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恨我，看不起我。我向你保證，從今天起，我一定努力賺錢養家，保證讓你和兩個女兒過上幸福生活。”
    說這話時，劉燁的心理異常酸楚，眼睛也是濕濕的。
    老房子的窗戶又小又高，屋內的光線就顯得特別暗。
    李翠玉的美麗麵龐，在暗影裏有些朦朧，讓劉燁分不清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
    重活一世，劉燁再次看到李翠玉和兩個小棉襖似的女兒，內心是有些許激動的。
    遺憾的是，李翠玉已經生無可戀。
    上一輩子，劉燁不但沒有哄她，還約了村裏的幾個狐朋狗友去打了一夜的牌。
    直到悲劇發生時，他還在牌桌上濫賭。
    正這樣想時，傳來了敲門聲。
    四狗在外麵喊道：“劉燁，青彪、東海已經到位。三缺一。快點啊。”
    劉燁打開門，抱歉地說道：“四狗，你找別人吧。我老婆有點不舒服。我需要留下來照顧她。”
    “你可別逗我了，啥理由都編？你昨天贏了我的錢，今天就想不去？”
    四狗的臉上掠過一絲狐疑，滿臉的不可置信。
    以往，劉燁哪怕還在睡夢中，隻要聽到打牌的召喚，就會頓時來了精神。今天就像換了一個人。
    “四狗，我說的是真的。我要照顧翠玉，還有兩個女兒，沒空出去打牌。”
    這一次，劉燁的態度十分真誠。四狗無奈地歎了口氣，走了。
    劉燁正準備好好哄一哄李翠玉，又傳來了敲門聲。
    “四狗，我不是說了不打牌嗎？”
    劉燁沒好氣地惱怒道。
    打開門一看，門外站著三個人。他們長得皮白肉嫩，長頭發，花格子襯衫，喇叭褲。
    為首者正是大型國營企業713廠出了名的流氓頭子謝斌！
    謝斌的嘴裏叼著一根過濾嘴香煙，神色不悅地問道：“你小子怎麽這麽凶？”
    “謝、謝、謝大哥，你們怎麽來了？”
    劉燁結結巴巴地問道。
    謝斌並沒有想進屋的意思。很顯然，又黑又臭的農家屋，他的腳踩不進來。
    “誰他媽是你大哥，你不配！”
    謝斌啐了一個口，把香煙蒂啐出數米遠，繼續說道：“上次你欠我的錢，什麽時候還？”
    半個月前，劉燁鬼使神差地和一幫狐朋狗友賭博。謝斌是中途來的。他不知道用了什麽辦法，一路贏錢，贏走了劉燁三千零五十塊錢，其中五十塊錢零錢已給，三千塊錢打了欠條。
    “斌哥，我家……這個樣子，你也看到了。”
    謝斌重重地拍了一下劉燁的肩膀，說道：“別和我說沒用的。十天以內還錢，要是還不了錢，我就把你的老婆女兒全部綁走！”
    “記住，老子可不是善人。欠老子的，必須還！”
    李翠玉從屋裏跑了出來，一把抓住劉燁的衣服：“多少錢？你還欠了這個人多少錢？你讓我怎麽活！”
    謝斌一看，淫笑著問道：“呦，這小娘兒們真俊啊。小子我說你行啊。要不讓弟妹陪我幾個晚上，我少收點利息？”
    劉燁硬氣地吼道：“謝斌，你嘴巴放幹淨點，錢的事我在十天內想辦法還，你不要來騷擾我的家人。要不然，橫豎是個死。我死了，你也收不到錢。”
    翠玉：“想辦法？！想什麽辦法！你能有什麽辦法！你這是逼著我去死啊。”
    謝斌眼見小夫妻倆要吵架了，並不想蹚渾水，扔下一句話：“好了，你們這些狗屁倒灶的事回家說去。我十天後來收錢。要是收不到錢，小娘兒們，你可就怪不得哥哥我啦。”
    說罷，謝斌帶著兩個馬仔揚長而去。
    李翠玉殺人的心都有了，揪緊劉燁的衣領問道：“你欠了他多少賭債。”
    “三千。”
    劉燁弱弱地說道。
    “啪！”
    一記耳光打在劉燁臉上，吼道：“三千！你居然輸了三千！你這是想要我們母女三人的命啊。”
    李翠玉一邊哭喊，一邊撕扯，把所有的怒火都撒在劉燁的身上。
    上一世，劉燁可是和她扭打成一團。李翠玉就是因為這三千塊錢的巨額賭債，從而抱著女兒一起服毒自盡。
    現在的劉燁選擇了忍讓。他痛苦地捂著發燒發辣的臉，道：“翠玉，我知道我錯了，我會想辦法處理的。”
    “想辦法？你想什麽辦法？”
    “憑你的能力，十年時間也存不到三千塊錢！十天時間，你就能還人家三千，你想去搶銀行嗎？你知道謝斌是什麽樣的魔鬼嗎？我可是聽說，他連自己的小姨子都不會放過！”
    李翠玉撲上來，又是一頓撕扯。
    劉燁的身上傳來一陣陣撕裂的疼痛。他的身體留下了大量李翠玉的指甲創造的傷痕，就是一聲不吭。
    這有點出乎李翠玉的意外。
    李翠玉打累了，蹲在牆，捂著臉，嗚嗚嗚地哭泣著。
    在這個時代，三千塊錢相當於一個民辦教師十年的工資。如此一筆巨款，還惹上一個在十裏八鄉出了名的流氓頭子，怎麽不叫李翠玉擔心？
    劉燁道：
    “翠玉，原諒我以前沒有照顧好你們。請求你給我一次機會！”
    劉燁長跪在地，淚流滿麵。那份痛楚，並不是用語言可以形容的。
    重生回來，他多麽想自己能彌補上一世的人生。
    “照顧，你拿什麽照顧？今天我們吃啥都沒有著落。你怎麽照顧？我怎麽這麽命苦啊。”
    李翠玉怒吼道。
    劉燁打開盛米的瓦缸一看，裏麵已經沒有一粒米！
    劉燁震驚了。家裏沒有米了，自己這個當家長的竟然還不知道。
    早稻的糧食剛剛分完。劉燁一家四口，分了三百五十斤稻穀。
    前後不到一個月，竟然隻剩下一百斤稻穀。這些稻穀用兩個蛇皮袋裝好，堆放在牆角。
    原因很簡單，欠了別人家的糧食要還。要不然，下一次就借不到了。
    李翠玉怒道：“我們全家人隻有這兩袋稻穀了，外麵還欠著一百多斤米。如果晚稻收不上來，我們全家人就得喝西北風。劉燁，我問問你，這個家怎麽過？”
    “老婆，你不要怕。我一定會想辦法的。我不但要讓你們吃上白米飯，還要讓你們有血有肉吃！”
    李翠玉聽到這，臉上又浮起一絲譏諷，道：“劉燁，我們已經結婚五年了，你是什麽德性我不清楚嗎？”
    “你看看花花和琳琳，她們都瘦成啥了？難道你這個當爹的就不心疼嗎？你知不知道，我們家很多時候，鍋裏的水已經開了，還不知道上哪家去借米？”
    花花和琳琳兩人聽到父母吵架，每人抱住一個人的大腿。她們仰起頭，眼神裏全都是乞求。
    “爹，你們別吵了。我以後再也不說肚子餓了！”
    “娘，我以後再也不搶妹妹的東西吃了。”
    ……
    花花和琳琳一人一句，還不停地搖晃著爹娘的大腿，眼眶裏飽含了淚水。她們都害怕爹娘又會打起來。
    劉燁長歎一聲，道：
    “翠玉，我不想和你爭什麽，我要下的做事了。”
    床底下藏著一瓶敵敵畏。就是這一瓶農藥奪走了妻女的生命。
    他鑽進床底下，取出那瓶敵敵畏。
    李翠玉問：“你想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