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老板看中，應該說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要是換了別人，心裏不暗暗發笑才是怪事。
    黃海龍的態度，讓蘇書海都覺得有些驚訝。
    劉燁笑道：“海龍，你不必馬上答應我。想通了就打我家的電話。”
    這個時代還沒有名片，通訊還很不發達。劉燁從公文包裏取出一本筆記本，寫了一串數字，撕下來交到黃海龍手裏。
    “我等你一個星期，怎麽樣？”
    “嗯。”
    黃海龍接紙條的手有些微微顫抖。看得出來。他太激動了。
    之所以沒有讓他馬上答應，是因為他還需要回家和黃濤匯報。
    黃濤是鎮建設辦的聘用幹部。牽涉及兒子的前途的事，他不可能無動於衷。
    果然，當天晚上，黃濤就把電話打到劉燁的家裏。
    兩個人在電話裏聊了一會，話題就轉向上黃海龍。
    “劉總，我家兔崽子把那件事和我說了，我想親自找你談一談。電話裏怕說不清。”
    劉燁：“行。明天上午九點，我在村委會辦公室等你。”
    次日上午八點。劉燁就到了村委會的辦公室。
    村委會有五名幹部，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辦公室。
    劉燁的辦公室就在蘇書海的隔壁。
    蘇書海推門而入，看見劉燁一個人早早就來，頗覺驚奇。
    因為劉燁的辦公室基本上是虛設的。他有時來，有時不來，大多數時間屬於不來的範疇。
    “海叔，你坐吧。我今天約了黃濤談事。”
    劉燁給蘇書海泡來一杯熱茶，說道。
    蘇書海仍然心有忐忑，問道：“劉燁，你明明知道紅磚當前處於滯銷，還要辦紅磚廠？”
    劉燁笑道：“投資又不大，就算鬧著玩。”
    蘇書海：“兩萬塊可不是小數目了。一般家庭，要賺好幾年啊。”
    “嗯。我明白。”
    劉燁遞過來一支“紅塔山”香煙，笑道：“我這還沒有開工，你就嚇成這個樣子啦。”
    蘇書海：“我已經和馮土仙、吳道財等幾個幹部說了，他們都沒有意見。”
    正如李太山所說，給人送錢，哪裏會有意見。
    “他們都覺得你太吃虧了。劉燁，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劉燁：“隻要大家沒意見就好啦。這是村集體的事，大家都沒意見，就可以執行啦。”
    “那就好。我們下次開會定。”
    蘇書海在出去的時候，差點和黃濤撞個滿懷。
    黃濤左腋挾著個公文包，右手拿著個玻璃杯，走得有點快。
    “黃幹部來了。”
    蘇書海有些打趣地說道。
    黃濤不禁笑道：“我來你就走，是不是對我有意見啊。”
    蘇書海連聲說道：“你們談事，你們談事。”
    辦公室隻剩下劉燁和黃濤兩個人。
    劉燁把自己的設想和黃濤說了一遍，黃濤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激動的淚水差點奪眶而出。
    黃海龍每天在高溫的磚廠作業，當父親的說不心痛是假的。
    假如黃海龍能跟著劉燁混，將來保不準比他這個父親的還更有出息！
    黃濤：“劉副主任，說真的，你那麽看好黃海龍，我真的沒想到。”
    劉燁選中黃海龍，不僅僅是因為他已經在紅磚廠幹了大半年，更重要的是他的投資眼光，遠超出劉燁的想象。
    在紅磚滯銷的情況下，黃海龍說出了不一般的話。在劉燁看來，黃海龍的話是正確的。
    能做到這一點就不容易了。
    劉燁笑道：“濤兄，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黃海龍經過在磚廠勞動半年，對於人生的體悟肯定有所不同。或許說，他會比普通人提升了不少。但這活兒也不能長期幹，要是他幹一輩子，那實在太辛苦了。你說呢？”
    黃濤比較理智地說道：“劉燁，你能想起他都是我的榮幸。真的，我還真以為黃海龍會搬一輩子磚了。”
    辦磚廠，讓黃海龍去當廠長。換了黃濤，連做夢都沒有想過。
    而劉燁居然說辦就辦！
    一個星期以後。
    黃海龍來到雞公嶺，帶著一幫勞動力開始辦紅磚廠。
    劉燁自己整天忙得不亦樂乎，連李太山的麵都很難見。
    說起來彼此相隔並不遠。
    李太山這麽能侃的老丈人，對於劉燁來說真是一件寶貝。
    李太山請黃海龍當廠長，在雞公嶺創辦紅磚廠的事情傳到李太山的耳朵，李太山親自找上了門。
    一見麵，他就問道：“劉燁，我聽說黃海龍是個浪蕩子，以前沒少讓他老子操心。”
    劉燁不禁愕然。
    老頭子，還是在用老眼光看人。人家黃海龍就算一堆爛泥，也在窯爐裏煉了半年了。
    “爹，我以前也是浪子啊。人人都說浪子回頭金不換，我們就不能給他一次機會嗎？”
    一句話頂過去，李太山被噎住了。
    他有些悻悻然地說道：“你比他優秀多少倍。他是差點被抓去蹲大牢的那種人。”
    說實話，要不是劉燁的主意好，說不定黃海龍真的和謝斌團夥一樣。
    謝斌團夥覆滅，在楓林鎮引起不小的震動。主犯謝斌直接吃了花生米。
    而黃海龍，要不是黃濤狠心地把他扔進磚廠搬磚，後果肯定不堪設想。
    劉燁耐心地說道：“爹，我們要用發展的眼光看問題。黃海龍是有些不堪，經過教育，我想他已經變好了。我和他有過交流，發現他的投資眼光比較獨到。”
    “哦？”
    李太山震驚了。
    兩個大舅哥跟隨劉燁混了幾個月，從來就沒有聽劉燁表揚過他們。
    李太山問：“怎麽獨到法？”
    劉燁：“當前是紅磚滯銷的時候，黃海龍仍然讚成投資辦磚廠，而且還說出了理由。”
    李太山問：“他有什麽理由？值得你稱讚嗎？”
    劉燁坦蕩地說道：“老爹，你別看黃海龍隻有初中畢業，他居然知道投資需要選對行業和方向，紅磚滯銷是暫時的。社會要發展，到處搞建設，都離不開建築材料。所以，他斷定建築材料行業會有錢賺。”
    李太山問：“你覺得他是對，還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