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燁愣了幾秒，不知一下子如何應答。李太山老爺子是因為年老嗎？
    他不但看不起黃海龍，還有些懷疑劉燁的智商。
    猶豫片刻，劉燁道：“我認為黃海龍是對的。國家經濟大發展，建築業必然會呈現井噴式發展。這有什麽錯？”
    借用後世的話說，隻要站在風口上，連豬都會飛起來。
    “當然，任何時代賺錢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不然，這世上也不會有這麽多窮人了。我認為我做的事情是對的，就會盡力去做。”
    當然，站在李太山的角度，他也沒有錯。
    如果劉燁用錯了人，後果不是一般的嚴重。那麽多的錢打個水漂，實在不合算。
    “劉燁，我不是幹涉年輕人做事。你自己想清楚想明白了，就放心大膽地幹吧。”
    “嗯。”
    李太山留在劉燁家吃了一頓晚飯，喝了幾杯革命小酒，劉燁用轎車把他送回家。
    自從劉燁買了轎車，出行方便了，他在吃瓜群眾心目中的形象也高大了不少。
    哪個時代的人不勢利？
    村裏的人連看李太山的眼光都充滿崇敬感。
    李翠玉這個“賢內助”，不但掌管著劉燁的全部財產，還擁有他最深沉的愛。
    劉燁回到家，李翠玉已經把家務忙完了，兩個小家夥都已經哄睡著了。
    李翠玉問：“爹回家了？他沒喝多吧？”
    劉燁笑道：“你還擔心他喝多了？他在我們家，應該是受到最好的保護，怎麽可能讓他喝醉？”
    李翠玉長歎一口氣，說道：“我覺得他沒有說醉話。他也是為了你好，特意跑到我們家來，專門說黃海龍的事情。他這不是擔心你嘛？”
    劉燁一把攬過李翠玉，在她額上親吻一口，說道：“老婆，你不是也關心我嗎？”
    “當然。”
    李翠玉坦然道：“我的關心放在心裏，並不敢說出來。因為我害怕我一個女人，頭發長，見識短，會影響了男人幹事業。”
    此話一出，劉燁算是明白。為什麽這麽久，李翠玉總是讓著自己。所有關於決策的事情，她都沒有插嘴多話。
    一直以來，李翠玉在兩個方麵做得異常出色。其一，她總是默默地把家務整理得井井有條，不讓劉燁操心。其二，那就是實體經濟的帳目，她總是能管理得很好，每一筆帳目清楚明白。
    劉燁撫摸著李翠玉烏黑的秀發，動情地說道：“老婆，感謝你。”
    李翠玉調皮地戳了一下劉燁的腰間軟肉，問道：“你給我講客套了，是吧？我們還是不是自己人啊。”
    “當然是啊。”
    “是自己人，還講什麽客套？說錯話，該不該罰跪搓衣板？”
    說罷，李翠玉拿起豎在牆角的搓衣板，嚇得劉燁不輕。
    “別，老婆，我怕了。”
    李翠玉嬌嗔道：“知道怕就好！我和你約法三章。第一，以後在家不許說客套話。第二，出外會見客人喝酒不能喝醉。第三，要鍛煉好自己的身體。”
    “嗯。”
    “老婆，我全記住了。”
    “知道就好。”
    李翠玉笑道：“男主外，女主內。這是好傳統，必須一以貫之地執行到位。”
    提及男主外，劉燁聯想到五金配件廠。薑金良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
    薑金良對先鋒機械廠的情況，應該比劉燁清楚得多。
    按照劉燁的性格，並非一個多事之人。他把薑金良的擔心告訴李翠玉，李翠玉也嚇得不輕。
    李翠玉拿出抽屜厚厚一本記帳簿，逐條核對過去，對方總是在每個月十五號準時把貨款打進劉燁的三江五金配件廠的帳戶。
    看完以後，李翠玉長籲一口濁氣，說道：“暫時沒有問題。”
    憑劉燁對國企和鄉鎮企業的了解，此時還沒有到最困難的時候。先鋒機械廠還沒有窮到付不起貨款的地步。
    劉燁笑道：“我認為薑大哥的話並沒有毛病。先鋒機械廠比較大，吃閑飯的員工比較多，遲早有一天會撐不住的。我們的確不能把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裏。”
    李翠玉：“現在總共才兩個籃子，一個是先鋒機械廠，另一個就是蘇南的那家公司。那個認你當大哥的李尚德。你好像好久沒有聯係他了？”
    “好像有兩個月了吧。我打他家裏電話試一試。”
    劉燁打通了李尚德家裏電話，李尚德第一時間還沒聽出是誰，直到劉燁自報家門，對方才如夢初醒一般。
    “劉哥，好久不聯係啦。可好？”
    劉燁笑道：“我整天開著桑塔納上班，挺威風的。”
    “那就好！”
    李尚德興奮地嚷嚷道：“還是你們幹個體爽，賺多賺少都是自己的，賠了本也自己擔著。我們這大鍋飯，快要吃不下去了。”
    聽到這話，可把劉燁嚇得不輕。
    李尚德和薑金良，說起話來如同一個鼻孔出氣。
    劉燁問：“老弟，你們廠情況不佳？”
    李尚德爽朗地笑道：“我把你嚇住了吧？別怕。你那個小廠好調頭，下次我給你一項專利技術，保證你大賺，怎麽樣？”
    “什麽技術？”
    “一種特種水泵。能工業用，也可以農用。”
    兩個人打了十幾分鍾的電話，掛掉電話，李翠玉不禁有些肉痛。
    這個時代，長途電話費很貴的！
    在農村，像劉燁這能裝得起電話的家庭絕無僅有，不僅僅是裝一個電話需要三四千塊錢，還有超高的電話費，讓一般家庭承受不起。
    這些開支，李翠玉從來不和劉燁說，劉燁也從來不問。
    見李翠玉的臉色有些微妙的變化，劉燁猜出了幾分，便主動問道：“老婆，我們家上個月電話費多少？”
    “兩百八十塊四毛錢。”
    李翠玉咬著牙說道。
    劉燁：“怎麽這麽多？”
    李翠玉：“不僅僅是我們自己打。整個燕子坳生產隊，隻有我們家一部電話。有些人家裏有急事，到我們家打電話，怎麽好意思收別人家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