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他是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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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禾無聲地歎了歎,剛準備動手,手腕就被樓應辭給攥住了。
桑禾不明所以,樓應辭卻沒看她,視線直勾勾地看著扶衣,問道:“你這樣的狀態,持續多久了?”
扶衣:“今天晚上才出問題的。”
樓應辭:“你身體裏的那股力量是何時出現的?”
扶衣一五一十道:“前日,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身體裏莫名其妙出現了這股力量。”
桑禾喃喃:“前日...”
不正是她初來浮攬城的那天嘛...
這也不是桑禾多想,主要是時間太過於巧合,而她今日救扶衣的時候,又恰好出了這樣的岔子。
在妖界生活的這幾個月的經驗告訴她,多想準沒錯。
扶衣等了一小會兒,也不見這兩位有什麽動靜,與此同時,身體裏那股異樣的暴虐疼痛再度襲來,扶衣死死地咬住牙,“快,快點。”
桑禾沒上前,而是看向樓應辭。
樓應辭:“有個辦法,可以壓製住你體內的那股力量,並且你還能繼續使用這股力量。不過,我幫你,有個條件。”
扶衣早已被身體裏的那種疼痛折磨得神誌不清,眼下滿心滿眼地隻想著如何解決它,好將自己從那種疼痛之中拉離出來。
“你說,什麽條件我都答應。”
樓應辭看了看桑禾,桑禾心有所感,意識到他要說什麽。
果不其然,下一秒,樓應辭平靜道:“比武擂台,你必須撐到第十日,隨後要輸給桑桑。”
“好,我答應,我答應。”
話音剛落,火紅絢麗的光亮籠罩住扶衣的全身,他仿若沐浴在火光之中,雖灼眼,溫度卻很適宜。
桑禾摸了摸鼻子,怪不好意思的,“那我這不就是打假賽嘛。”
樓應辭微微一笑,“那桑桑這十日裏就好好修煉,到時候拿實力說話。”
桑禾來了鬥誌,“好!”
樓應辭都把路鋪在她腳下了,就等她動腳走上去了,那她自然也不能讓他失望。
說話的功夫,扶衣那邊的火光漸消。
扶衣虛虛地靠著牆壁,渾身不知是被汗水還是血水,浸了個透。
“謝...謝謝。”
桑禾:“剛剛的條件你別放在心上,到時候要真是咱倆決鬥,你也別手下留情,使出全力就行。”
桑禾想,反正有一百五十個擂台,她打不動硬柿子,但她會挑軟柿子啊,誰說一定要在扶衣這一棵樹上吊死了。
扶衣看了眼樓應辭,沒有應聲。
桑禾繼續說:“你要真想謝我們,等到時候你查到了些有關於你這股力量的情況,告訴我們就行了。”
扶衣這才低聲應下,“好。”
“那你好好休息,我們就先走了。”
扶衣注視著他們走遠,好半晌,那雙眼裏的血紅顏色才漸漸消退下去。
他沉默著起身,也沒有收拾自己身上的傷口,而是徑直回到了房間裏去。
漆黑一片的房間中,他聽見自己那失衡的心跳聲。
一下又一下的,撞擊著他的胸膛。
他明白,自己這失衡的心跳是因為什麽。
當晚,他做了個夢。
他站在一片灰色的空間當中,這地方曠無邊際,看不到盡頭,四周空無一物,隻有他自己。
有個聲音說:“別抵抗了,這將是你擺脫廢物稱號的唯一方法。”
這聲音不斷地說著讓他放棄抵抗的話,扶衣不知道夢中的自己到底有沒有妥協,他醒來的時候,隻覺得腦海很空蕩,迷茫得不知所以。
他想起睡著前的心跳失衡。
他心跳失衡的原因也很簡單,因為他對桑禾和樓應辭撒謊了。
他對身體裏這股力量的了解遠比他說出來的要多得多。
他清楚地知道這股力量出現在他身體裏的原因,可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他不能對桑禾說出實情。
夢裏的聲音對他說:“乖乖做個容器吧,你能擁有強大的力量。”
他是一個容器。
扶衣聽到這個詞的時候,隻覺得可笑。
他是個廢物沒錯,可卻也是個不想受擺布的廢物,他憑什麽去成為什麽容器。
容器,一個不將生命當生命來看待的詞。
他是個容器,是盛放力量的容器,而這力量的來源,是桑禾。
他不知道自己成為容器的原因,隻知道自己存在的目的,便是成為儲存桑禾力量的容器。
沒遇見桑禾時,他覺得容器這個詞可笑,他運用著身體裏的那股力量將從前欺負他的那些妖打了個遍,感受著力量充盈的快感,興奮得不知所措,直到今晚,他遭反噬,桑禾的力量輸送進他的體內,他才明白,原來他真的是個容器。
扶衣麵目空茫,呆呆地看著前方,感受著妖丹裏,屬於桑禾的力量在不停地流竄。
它們被儲存在了他體內。
而這還隻是個開始,容器自然得發揮它應有的作用,他得用桑禾的力量來灌滿自己,直到再也灌不下了為止。
他不想這樣。
是因為善良嗎?
當然不是,多年以來的欺壓早已讓他的良心喂了狗,就算是桑禾救了他,隻要對他有益,下一秒他也能對她出刀。
生活讓他學會自私自利,他永遠也學不會因為善良而做出什麽對自己不利的事。
他隻是不甘心,他的生活已經夠糟糕了,他已經是個廢物了,為什麽現在連個生靈都算不上。
他隻是個有意識的容器。
嗬,多麽可笑。
比起容器而言,他其實,更寧願當個廢物!
黑暗中,扶衣慢慢伸手,覆蓋在了妖丹的位置處。
腦海裏有個聲音在蠱惑他,隻要毀了妖丹,那他就能做回比之前的自己還要廢物的廢物了,到時候妖丹已廢,一個廢物還怎麽做儲存力量的容器。
不過是境遇更糟糕了而已,隻要不受誰的擺布,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不是誰的物品,他是扶衣,是他自己。
然而當他將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妖丹上,想要自毀時,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動不了這妖丹分毫。
這妖丹被什麽東西給護住了,連他這個主人也動不了。
扶衣大腦裏那根緊繃的弦突然就斷了。
妖丹是可以自毀的,隻要主人一個意念,身體的妖丹便會在頃刻間化為粉末。
可現在,他居然連這個都做不到了。
他果然已經不是他自己的了,他連自己的身體都掌控不了。
一股巨大的無力感侵襲入他的腦海,他的身體。
扶衣癱在床上,一行淚自眼角滑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