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
    聽到老人的話之後，秦爽趕緊問道：“老人，您說得趙家是哪個趙家？”
    “還能有誰？解州趙家唄。”
    老人一邊走一邊說道。
    “老人，能詳細說說嗎？”
    秦爽道。
    “說不得，說不得。”
    老人說話的時候，快步離開。
    “解州趙家是什麽人呢？”
    秦爽皺著眉頭道。
    “解州趙家是解州豪族，趙家在朝中也有不少人。官職最高的，應該是平城鎮守使趙平戈，是從四品的武官。文官最高的應該是平陽府知府趙平川，是四品的文官。”
    楊媚兒思考了一下，認真地說道。
    “平陽府？是山西的平陽府？”秦爽問道。
    “對，距離此地四五百裏。”
    楊媚兒點了點頭，說道：“沿著官道北上，三五日便能到達。”
    “不過，地方豪族控製私鹽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楊媚兒對著秦爽說道：“大寧實行開中法。商人隻要把糧食運送到指定的地點，便能夠換取鹽引。”
    “山西北方的平城是重要的軍鎮，所以每年都需要大量的糧食。趙家本就是大家族，隻要把糧運送到平城，自然能換回大量的鹽引。”
    大寧一朝的開中法，其實是為了解決前線糧食問題所製定的一種辦法。
    商人可以運送糧食至前線，由軍事長官根據糧食數量發放鹽引。
    商人拿著鹽引到相應的鹽場取鹽，並到規定的地點去售賣。
    朝廷減少了運送糧食的麻煩，前線得到了糧食，商人也能夠牟利，一舉三得。
    “媚兒，你去走訪調查一下，了解一下關於解州趙家的情況。”
    秦爽想了一下，當即開始分配任務。
    “嗯。”
    楊媚兒點了點頭。
    “老段，你得辛苦一下，去一趟河東鹽場，去那邊打探打探消息。”
    秦爽吩咐道。
    “嗯。”
    段鵬程點頭。
    分配好任務之後，三人便分散開來，各自去調查各自的情況。
    秦爽當即就來到了安邑西大街，這條街是安邑縣重要的商業街，商鋪林立，酒肆飯莊、布匹騾馬、筆墨紙硯等等應有盡有。
    秦爽來到了一處客棧之中，點了幾個菜和一壺酒。
    打探消息最方便的地方便是在這些魚龍混雜之地。
    “小二。”
    秦爽扔下一塊銀子，道：“飯錢，剩下的歸你。我和你打聽幾個事情。”
    “客官您說。”
    小二看到這麽一塊銀子，臉上的笑意當即變得無比燦爛，對著秦爽說道：“整個安邑縣就沒有我不知道的情況。”
    “我想買鹽，但是我逛了幾家，價格都高的離譜。”
    秦爽說道：“安邑縣不是有鹽場嗎？為何價格還能這麽貴？”
    聽到秦爽這話之後，小二說道：“整個安邑縣的鹽都由趙家售賣，不貴才怪呢。你看那個易昌隆，還有那個蔚泰隆，目之所及範圍內的鹽行，都是趙家的產業。”
    “為何趙家能夠壟斷此地的食鹽售賣？”
    秦爽問道。
    “平城鎮守使便是趙家之人，人家隻給趙家人發放解州的鹽引，別人就算是想賣也沒有辦法。”
    小二歎了一口氣說道：“現在這個世道，就不讓普通百姓生活。一斤鹽七八十文，這不是把普通老百姓當魚肉嗎？可是鹽這東西不吃又不行，不吃沒勁，幹不了活，最後，錢全跑趙家手裏了。”
    “官鹽呢？”
    秦爽趕緊問道：“趙家這麽過分，官府難道沒有作為？”
    “誰敢有作為？那可是趙家，人家朝中有人。之前倒是有些官員想要與鹽場鹽課司溝通，提供平價鹽。但最後都沒有好下場。”
    小二歎了口氣說道：“傳聞，那些官員都是被趙家搬倒了。這都是我聽大家聊得，也不知道真假。咱們這種小人物又不可能知道內幕。”
    趙家的鹽相當於是許可經營，類似於加盟店。
    鹽場的鹽課司可以銷售官鹽，類似於總店。
    現在總店不銷售鹽，加盟店卻肆意漲價，反而成了壟斷之勢。
    處處透露著奇怪。
    聊了一段時間之後，秦爽算是聽明白了。
    趙家在解州，可以說是土皇帝。
    本任的安邑縣知縣程俊思是大德元年的進士，剛來的時候也想要和趙家掰掰手腕，想要把鹽價壓下來。
    但同樣沒有成功。
    “讓你販賣私鹽，知道這裏是誰的地盤嗎？去你丫的，打不死你個老混蛋。”
    “真是骨頭硬了，還敢在安邑縣販鹽？”
    “打斷他的腿，讓他長長記性。也讓其他人看看，再敢來這裏販鹽的下場。”
    突然間，外麵傳來一陣的吵鬧聲。
    秦爽抬眼看去，外麵一夥青衣奴仆正對著一名老者拳打腳踢，老者抱著一個布袋不斷哀求著。
    “我錯了，再也不敢了。”
    “我以後再也不到安邑縣，求您放我一馬。”
    麵對他的哀求，這些人壓根不管，繼續對著老人拳腳相向。
    “讓你販鹽，讓你販鹽……”
    一個奴仆從他手中搶過布袋，解開口子便灑了出去。
    “不要，不要，這是我全部的身家，求您開恩，不能灑啊。鹽沒了，我們全家得餓死。”
    老者悲痛欲絕。
    “你敢販賣私鹽，就得想到這個下場。”
    那個奴仆怒目而視，一腳朝著他肚子上踹了過去。
    踹得老者發出一陣哀嚎。
    青衣奴仆毫不留情的把鹽撒得幹幹淨淨。
    “哎，客官，別看了。”
    小二無奈地搖搖頭，說道：“這種事情經常發生。一看就知道這老頭從別的地方搞來鹽，想要低價售賣，被趙家的人發現了。”
    “安邑縣鹽價如此之高，販賣私鹽的利潤極高。即便隻賣三四十文，人們都願意購買。這老頭子有點倒黴，被人家發現了。不死也得變成殘廢。”
    看到這個情況，秦爽有些憤怒。
    “當真無法無天了嗎？別人販賣私鹽，可以報官，怎可在光天化日之下動用私刑？”
    “安邑縣的縣令是個好官。”
    小二歎了口氣說道：“趙家如果告官，程縣令肯定會向著這個老頭。趙家肯定不會報官的，他們家權勢很大，這些人打了便打了，難道還有人敢追究他們不成？”
    聽到他的話之後，秦爽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已經賺了那麽多的錢，手指縫裏麵一點都不願意流出來嗎？讓這個老人稍微賺一點錢，也讓百姓稍微吃點低價的鹽。
    當即起身朝著那些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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