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 166 5t5與岔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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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好下一步方向後, 江萊和乙骨憂太沒有遲疑,很快買好了前往京都的車票。
    經過商量後,這次前往禪院家, 也依舊是江萊本體先行前往探索。
    ——畢竟禪院家人多眼雜,若是乙骨憂太帶著小綿羊江萊直接登門拜訪,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不如讓能夠悄無聲息潛入結界的江萊本體踏入禪院家,直接找到負責人進行情報收集和位置確認。
    因為行動要求隱蔽, 所以江萊前往禪院家的時間依然是夜晚。
    江萊:感覺都快要成為夜行俠了啊喂!
    今日的天氣不算好, 黃昏之時開始下雨。雨勢倒也不算太大, 但是淅淅瀝瀝下個不停,空氣中充滿了潮濕的氣息。
    乙骨憂太將房間整理好, 他看著切換回本體形態,推開窗戶準備外出的江萊,關切道:
    “前輩,要不要等雨小一些再去?或者明日也可, 總歸不是特別急的。”
    “沒事, 不影響。”江萊頓了下, 接著笑道, “我的術式某種意義上和悟的無下限有點像,是可以隔絕外界雨雪的,不必擔心。”
    這番解釋讓乙骨憂太原本的猶豫收攏回去。黑發少年臉上綻放出一個笑,朗聲道:“那就好。前輩和五條老師一樣,都是讓人安心的強者。”
    五條悟是強者的象征, 他僅僅立在那裏便是咒術界的保護神, 將萬千咒靈驅逐在外——但最強也是人。
    江萊不禁再度想起獨自去處理【岔路】之塔的五條悟。郵箱裏依舊沒有對方的新郵件。
    看來等會還是要借助下禪院夫人的術式,來確認一下對方的情況。
    “那麽,我便啟程了。”江萊將散開的心神收回, 他對著乙骨憂太揮揮手,接著身形翻轉,從窗一躍而出。
    ——
    煙雨朦朧,空氣中彌漫著芳草和泥土的氣息。
    江萊開著空間術式,罩在身上淺淺一層,隔離開潮濕細密的雨絲。
    在踏入禪院家的時刻,他猛地想起一件有些重要的事情——自己這番貿然前往,沒有提前告知的情況下,想要見到禪院家主或者禪院夫人,目的地豈不是寢室?
    但夜間前往寢室,總覺得有幾分尷尬……也不方便談話。
    要不就留下些隱晦的暗示提醒,然後第二天夜晚再來赴約?
    但是萬一悟那邊有什麽情況,自己早一點知道,也能早一點去援助對方。
    江萊陷入難得的小糾結。
    而讓他不再糾結的,是靠近之後的現狀。
    江萊悄無聲息地躍在屋頂上,遠遠地、他瞥見禪院家主房屋那邊的書房位置亮著燈。
    夜已經深了,禪院直毘人依然在伏案處理文件。木質書桌臨窗,透過窗戶可以看見那堆積起來的文書。
    當家主也是蠻不容易的……看來自己來得還算巧,對方還沒有歇息。
    江萊落腳於遠中,鴉羽色和服融於夜色。
    禪院家主的實力不需要額外的院中守衛,因此這裏的小院是沒有外人的。
    江萊貼著圍牆走到窗邊,他輕輕釋放出些許咒力,攜裹著幾枚砂石打在窗戶上!
    砂石“叮當”打在窗戶上的輕響在雨聲中並不明顯,但是禪院直毘人敏銳察覺到了幾絲咒力氣息,他迅速抬起頭,飛揚的眉毛帶著衝天的氣勢!
    窗外,江萊臉上戴著個妖狐麵具,無聲無息地立在細雨中。
    “……?!”禪院直毘人的臉上顯而易見地劃過驚愕,又在眨眼間調整好表情。
    他略微收斂了剛才的氣勢,起身打開了書房通往院子的小門。
    在開門的時候,禪院直毘人做了個微拱手的禮。江萊略微頷首,算作回複。
    戴著妖狐麵具的黑發青年,身形宛如一縷薄霧般、輕盈地邁進書房。
    禪院直毘人將小門合攏,接著把書房窗戶的百葉簾放下。他重新坐下,渾厚的聲音放低了:“先生再次前來,有何事?”
    因為不知道名姓,但又不適合稱呼“大人”,所以用“先生”相稱,以表尊敬。
    禪院直毘人這番舉動和話語,顯然是還記得當年來過禪院家的江萊的形象,也從禪院夫人那裏聽聞過前不久的合作交易。
    江萊麵具後的眼眸略垂,平靜開口:“禪院家的四方守塔是哪一個?”
    這裏有一點巧妙的話術——江萊沒有問“你知不知道四方守塔”或者“你們這裏有沒有四方守塔”,而是直接跳到“哪一個”上麵。
    這樣的方式,會減少對方隱瞞的幾率……雖然江萊不覺得對方會隱瞞。畢竟交易內容可有涉及到這一方便。
    禪院直毘人神情略頓,他單手搭在盤起的雙腿的膝蓋上,呼出一口氣:
    “看來先生已經深入到很重要的地方了……這是個很麻煩的東西。禪院家的確有一個,不過我並不清楚名稱。”
    看來禪院家主的內心知曉有這麽東西存在,而這也正是江萊詢問的目的。至於名稱,他早已知曉。
    江萊從腰間束帶夾著一張白紙,這是乙骨憂太臨出發前給他的、已經用詛咒激活的地圖。
    早在踏入禪院家領地的時候,江萊便抽出地圖看了一眼——在京都位置的【貴賤】之塔,旁側的古怪符號已然亮起。
    也就是說,【貴賤】之塔的確就在禪院家。
    此時此刻,江萊道:“既然你知曉,那麽後續便方便了。”
    “我大概能猜到你們的塔的名字——是【貴賤】。”
    “其他地方的四方守塔我們這邊的人可以處理。而你們禪院家破除的事情,外人不便參與,自己嚐試為好。”
    然而禪院直毘人聽聞後的表情並不輕鬆,他那張眉毛胡子張揚向上的臉難得擠出一絲苦笑:
    “要是這麽輕鬆,我們便不必求助外人了。先生你告知塔的名字後,恐怕便更難辦了。”
    江萊妖狐麵具後眉峰略挑,他安靜矗立在原地,等著禪院直毘人解釋。
    “這個塔是植根於禪院家這片地區、輻射這片土地上的禪院族人的。我原本認為這個塔是以地皮為限,還考慮著能否在不驚動敵方的情況下喬遷……現在來看,既然名為【貴賤】之塔,恐怕還與別的掛鉤。”
    禪院直毘人深深地呼出一口氣:“這是植根於禪院家製度之上啊。”
    身為家主,禪院直毘人並不傻。他知道禪院家一直以來,都有著與咒力和性別等掛鉤的高低貴賤評判區分。
    而這個塔,恐怕便是建立在這股情緒、或者這種秩序上的。
    盡管禪院直毘人沒有名說,但是江萊也猜到了些許。
    他麵具後眉眼輕揚一下,接著平緩道:“既然你清楚,那便廢除原有的製度、解散封建家族製、重新規劃與教育便是了。”
    “反正你們這股秩序,本就維持不了多久。早日推倒也不是不行。”
    “交替前的掙紮最難辦啊。這種事情可不是說說便能做到的。”禪院直毘人單手撫著胡子,他搖頭低歎。
    黎明前的反撲最為洶湧。江萊明曉。不得不說,腦花真是一手好設計,把【貴賤】的塔放在這樣的地方。
    禪院家的事情著實難辦,恐怕不是一時半會便能搞定的。
    但江萊不想在此多費工夫——他們家族的事情、理應他們自己解決。
    而禪院家主和禪院夫人也都不是等閑之輩,定好方向便會有所行動。
    總之自己已經將信息告知,具體實施交給他們這些負責者處理便好。
    江萊略微昂首,他下一句跳轉了話題:“上次,尊夫人與我還約定了另一項交易——我將禪院直哉送出禪院家,而尊夫人為我提供一次預言機會。我想現在兌現。”
    禪院直毘人的神思還沉浸在四方守塔上,在聽到江萊的話語後,他反應了幾秒,才回過神來:“我明白。請先生稍等。”
    禪院夫人平日裏也會參與部分家族政治雖說長老團對此頗有微詞)。
    所以,處理文件時叫來禪院夫人,並不是什麽引人注意的事情。
    門外的家仆遵守命令,將禪院夫人引至書房,便自覺退去遠離了。
    禪院夫人原本在琢磨今夜是處理了什麽文件、要與自己一同商量,但在推門而入、見到屋中那道光下搖曳的身影後,便一瞬間明曉了。
    ——竟是那人來了。
    江萊沒有多言,禪院直毘人已經替江萊傳達了剛才的話語。
    禪院夫人優雅地坐下,她沒有推辭,點頭道:“約定好的事情,我自然兌換——您想要預言何事?我需要一些關鍵詞。”
    江萊沉默半秒,開口回複:“五條悟、四方守塔、岔路。”
    禪院夫人神色略怔,對江萊給出的內容有些訝異。
    但她並未多問,而是盡職盡責地做好預言的準備,將雙手置於桌麵。
    咒力緩慢從禪院夫人身上溢出,書房裏複古的煤油燈搖曳著光影。
    窗外的雨勢逐漸變大了,伴隨著呼嘯的風聲,天邊打起了刺目的忽閃。
    江萊麵具後的棕眸緊盯前方,禪院夫人麵前隔空亮起一些細小的橫豎與弧線。
    那些細小的橫豎與弧線在某種特別的力量下穿插組合,被牽引著,逐漸排列出能夠辨認的文字。
    【莊生曉夢,岔路迷蒙。
    莫失莫忘,友人相望。】
    江萊注視著這段文字,陷入短暫的怔神。
    這番話語有些模糊,江萊沒法第一時間鎖定什麽。他有些猜測,但思緒過於繁雜。
    於是他將目光落在禪院夫人身上,等待施術者最先給出的解釋。
    使用完術式的禪院夫人臉色看起來蒼白了些許,但她依舊挺直腰背,姿態落落大方,絲毫沒有顯露出弱態。
    她垂眸仔細感受著預言,隔了半晌後,又抬起眼簾,輕緩道:
    “我不太確定……但這番預言似乎是在說,你要找的那個人在岔路——隻是並非是真實的岔路。所以需要友人去找到、帶他走出莊生曉夢的岔路。
    人生之路有千萬次選擇,也有千萬種可能。每一次做出選擇,對應著的便是兩條路。
    沒有選擇的那條路,便是岔路。
    江萊心下略微一頓,他瞥了眼預言,沉思片刻,將那行文字與禪院夫人的話語結合,而後轉換成某種更容易理解的話語。
    除卻那些萬裏挑一的特殊咒具,能夠困守住最強的,隻有最強自己。
    ……意思也就是,五條悟可能陷入了某個虛幻的岔路if線,而自己要把他從莊生曉夢if線裏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