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消暑(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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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玄淼所調查出來的結果看,這樁案子的案情並不複雜,起因乃是結仇而相殺。
雖然樓西月心中仍存疑惑,但凶手對其所犯下的行為供認不諱,加上從犯為了洗清嫌疑,又上交了不少證據,至此認證物證俱在,趙知府便做主定下了凶手的罪。
凶殺案審理結束後,玄淼又告知傅觀:“隻是目前尚有一事不明——凶手所投放的究竟是何毒物,這尚未查出。”
他說:“我們細細審問過,但凶手一直聲稱自己並不知那是什麽毒。他還說,毒害徐家父女的毒物,是從一名賭徒的手中拿到的。”
“賭徒?”樓西月納悶道:“什麽樣的賭徒,竟還帶著這樣的劇毒?這話聽上去不像真話,他必然在撒謊。”
傅觀問:“可用刑了?”
“自然是用了。”玄淼說:“但不管什麽刑罰落下去,凶手就是死活不肯改口。依屬下看,或許他當真不知道那是何種毒物。咱們要不還是從那賭徒開始查起?”
傅觀不置可否,隻問:“那可有問出賭徒是何身份?”
玄淼:“凶手隻是偶然遇見對方,並不知其來曆。不過他曾坦白,碰上那賭徒之時,是在半月前的尋江鎮。”
傅觀了然頷首:“我知道了。”他說:“既然凶案已無其他疑點,凶手亦自願伏法,那麽後續之事宜便由趙知府著手處理,你不用再插手了。”
“是,屬下明白。”玄淼道:“另外……”他猶豫地看了樓西月一眼,道:“尋江鎮那邊來信了,班小姐在信上說,他們在尋江鎮意外碰上了藥商祁漣。”
話音落下,樓西語忍不住眉心一皺:“他們怎麽會碰上?”她心中忽然湧現一股不太好的預感。
這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但她總有種所見所聞皆被人牢牢掌握的感覺。仿佛是有人牽引著事態的發展一般。
這令她感到十分不適。
樓西月少有這樣不安的時候。通常,她也隻有在麵臨危險之時才有這樣不詳的預感。
她沉著臉站起來:“既然南淮府的事情都處理得差不多了,那麽我就先回尋江鎮,和惜語他們會合。”
傅觀伸出手,輕輕按住了她的小臂:“你急什麽,有聞寂聲在,班惜語出不了事。”他說:“再等兩日,等我料理完這裏的事情,便與你同去。如何?”
樓西月偏過頭,目光微微上移:“你可別磨磨蹭蹭的。”她的目光雖是冷,隱約當中帶了幾分埋怨。
這模樣倒顯得她沒有那樣不近人情,反而愈加生動起來。
傅觀自作主張地把她的反應歸類於“對親近之人發牢騷”,於是也難得露出一抹真心實意的縱容的笑:“我辦事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說著,他的掌心在樓西月身上停留片刻。他抬起胳膊,猶豫了一下,終究是稍微往下放了點,從她後腦勺的位置移到肩背上輕輕拍了拍:
“樓女俠一路辛苦,我已命人準備好了膳食,還請女俠移步,到花廳暫歇片刻。”
樓西月不冷不淡地“嗯”了一聲,旋即扭身走了。
傅觀目送她離開,再回過頭時,發現玄淼正以一種十分複雜的眼光看著自己。他的表情難以言喻,像是憋著什麽話似的。
“怎麽?”傅觀回身坐下,雲淡風輕道:“有何疑問,想說什麽就說。”
玄淼:“……”您可別告訴我,您不知道屬下我有什麽疑問……
玄淼腹誹一陣,旋即深呼吸,長出口氣,試探道:“王爺,您和假王妃的關係……似乎、不錯呀?”
話音落下,傅觀立刻挑眉涼涼看他一眼。
玄淼是什麽人?
他跟在傅觀身邊時日不短,怎麽會不知道這一眼神的意思?——主子爺生氣了,這一眼就是警告!
頃刻間,玄淼渾身震了一下,心中卷起了驚濤駭浪:了不得,真是了不得了。王爺這究竟是怎麽個意思?
此事,傅觀淡淡道:“什麽假王妃。她是與我拜過天地,真真實實與我成親之人,何時成了假王妃?
“玄淼,謹言慎行這四個字,還需要我再教你麽?往後,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你好好掂量掂量。”
玄淼深吸口氣,重重低下頭,說:“是,屬下知錯了,謝王爺教誨!”
雖然傅觀說要留下兩日的時間給南淮府水患及時疫之事收尾,但其實不到兩天,他便將事情料理得差不多了。
僅剩不到十名的時疫受染者被另外妥善安置,集中治療;其餘未受染百姓也悉數回到城中居住;至於那些剛剛病愈的百姓,則被要求定期回診,避免有複發的可能。
此外便是徐家父女的凶殺案。
縱然凶手已經被捉拿歸案,但無辜枉死的被害人還是要回歸故土。
趙知府知曉死者在尋江鎮尚有老者需要贍養,一時心慈,不忍死者葬身異鄉,便做主請傅順帶將死者的屍首一同帶回尋江鎮,交由尋江鎮縣令代為安置。
死者為大,傅觀沒有拒絕的道理。
於是在啟程這日,回返尋江鎮的隊伍當中多了一輛拉送屍體的馬車。
好在尋江鎮距離南淮府並不算太遠,眾人一路緊趕慢趕,到底是趕在徐家父女屍體腐壞前趕到了尋江鎮。
宣平王府儀仗隊親臨,尋江縣令自然少不得出城迎接。
傅觀隻得先辦正事,而樓西月則趁此機會先趕到了班惜語和聞寂聲下榻的驛館。
她到的時候,鎮上的百姓都趕著看宣平王儀仗隊的熱鬧,驛館內外正冷清得出奇,裏裏外外並沒有多少人在。
樓西月問了人,得知班惜語所在的院落,便沿路尋找過去。
半途中,她穿過一座院落,忽而聽聞一陣悠遠的琴聲。那琴聲宛若潺潺流水,在一片靜謐當中尤為悠然悅耳。
她不由得停頓片刻,怔神之時,那琴聲節奏倏然一變!激烈的琴弦交錯,宛若千軍萬馬戰場交鋒,兵戈相見,殺意凜然。
樓西月不禁為之一震。
但旋即,那琴音又急轉直下,激烈的變奏又化成攜帶春雨的風,柔情中又帶幾分蕭索之意。
樓西月聽得微微入迷,一麵走,一麵想,究竟是何人在彈曲?
疑惑間,前方不遠處忽然傳來一個聲音:“誒,你是誰家的護衛,走錯地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