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1章 我先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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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麵對這連番的羞辱和挑釁,陳陽卻忽然笑了,那笑容淡得幾乎看不出來,卻帶著一股令人難以忽視的從容。他並未動怒,目光平靜地掃過蘇雅琴那張滿是嘲諷的臉,隨後慢悠悠地轉過身,目光在一堆蒙塵的老家具中搜尋。
    最終,他鎖定了一張紅酸枝椅子——那張椅子用料厚實,木質黝黑,紋理細密,即便在光線昏暗的院子裏,也能看出其不俗的質感。
    他彎腰,雙手穩穩地托住椅子的扶手,小心翼翼地將它從一堆舊物中搬出,動作輕柔得仿佛對待一件珍貴的藝術品。椅子腿與地麵摩擦,發出輕微的聲響,在寂靜的院子裏格外清晰。
    陳陽將椅子搬到院子中央的空地上,輕輕拂去椅麵上厚重的浮塵,露出下麵沉穩的紅酸枝色澤,隨後坦然自若地坐了下來,就坐在蘇雅琴的對麵。那張臉上,依舊帶著讓人捉摸不透的平和笑容。
    剛才蘇雅琴對自己的一切嘲諷,在他麵前,都不過是拂麵而過的一陣風,未能在他心中激起絲毫漣漪。
    “蘇小姐說笑了,”陳陽開口,聲音不高不低,卻如同鍾磬之音,自帶一股深沉厚重的氣場,瞬間將周圍的嘈雜議論聲壓了下去。
    “我陳陽在江城那小地方待慣了,那裏跟您這曆史悠久、文脈深厚的泉城可比不了。”他的語調平緩如水,卻暗含著鋒芒,每個字都咬得清晰分明。
    “泉城是什麽地方?”陳陽微微抬起頭,目光掃過蘇雅琴身後那一群聽雨閣的人,語調中帶著一絲敬佩,“那可是能追溯到春秋戰國時期的千年古邑,地上地下都是寶貝,什麽好物件沒見過?”
    說著,陳陽翹起二郎腿,輕笑一聲,“再好的東西,到了您蘇小姐和聽雨閣這樣的名門大戶眼裏,估計也就那麽回事,尋常得很呐。”
    話鋒微微一頓,陳陽用右手輕撫椅子扶手,目光如炬般直視蘇雅琴,語氣依舊平和溫潤,但話語裏的鋒芒卻如出鞘利劍般驟然顯露:“隻不過呢......”
    這三個字拖得很長,陳陽微微噘起了嘴巴,有些惋惜的看著蘇雅琴。
    “蘇小姐眼界雖高,眼光雖毒辣,鑒寶功力更是爐火純青,但這手頭......”陳陽說到這裏,故意停頓了一下,然後慢條斯理地抬起右手,用拇指和食指做了個數錢的手勢,動作輕緩卻極具嘲諷意味,“好像沒那麽寬裕?”
    “要不然,”他的聲音愈發平靜,卻如暗夜中的匕首般寒光畢露,“這處您明明也感興趣、甚至還提前來掃過貨的韓家老宅,最後怎麽會讓我這個您眼中的外行、冤大頭,用區區一百二十萬就輕輕鬆鬆地買下了呢?”
    陳陽嘴角微翹,眼神中閃過一絲玩味,“按理說,以您聽雨閣的財力和眼光,這種明擺著的寶地,不應該拱手讓人才對。”
    他緩緩起身,整了整衣服,語調愈發從容不迫:“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莫非......”陳陽又坐了回去,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笑容愈發深邑,“是聽雨閣最近手頭緊張,還是蘇小姐另有什麽難言之隱?”
    他的目光在蘇雅琴臉上停留了片刻,然後輕描淡寫地補充道:“當然,這些都是我一個外行人的瞎猜測,蘇小姐別見怪。”
    “不過話說回來,”陳陽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同情,“做古玩這行,有時候眼光再好,沒有足夠的資金支撐,也隻能眼睜睜看著寶貝從手邊溜走,這確實挺遺憾的。”
    “唉!”
    說完這番話,陳陽重新靠在椅背上,神情淡然自若,剛才那番暗含殺機的話語隻是閑聊家常,但在場的每個人都能感受到他話語中蘊含的強大威懾力,連空氣都仿佛凝固了幾分。
    你說我不識貨,我說你沒錢!在場的所有人都能聽出其中的鋒芒。這番話直接讓蘇雅琴之前對自己的種種貶低,變成了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這簡直就是當眾撕下了蘇雅琴苦心經營的高雅麵具!
    圍觀的古董商們頓時竊竊私語起來,有人忍不住偷偷議論:“原來聽雨閣也有買不起的時候啊?”
    還有人捂著嘴小聲說道:“難怪剛才說話那麽酸,原來是這麽回事!”
    蘇雅琴感受到周圍那些異樣的目光,她的臉色瞬間一沉,如同天空中聚集的烏雲,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惱怒和羞惱,雙手不自覺地握成了拳頭,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裏。
    但作為一個在古董圈摸爬滾打多年的老手,她很快迅速調整了情緒,深吸一口氣讓自己恢複鎮定,她冷哼一聲,挺直腰杆,用一種高傲而不屑的語調強辯道:“陳陽,你懂什麽?”
    “你以為古董這一行是什麽?是菜市場買白菜嗎?”
    “古董玩的不是錢,是曆史,是文化底蘊!是幾千年傳承下來的文明積澱!”她的聲音越說越高,仿佛要用音量來掩蓋內心的虛弱,“不是你這種暴發戶能理解的境界!”
    “要是都像你這樣,以為有幾個臭錢就能在古董圈裏橫行霸道,動不動就拿錢砸人,那這行當豈不是成了土財主炫富的場所了?”
    “簡直就是對傳統文化的褻瀆!庸俗!太庸俗了!”蘇雅琴說著,還故意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仿佛陳陽的存在就是對整個古董界的汙染。
    “哦?”陳陽聽完這番話,不但沒有生氣,反而眉毛一挑,嘴角勾起一個更加玩味的弧度,臉上露出了更加意味深長的笑容,“原來蘇小姐也知道,古董玩的是曆史,是文化,是時間的流逝感啊?”
    他故意拖長了語調,每個字都帶著明顯的諷刺意味:“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呢!”
    “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呢!”陳陽的聲音裏帶著一絲戲謔,仿佛在說:既然你這麽懂,那接下來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陳陽緩緩站起身,動作不急不緩,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威壓,他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掃過院子裏那些飽經風霜的老物件,每一眼都像是在為它們正名,聲音陡然提高,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和威嚴:“那我請問蘇小姐!”
    陳陽抬手指著院子裏的這些老物件,“這些韓家老宅裏的桌椅板凳、瓶瓶罐罐,它們哪一件沒有經曆過歲月的洗禮?”
    “哪一件沒有見證過韓氏家族幾代人的興衰起伏、悲歡離合?”
    “從清朝到民國,從戰亂到和平,這些物件靜靜地守候在這裏,看著一代又一代人在這個院子裏生老病死,承載著多少故事,多少眼淚,多少歡笑?”
    “它們承載的,不就是活生生的曆史嗎?”
    “它們沉默訴說的,不就是一段沉甸甸的地方文化和家族故事嗎?每一道裂紋,每一處磨損,都是時間留下的印記!”
    陳陽的聲音越來越激昂,仿佛在為這些被忽視的文物鳴不平:“這些東西,在您眼中或許不夠名貴,不夠稀有,但它們承載的曆史價值,難道就因為主人不夠顯赫、年代不夠久遠,就要被您一句"破爛"給抹殺掉嗎?”
    “這樣承載著大戶人家曆史興衰落敗的物件,到了您蘇小姐嘴裏,它們就變成了一文不值的破爛了?”陳陽的最後這句話,簡直就是當頭一棒,直接把蘇雅琴剛才的所有理論都打了個粉碎!
    “還是說......”陳陽衝著蘇雅琴抿嘴一笑,輕輕拍拍褲子上的灰塵,“您的曆史觀和文化觀,其實就是用市場價格,這一把尺子來衡量?”
    陳陽的聲音鏗鏘有力,回蕩在院子裏:“在您眼裏,它們或許隻值幾千、幾萬,或者一文不值。”
    “但在我陳陽眼裏,它們承載的記憶和無形的曆史價值,豈止一百二十萬!甚至一千兩百萬、一億兩千萬,也無法完全衡量!”
    陳陽這番話,擲地有聲,擲出的不是尋常的聲響,那聲音在空曠的院子裏回蕩,震得簷角銅鈴都微微發顫,震得斑駁的青石板地麵似乎都泛起了細微的波紋。
    院子裏,原本因陳陽與蘇雅琴交鋒而竊竊私語的泉城同行們,此刻不約而同地閉上了嘴巴。
    他們麵麵相覷,目光中閃爍著驚訝、疑惑、羨慕。先前那些抱著看笑話心態,等著看陳陽出醜的人,此時臉上的戲謔逐漸褪去,不由紛紛搖頭咂舌。
    陳陽這話說的,直接搶占了文化的製高點上,更是站在了曆史的洪流的高度,來看到院子中這些破爛。
    什麽能輕易地擊碎價值,那就是道德!在各行各業中,無論你多有錢,一旦讓對手用道德來攻擊你,那就完蛋了。
    陳陽站在文化製高點上,攻擊蘇雅琴那套以金錢衡量的價值觀,那真是衝擊得七零八落。
    蘇雅琴原本還能強撐著維持表麵的冷靜,此刻卻徹底被陳陽的話語擊潰。她臉色由漲紅迅速轉為鐵青,又因為情緒的劇烈波動而泛起病態的蒼白。她的胸口劇烈起伏,像是一葉扁舟在狂風暴雨中搖擺不定。
    她下意識地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卻發現喉嚨幹澀,發不出任何聲音。那些精心準備的反駁之詞,此刻都像被陽光曬幹的泡沫,脆弱不堪,一碰即碎。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靜止,院中的氣氛凝滯到了極點。
    就在這時,正房的堂屋門吱呀一聲打開,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寂靜。
    孫強和錢會長從屋內走出。錢會長的臉色比屋內的陰影還要凝重幾分,眉頭緊鎖,嘴唇抿成一條直線,雖然看過了房中的機關設置,顯然難度不小。
    孫強則亦步亦趨地跟在錢會長身後,手裏緊緊攥著一個筆記本,另一隻手握著一些測量工具,金屬邊緣在陽光下反射著冷光,與他此刻略顯緊張的神情形成鮮明對比。
    “陳老板,”錢會長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語氣中帶著一絲疲憊但更多的是期待,“裏麵明麵上的東西,我們已經仔細清點過了,該挪動的也都小心翼翼地搬到了安全的地方。”
    他頓了頓,眼神掃視了一下院子裏的眾人,聲音變得更加鄭重:“現在所有的表麵工作都已經完成,我們可以全神貫注地投入到真正的重頭戲上了——”
    “尋找那傳說中的韓家密道。”
    終於要開始尋找韓宅密道了,門口看熱鬧的人頓時緊張了起來,一個個踮著腳尖向裏麵看著。
    看到孫強緊跟在錢會長身後走出來,手裏還拿著專業的測量工具和詳細的筆記本,而且從兩人的交流姿態來看,孫強顯然不是什麽打雜的角色,而是這次行動的核心參與者之一,蘇雅琴的眼珠子骨碌一轉,仿佛在這一瞬間找到了什麽絕佳的突破口。
    蘇雅琴的嘴角慢慢揚起一個充滿譏諷的弧度,那種表情就像是發現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樣,充滿了幸災樂禍的快意。她緩緩抬起那根塗著鮮紅指甲油的手指,直直地指向了站在錢會長身邊的孫強。
    “哈哈哈!”蘇雅琴發出了一陣銀鈴般但卻極其尖厲刺耳的笑聲,這笑聲在安靜的院子裏格外突兀,“我還以為陳老板您請了什麽了不得的業界大佬、什麽神通廣大的高人異士呢!”
    她故意拉長了語調,語氣中滿含著毫不掩飾的嘲諷和輕蔑:“原來啊原來,竟然是我們泉城古董圈裏鼎鼎大名、家喻戶曉的"孫拚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