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故人已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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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亂桑禾頷首,“我們在這裏等著便是。”
    “好,那你們稍等片刻,我這就去尋老師。”
    阿許身軀微彎,拱了個手,隨後轉身離去。
    桑禾環顧一圈,發現這個院子與潛鱗學院的其他建築相比,真是簡陋的可以。
    明明其他建築用的都是上等的好材料,可唯獨這一處的房子,隻是用根根圓潤的木頭搭建起了一個兩層的木屋,其餘的,竟再無其他裝飾。
    桑禾這一路走來,看見不少白玉壁,琉璃瓦,青玉石板路,本以為這學院處處富麗堂皇,誰曾想,竟還有這種堪稱陋室的地方。
    “看來,他在學院的日子並不怎麽好過。”
    這一點,從剛剛那些學生毫不尊重的態度中就可以看出。
    明明是一個學院的老師,卻被這些學生們肆無忌憚地罵作廢物。
    可想而知,赤炎在這學院究竟是什麽地位。
    樓應辭默不作聲,將她拉到庭院內的石桌旁坐下。
    “將根本解決了便好。”樓應辭淡聲說道:“等你送完了東西,我們就去妖王宮,殺了那妖王。”
    桑禾深深歎了口氣,“要是直接殺了他便能解決掉所有的事情,那便好了。”
    她側眸,看向石桌旁的一棵老樹,眸色不由得柔了柔。
    這樣的布局,讓她想起了福利院。
    在福利院裏,也有著這麽一棵老樹,那棵老樹是爺爺的一部分,它一直矗立在那裏,保護著福利院,保護著他們。
    “爺爺當初為救妖界數萬嬰孩,而創造出了育妖師,可如今,育妖師名聲被辱,一遭成為萬妖嫌。”
    曾經有多風光,如今便有多沒落。
    桑禾從七彩羊一族的族地中出來,一路上也打聽過不少有關於育妖師的事。
    而直到現在,桑禾也無法忘記,當她提起育妖師的時候,那些妖怪幾乎是下意識的,臉上便生起了一抹厭惡的情緒。
    像是已經形成了一種本能。
    桑禾問得越多,心便越涼。
    她不知道如今的妖王究竟是用了什麽樣的方法,使得育妖師多年以來的名聲毀於一旦的,她隻是覺得,原來人心難測,這句話無論是放在哪一個世界,都無比的適配。
    她爺爺在妖界待了幾百年,苦心為民了幾百年,最終卻落得個這樣的下場。
    桑禾垂下眼簾,被睫羽遮擋住的眸光在微微顫抖著,她捏住拳,“其實我沒有太大的雄心抱負,我隻想救出爺爺,可爺爺一定不是這樣想的。”
    樓應辭將手輕輕覆蓋在了桑禾緊握的拳頭上。
    “當初,風席爺爺已經告訴了他,他的命運,可就算是這樣,爺爺也沒有退縮,依舊卷入了命運的洪流之中。”
    而如今,哪怕是碰到了牆倒眾人推的境地,他的心,也依舊是再為那些無法得到救治的嬰孩們而擔憂。
    桑禾相信,就算是她救出了爺爺,但爺爺仍然會義無反顧地繼續想辦法救妖界。
    “我要救爺爺,就必須想辦法,將妖界目前所存在的問題解決殆盡。”
    那樣,爺爺才會再無顧慮地跟她離開。
    樓應辭眸色柔和,輕輕捏了捏她的指尖,“好,桑桑,一定能得償所願。”
    桑禾的目光也軟和下來,“希望如此吧。”
    庭院門口傳出些許的響動聲,桑禾起身,扭頭看見一道穿著白衣的身影。
    那席白衣素淨,再無其他雜飾,連多餘的一絲花紋都沒有,就是最為簡單的白袍,一根木製的簪子卷起幾縷長發斜斜地插在腦後,這名男子全身上下,完全沒有穿戴什麽飾品,就如同這座庭院一般,樸素且寧靜。
    桑禾在看見這男子的第一眼時,腦海裏出現了看淡塵世這四個字。
    因為這男子的眼神太淡了,淡到仿佛這世間一切都進入不了他的眼,汙染不了他的心。
    而此刻,男子看著他們這兩個陌生來者,眼裏既沒有驚訝,也沒有疑惑,就是一種平平淡淡的情緒,問道:“你們,尋我何事?”
    “赤炎老師?”
    桑禾出聲詢問,說實話她實在無法將這個有些熱烈的名字同眼前這個淡然的男子相聯係起來。
    然而男子頷首,應道:“是我。”
    桑禾也不再懷疑,掏出了隨身攜帶的玉佩,遞給了赤炎,“應一名夫人的約,前來找你,將這個交給你。”
    赤炎原本平平淡淡的臉色在看見這枚玉佩後,瞬間變了。
    如同平靜的湖麵被砸落下了一道巨石,激起丈高的波浪。
    他眼裏的淡然全然消失不見了。
    “應什麽約?這玉佩是誰給你的?什麽夫人?”
    他急切地問,渾身上下失了冷靜理智,往前幾步,全然忘記了什麽禮數,伸手便想來拿桑禾手中的玉佩。
    樓應辭向前一步擋開了他的手,神色稍冷。
    桑禾說:“赤炎老師,你先冷靜一下。”
    隨著赤炎一同前來的阿許也連忙上前,拉住了他的胳膊,不解地問:“老師?這枚玉佩怎麽了?”
    赤炎恢複了些理智,瞧著如今的模樣,也意識到自己剛剛有些過於失態了。
    他拂開阿許的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雙手往前一拱,低頭道:“對不起,是我失禮了。”
    “沒事。”桑禾搖了搖頭,將玉佩交到了他的手中,解釋道:“這玉佩是安姨給我的,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她隻是讓我叫她安姨。”
    赤炎握住玉佩,手中力道漸漸加深,用力到指骨泛白發麻。
    他眼中情緒起伏很大,明顯是在克製著什麽。
    赤炎深深吸氣,看著這枚玉佩,隻覺得喉中艱澀難忍,又癢又酸,直叫他想掉眼淚。
    可是那眼淚最終也沒能掉下來,他拚命地壓,壓了又壓,最後隻顫抖著聲音問了句,“他們...在哪?”
    桑禾眸光顫了顫,如實說道:“在白皚城。”
    赤炎眼裏的光還未能來得及升起,便聽見了她接下來的話。
    “他們已經走了。”
    赤炎對上桑禾晦澀隱喻的目光,他身形一僵,明白過來她所說的走究竟是什麽意思。
    “走了啊...”
    他低聲喃喃著,神色有些恍惚,“原來,你們還記得這個約定...”
    他不知道是再同誰說話,就這樣自顧自地喃喃了許久過後,他收斂了神色,將玉佩放入了自己的懷中,隨後平靜地看向桑禾。
    “走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