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鴻門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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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觀一句話說完,長公主即刻用一種既複雜又意味深長的眼光看著他:“……”
    老人家頗為無奈地歎口氣,道:“當初對婚事不滿意的是你,如今要接納人家的也是你……罷了,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們夫妻倆的事兒我也不管了,你自己心裏有數就行。”
    傅觀聽出長公主話中尚有弦外之音,她明顯誤會了他與樓西月的關係。但他很不好解釋,隻能微微笑著略過這一話題。
    這樣想或許有些可恥,但傅觀意識到長公主有所誤會之時,卻不太願意揭開藏在掩飾之下的真相。
    這念頭若是讓樓西月知道了,她保不齊又要鬧脾氣了,傅觀心想。
    他想象了一下對方跳腳的模樣,便沒忍住笑了起來。
    長公主:“……?”
    她無奈地歎息搖頭,心想,如今的年輕人的心思,當真是讓人猜不透。長公主抿了口茶,旋即說起另一件事來:
    “今日喚你過來,還有另一件要事——”她道:“再過一陣子,便是你祖父的冥壽,算算日子,你父親的忌日差不離也到時候了。過兩日我便著人收拾細軟,去一趟淨雲寺。”
    傅家兩代先賢皆為大宣而犧牲,他們的牌位就供奉在京郊淨雲寺。每年他們的忌日與冥壽,都是長公主親自操持,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因此,長公主也一如往日般,需要提前到淨雲寺籌備起來。
    傅觀點點頭,表示理解:“辛苦祖母了。到時,孫兒會攜孫媳一同前去。”
    他知道,祖父傅行和父親傅蘭的冥慶、忌日,長公主從不假人之手,每年的這時候,是她紀念他們的特殊時期。
    相比於一大幫人大張旗鼓地在淨雲寺忙裏忙外,長公主更願意辦一場清靜些的祭典。
    哪怕是傅觀本人,長公主也回絕過他的幫忙。因此,傅觀遵照著以往的規矩,並不跟隨長公主一塊兒出城。
    而這時,他們祖孫兩個就祭典一事商量了片刻,隨後聊了些家常,長公主便將傅觀放了回去。
    傅觀離開時,時辰也不算早了。
    他回書房處理了些公務,隨後在黃昏時分來到了樓西月的院子。
    傅觀到時,樓西月正和屋子裏的侍女用晚膳。
    樓西月離京日久,采桑與雲芝俱是十分想念。兩人拉著青霜湊到樓西月麵前,要她講講江南一行的見聞。
    樓西月雖然多數時候情緒不太外露,有時還冷冰冰的,但與采桑、雲芝兩人相處多時,早已將其視作同伴。
    與她們分別這些時日,她心裏頭自然也有幾分想念。
    隻是對比采桑與雲芝外放的情感,她倒顯得十分矜持、內斂了。因此,當被雲芝和采桑包圍時,樓西月隻是淡淡地應了一個“嗯”字,但是眼睛卻是帶著笑的。
    她說:“坐下說吧。”
    樓西月與人相處向來沒什麽規矩,和青霜等人更是一麵用膳、一麵說話,一頓飯用得慢慢悠悠。
    她與她們說了江南風光,後來又講到南淮府的水患與時疫,接著提到尋江鎮上的賭場。青霜等人聽得認真、入神,眼睛都發亮了,因此沒人發現有人走了進來。
    倒是樓西月聽到了不遠處的腳步聲,繼而停了下來,扭頭朝著聲源處看了過去。這一看,就正好瞧見傅觀踩著黃昏餘暉而來。
    他先是看了眼桌上的殘羹冷炙,繼而挑眉道:“你這一處倒是別有一番閑適,竟是這樣早便用完膳了。怎麽也不等我?”
    這輕飄飄的一句話,愣是將當場四人給說愣了。
    青霜等三人訕訕地從樓西月身旁站起身,道:“王爺也尚未用膳麽?是奴婢思慮不周,尚未給王爺您……”
    周圍的氣氛頓時變得尷尬起來,采桑和雲芝覷著傅觀的表情,心裏暗暗發怵,遂一致決定先溜為上:“王爺息怒,奴婢這便去準備!”
    傅觀臉上沒什麽表情,隻“嗯”了一聲,然後目光移到青霜身上。
    青霜:“……奴婢再去將飯菜熱一熱。”
    說完這話,青霜也跟著走了。
    然後傅觀便在樓西月的正對麵坐了下來,其舉止動作之流暢,完全沒有任何外來客的自知之明。
    原先,樓西月為方便與青霜等人說話,特意將一屋子的下人給遣走了,此刻連她們幾個近身的侍女也不見,屋子內便空蕩蕩的隻剩下樓西月與傅觀兩人。
    這時,樓西月涼涼地看了傅觀一眼:“人都被你給嚇走了,宣平王,你還真是好大的派頭啊。”
    這個罪名傅觀並不認賬。他捏著一雙幹淨的筷子,夾了一片還算溫熱的魚肉進嘴裏,道:
    “哦?我可沒有什麽也沒做。不過是瞧了她們一眼罷了,她們膽子小,自己溜了,如何能算我‘恐嚇’?”
    說著,他還不忘記點評:“這道清蒸魚的滋味尚可,不過沒見你怎麽動筷。是不合口味麽?”
    樓西月無言地沉默一陣,然後接過話茬:“我喜歡魚湯的鮮味,但並不喜魚肉。你若覺得味道不錯,那碟菜便給你了。”
    說話間,她手中的湯匙攪動著碗裏奶白的湯,說道:“你今日怎麽忽然來我這兒了?你沒提前打招呼,我這兒沒準備你的飯菜。”
    她抬眸向傅觀看去一眼,言下之意是:有什麽要緊事,盡快說,說完回你自己的屋子去。
    傅觀聽出她明裏暗裏在趕人,當下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說:“我知道你沒準備。這也難怪,先前我也不曾在你這裏用過膳,且此次來得突然,你院子裏的人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雖然沒有怪罪,但也立刻道:“不過今後,你院裏的小廚房得預備下我的那一份了——”
    樓西月微微睜大雙眼:“怎麽,你還要天天來?”她看向傅觀的眼神裏寫滿了不可思議:“沒必要吧?在你自己的院裏用膳不好麽?以往我們不都是如此,互不幹擾麽?”
    傅觀:“……這麽不歡迎我?我以為以我們的交情,不會這樣生疏才對。”他說:“一個人到底是冷清些,與你在一處,也好說說話,解悶。”
    他看見樓西月眼裏有幾分抗拒的意味,心裏不知怎的,感覺像是被刺了一下。
    雖然他預料到有可能被樓西月拒絕,但是仍覺得有些不快。
    於是,傅觀趕在樓西月回絕之前,道:“不過膳食這方麵,倒是用不著你操心。我會著人妥貼辦好,再添幾個廚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