睨了一眼樓西月,旋即淡笑道:“不愧是樓女俠,有此誌氣,著實令人佩服。”
    說這話時,他語氣平靜,瞧著樓西月的眼神帶了三分笑意,看上去似乎心情很好,仿佛方才的惱意全都一掃而空。
    但樓西月從他的的口吻裏聽出了十足的諷刺——傅觀這要笑不笑的模樣,冷淡又漫不經心,不是嘲諷還能是什麽?
    她輕輕地笑了聲,道:“我明白了。宣平王,你今日是專程針對我來了。勞駕你,你若是看我不順眼,大可直說,犯不著如此拐彎抹角。
    “我說過了,我不喜歡玩兒你們官場人彎彎繞繞的把戲,看了教人惡心——另外,你要的‘交代’我會給你,但不是現在。”
    說著,樓西月頓了頓,又道:“至少,你別想現在就將惜語換回去,做你的宣平王妃。”
    她說的話擲地有聲,同時,屋中的氣氛亦隨之降到冰點。
    傅觀的目光在一瞬間變得危險,他步子一邁,朝樓西月這邊靠近:“你——”
    “王爺,等等!”
    未等傅觀近身,班惜語便眼皮一跳,連忙拉著樓西月的胳膊往一旁帶了帶,同時上前一步,擋在了兩人中央。
    此刻,三人保持在不遠不近的尷尬距離。
    班惜語道:“西月心直口快,倘若言語中衝撞了王爺,也請王爺念在昔日班家為國效忠的份上,不要怪罪於她。”
    話剛說完,樓西月便扯了扯她的袖子,臉上仍是不服氣:“惜語,你讓開,我……”
    “時間不早,西月,有什麽事,不如明日再談罷?”班惜語不等她講話說完,伸手緊緊握住她的手腕,接著道:
    “眼下最要緊的,該是南淮府的百姓才對,旁的都是小事,”班惜語又道:“再說,有任何爭執,都好商量,王爺你與西月都無需急三火四,不是麽?”
    話音落下,傅觀與樓西月同時沉默一瞬。
    一旁,聞寂聲倏地輕咳一聲。他道:“那什麽,班小姐說的對。咋咱們現在應該把要緊的事情先辦一辦,別的稍後。”
    班惜語緊跟著道:“既然如此,王爺不如先與祖父商談要事,我想,祖父也已經等候多時了。”
    聞言,傅觀長出口氣。
    眼下情形,確實是需要冷靜冷靜。
    “也好。”說完,他轉身離開小院。走之前,他偏過頭看了眼樓西月,見她仍是立在一旁,臉上餘怒未消。
    傅觀頓了頓,似乎是有話想說。但他略微停頓,終究是什麽也沒說。
    送走了傅觀,樓西月緊繃的狀態即刻鬆懈下來。她看看班惜語,又瞧瞧聞寂聲,說:
    “幹什麽攔著我?我還要跟他說道說道。傅觀為人未免太不講道理。他身居高位久了,當真認為高人一等,認為我們應當聽從他的擺布?”
    班惜語:“我想他或許並沒有這個意思。”追根溯源,她們確實是有對不住傅觀的地方,對方討要說法,也是情有可原。
    “不過話說回來,西月你和王爺關係很差麽?怎麽輕易便吵成這樣?”班惜語道:“青霜此前曾告知我,在京城時,你與王爺也算是相敬如賓,並未有何不愉快。”
    聞言,聞寂聲慢悠悠來了一句:“相敬如賓,我看八成是裝的。”他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模樣。
    樓西月:“……”她送給聞寂聲一個白眼:“我與他之間不過是做的表麵功夫而已……罷了,多說無益。”
    班惜語:“那……”
    “行了,你不說就不說吧。對了你方才不是才說餓了?這會兒正好,你讓那個誰,青霜弄點吃的來,先填飽肚子再說。”聞寂聲打斷道:
    “我和班小姐有一件重要的事兒要說,你先避一避。”
    樓西月:“?”
    她立刻警惕起來:“你跟惜語有什麽事兒還要單獨說?”聞寂聲這家夥,該不會對惜語動了什麽小心思吧?
    樓西月警告的眼神盯了聞寂聲一眼:“她是我妹妹,你別動手動腳,也別耍花樣。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聽見這話,班惜語登時笑起來:“你說什麽呢,聞大哥人很好的。這一路上他很照顧我,你別擔心。”
    樓西月:“……”這麽一聽就更叫人擔心了!
    聞寂聲這人滿肚子花花腸子,總不正經,常年混跡青樓的家夥,如何能讓人放心?
    樓西月忽然後悔讓聞寂聲幫忙照顧班惜語了。
    她還想再反駁幾句,但話沒出口,人就被聞寂聲送了出去。
    聞寂聲:“聽見了吧,我是好人,你少汙蔑我,壞我名聲——吃你的飯去!”
    樓西月:“……你給我等著!”
    沒了樓西月和傅觀,靜謐的屋子更顯寬闊。
    班惜語笑了笑,說:“聞大哥與西月果然熟稔,互為知己。說起來,我還從未見過西月那副‘生動’的模樣。初見麵時,我以為她孤傲又清冷,冷靜又果決。想不到她也有這樣氣急的時候。”
    聞寂聲:“???”
    他直覺這話不對勁:“等等,等等!你別誤會啊,她怎麽樣,跟我沒關係的。惹她生氣的另有其人,可不是我。再說,知己萬萬算不上,至多是個損友,損友。”
    聽見這句“損友”,班惜語立刻想到樓西月交給她的那幅“聞寂聲人像畫“,登時眼睛笑彎起來:
    “你們的相處方式可真有意思。”
    聞寂聲並不覺得有意思,他擺擺手說:“嗐,我倒覺得樓西月和傅觀他們兩個才有意思呢。”
    “說到他們倆,我倒覺得奇怪。”班惜語說:“怎麽他們兩人之間,硝煙味如此之重?莫非在京城結了仇?”
    聞言,聞寂聲臉上浮現一抹怪異的笑容:“那可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