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消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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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西月晃了晃神,反應了片刻後才意識到那小廝口中所說的“護衛”,指的就是她自己。
此時小廝朝她走近過來:“你是何人?不知道這兒是不能隨意進出的麽?近日這片地方,已經被咱們公子,包下了,你要閑逛,就到別的地方去。”
樓西月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過去,見的不遠處的廊亭內擺著張方桌,一名著紅衣的年輕男子正坐在桌前撫琴。
方才琴音,正是那位公子所奏。
樓西月略略掃了一眼便移開目光。她問小廝:“在下無意打擾,隻是無意中迷失了方向。借問一下,宣平王妃現居何處院落?在下有事需麵見王妃娘娘。”
小廝狐疑不決地打量她:“你是……哪位?”他小聲嘟囔道:“宣平王妃千金貴體,尤其是隨隨便便說見就見的……”
“小義,不得無禮。”說話間,廊亭下的青年斂衽起身,旋即朝著樓西月的方向走了過來。
方才距離得有些遠,樓西月未能看清對方的相貌,此時雙方走近,她才驚覺對方的容色簡直驚為天人。
青年先是訓斥了小廝一句:“我平日裏都是怎麽與你說的?待人接物應當謙遜有禮,誰準你這般不客氣?”
借著,青年笑看著她說:“抱歉,是在下管教下屬無方,冒犯了閣下,在下在這裏賠禮,還望閣下不要見怪才好。”
樓西月:“無妨,我並沒有放在心上。”這是實話。她還不至於和一個小廝斤斤計較。
“方才聽閣下的話,似乎是有要事要麵見宣平王妃。”祁漣打量著她:“不知閣下是……”
樓西月隻得自報了家門:“我奉宣平王之命,特來麵見娘娘。還請兩位行個方便,告知我娘娘居所的方向。”
聽完她的話,祁漣恍然大悟,旋即道:“原來是宣平王的麾下,失敬,失敬。”他靠前一步,側過身給樓西月指路:
“大人走錯方向了,王妃娘娘的居所在於驛館北之北,應當穿過那條回廊,繼而走過圓拱門,再繞過那座假山,徑直通過天井,便能到娘娘所在的靜北園了。”
樓西月聽明白了,隨即道了聲謝,轉而順著祁漣所指點的方向過去。
她腳步輕快,沒多久就不見蹤影了。
後方,祁漣搖著折扇,目光含笑地盯著樓西月離去的方向。他沒有說話,眼神漸漸飄遠,不知在想些什麽。
小義看著自家主子臉上若隱若現的笑容,心裏頭一陣打鼓,問道:“主子,可是這人有什麽問題?”
祁漣轉過身,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倒是沒有什麽特別的問題,我隻是好奇,怎麽宣平王手底下竟然還有這麽一個身手不凡的女侍衛,先前探查來的情報裏,可沒有這個人物啊……有意思。”
小義:“……”
他看著祁漣的背影,默默為搜集情報的同伴抹了把冷汗——這事兒究竟哪裏有意思,他看不太出來,但是有人要倒黴了,這一點是錯不了的。
接連問了兩次路,樓西月終於找到了青年口中說的“靜北園”。園外有侍衛駐守,樓西月亮出信物,旋即被放入內。
一名驛館的隨從給她領路,兩人穿過園中兩道門,正要往花廳裏繞過去時,樓西月忽然目光朝遠處一瞥——
“寂聲?”
樓西月停住腳步,雙眼定定朝高牆下看了一眼——那站在牆根底下的不正是許久不見的聞寂聲麽?!
而她這麽一喊,也立刻將不遠處之人的注意力給吸引了過來——
聞寂聲驚異地向她望了過來:“樓……兄弟,你何時到的?怎麽也沒有人通傳一聲。”
他拍幹淨手裏的泥土,旋即對一旁的隨從道:“行了,這兒沒你的事兒了,你先忙你的去吧。”
隨從應了一聲,即刻退下。
緊接著,聞寂聲領著樓西月往裏走:“方才惜語還念叨你呢,結果轉頭你就到了,還真是湊巧。”他又道:
“怎麽就你一個,傅觀人呢?不是說一塊兒回來麽?”
樓西月一腳跨過門檻:“他還有些許公務要處理,就先和尋江縣令談事兒,估計片刻後就到。”
說話間,兩人已到了一處清幽的小院,不遠處傳來女子說話的聲音。
同時,那陣話音也被他們的腳步聲打斷。樓西月尋聲找過去的瞬間,前方青色竹窗下傳來班惜語驚喜的聲音:
“西月!——”
話音落下,班惜語便起身迎了出來。
“終於再見到你了,南淮府那邊情況如何?一切可還順利?”班惜語拉著樓西月的手往屋裏走:“我聽說時疫的問題已經徹底解決,期間應當沒出什麽問題吧?”
“是有些意外,但都已妥善處理,自然是不成問題。”樓西月細細看了看班惜語,見她並無大礙,心裏稍稍安定下來。
她說:“我已聽說了流民之事,今次和傅觀過來尋江鎮,處理流民一案,也是我們待辦的要緊事之一。”
聞言,班惜語輕輕歎了一聲:“流民之事怕是不好處理,先前聞大哥已派人追查過他們的線索,但是自從那日在城外撞見一次後,我們便再難尋到他們的蹤跡了。”
樓西月:“這倒是無妨。橫豎傅觀已經到了尋江鎮,應當如何處理,他心裏有數。對了,另有一事——你在信上曾說有個名叫祁漣的藥商也在尋江鎮?不知他現今何處?”
聽見這話,聞寂聲訝異地“噫”了一聲,說:“我看你過來的方向,似乎正好經過留君亭,怎麽,你沒看到祁漣?他就在這個驛館之內啊。”
“留君亭?”樓西月腦海中忽然浮現廊亭下獨自撫琴的青年的身影,便道:“難道那個彈琴的男子就是祁家的藥商,祁漣?”
“撫琴?”聞寂聲嗤笑一聲,道:“那準是他沒錯了。那人附庸風雅得很,喜歡講究排場,得空了就遣散閑雜人等,在亭子底下彈琴。也不知道彈的是什麽鬼琴,吵得很。”
他腹誹道:看樣子,祁漣還真拿驛館當作是自己家了。
樓西月了悟道:“原來他就是祁漣……倒是與我想象中藥商的模樣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