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薑的真名叫薑金良。退伍兵。大概是因為軍人出身，薑金良的天性就是喜歡有血性的男兒。
    劉燁孤身一人打死兩隻狼，讓薑金良對他刮目相看。
    作為食堂采購員，他資曆比小範老，權力也比小範大。
    劉燁走到門口時，薑金良騎著一輛二八型長征牌自行車回來了。
    薑金良特意從自行車上下來，笑吟吟地問道：“小劉，辦好了？“
    ”辦好了。薑師傅，真的很感謝你。“
    ”感謝什麽呀。那可是你用生命換來的錢。要不是看到你那一身的傷，我還真下不了決心。這可是一大筆開支啊。現在我可以告訴你，我們廠有四五千名員工，食堂的消耗量很大。如果以後你還有野味，可以直接送到我們食堂來，免得拉到菜市場，還要交工商管理費。”
    “薑大哥，你們真是幫了我的大忙，要不然，我都快活不下去了。”
    劉燁動情地說道。
    薑金良問：“這麽嚴重？”
    劉燁隱去了自己浪蕩子的生活經曆，隻是說父親患病去世，欠了三千塊錢外債。這些錢都是高利貸，會生利息的。依靠種一畝三分地，哪一年能還清這些債！
    打了一頓悲情牌，薑金良輕籲一口氣，說道：“我覺得你可以依靠燕子坳的十萬大山，專門為我們食堂提供野味。這種山珍，不僅僅是招待業務單位有需要，企業員工也喜歡吃。隻是價格，你還可以下調一點。”
    “那是當然，那是當然！”
    聽到這，劉燁興奮得隻差向薑金良磕頭了。
    毛重當淨重，薑金良居然沒有計較。讓劉燁撿了一個大便宜，還找到了一條生財之道。
    薑金良給了劉燁一個小張條，說道：“這上麵有我辦公室的電話號碼，如果有貨，你可以提前告訴我。”
    ……
    “爹！”
    “爹，我們在這！”
    劉燁一露頭，就聽到花花和琳琳的喊聲。
    母女三人站在廠門口的馬路邊等候多時。劉燁看了一下時間，上午十點半。
    李翠玉的懷裏揣著賣野味所賺的錢，心情似乎沒有那麽糟糕。但也看不到有多好。
    看得出來，謝斌的那筆巨額賭債還在她的心頭沉甸甸地壓著。
    這個年代，一萬元便是巨富了。三千塊錢，真不是一筆小數額。
    劉燁在兩個女兒菜黃色的臉上親了一口，問道：“乖，大肉包子好吃嗎？”
    “好吃！”
    “隻要你們乖，聽娘的話，爹就讓你們經常吃上大肉包子。”
    劉燁一手一個，把兩個女兒全都塞進平板車，說道：“翠玉，你也坐上車吧。”
    兩個女兒第一次坐平板車進縣城，喜悅是掛在臉上的。她們兩個人之間嘰裏呱啦，有著說不完的新奇。
    李翠玉瞪了劉燁一眼，說道：“你剛受傷，別逞能。還有，以後別騙孩子了。我們這樣的家庭怎麽可能經常吃大肉包子？”
    “嘿嘿。翠玉，我們撿到寶了。”
    劉燁一邊拉著平板車，一邊陷入喜悅之中。
    憑著兩世為人的經驗，劉燁深知，薑金良就是自己生命中的貴人。
    以後專門上山打野味，賣給先鋒機械廠的食堂，肯定能賺很多錢。
    李翠玉的眼神怪怪的，瞟了一眼，欲言又止。
    劉燁看得出來，李翠玉的內心充滿了狐疑。僅僅賣了一次野味，就以為自己撿到寶了？
    謝斌那三千塊錢的賭債還不知道怎麽辦！
    李翠玉沒好氣地怒道：“你搶銀行了？”
    “這生意和搶銀行差不多。”
    劉燁把薑金良的承諾說了一遍，李翠玉仍然不相信。
    “劉燁，你和他沒什麽交情，也僅僅是一麵之交。萬一他騙你呢？”
    李翠玉疑惑地問道。
    劉燁堅定地說道：“就算他騙我，這也是一條生財的路。東方不亮西方亮。這些年生產隊的人種地種習慣了，幾乎沒什麽人打獵。不過，我覺得這件事要保密，悄悄地幹。要是大夥都跟著學樣，賺的錢就少了。”
    李翠玉連續追問道：“你想怎麽辦？還和昨天一樣？你還要不要命了？”
    “老婆別急，反正我有辦法。”
    前方十幾米的地方有一家自行車修理店。店門口擺放著一輛五成新的28型自行車，二手車出售：50元。
    大商場長征牌28自行車，售價178塊。二手車50塊，真心不算太貴。
    劉燁問：“老婆，我和你商量個事，行嗎？”
    李翠玉以為劉燁又想伸手要錢，警惕地問道：“啥事？”
    劉燁：“我想買輛二手自行車。”
    李翠玉：“買車幹什麽？”
    劉燁：“以後打到野味，我就自己來縣城送貨。你在家等女兒，等著管錢就行了。”
    由於父親在糧站工作，他們結婚的時候，算得上是富裕家庭。雖說沒有大房子，也算是有自行車、縫紉機、手表和收音機的家庭。
    在那個時代叫“三轉一響”。
    由於劉燁嗜賭，“三轉一響”早就抵了賭債。現在，劉燁提出要買一輛半舊自行車，還有正當的理由。
    李翠玉問：“你真準備當獵戶？”
    劉燁坦言：“什麽賺錢幹什麽。隻要解決了交通工具，我就能賺錢。”
    想著自己從燕子坳步行到縣城，要四五個小時。還得帶著兩個女兒一起受太陽暴曬，李翠玉點頭道：“我看可以買。”
    得到老婆的批準，劉燁喜出望外。自己距離賺大錢又近了一步。
    經過和店老板的一番討價還價，那輛28自行車終於以45元塊錢的價格成交。
    劉燁深知，要是按後世的購買力計算，這時候的自行車真的不便宜！
    劉燁把自行車放在板車上拉。路途太遠，花花和琳琳熱鬧了一陣，竟然又睡著了。李翠玉用一件單衣遮住她們的臉，免得太陽曬。
    一家人回到燕子坳，都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劉燁讓李翠玉在家燒晚飯，自己拉著把平板車還給劉漢明，劉漢明不在家。
    倒是嬸嬸康雪清聽到響聲，立即從廚房裏鑽了出來。
    一見麵，康雪清便問道：“娃子，你昨晚受傷，今天就去縣城了？”
    劉燁笑了笑，道：“嬸子，沒事。咱種田人命苦，還死不了。”
    康雪清問：“那些野味賣了多少錢？”
    按照和李翠玉商量好的口吻，劉燁答道：“沒多少。兩隻野狼，一隻野兔，加在一起才25塊錢。”
    康雪清驚歎道：“不少啦。都能買四百多斤米了！”
    劉燁無奈地歎道：“嬸，為了那些畜生，我差點連命都搭上了。”
    康雪清連聲道：“那道是，那道是！”
    正在這時，院子裏傳來咣當一聲響，那是犁鏵落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