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7章 井下麵,好東西可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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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門外的圍觀者們麵麵相覷,隨即爆發出更熱烈的討論。他們兄弟倆這番雙簧,聲音不小,信息量巨大,演技更是渾然天成。每一個表情、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恰到好處地傳遞出發現驚天寶藏的信號。
這些信息清晰地傳入了門外每一個豎著耳朵的同行耳中。也傳入了那個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的蘇雅琴耳中!
她站在人群最前方,原本還保持著幾分矜持和冷漠,但剛才的話,他聽的清清楚楚。此刻,她的臉色已經變得鐵青,雙拳不自覺地握緊。
“井底……唐三彩仕女像?”有人重複著剛才聽到的信息。
“還有其他好幾件瓷器?”另一個同行瞪大了眼睛。
“天哪,唐三彩啊!那可是頂級貨色!”
“一尊唐三彩仕女像,品相好的話,拍賣行起碼幾十萬打底!”
“屁呀!國外的拍賣行,至少能賣到上百萬!”
“打雜的就一人分五萬?那加起來得是多少錢的貨?”有人開始算賬。
“我的天,這陳陽運氣也太逆天了吧?”一個年輕的古玩商人忍不住驚歎。
“在井裏都能撈到這種大貨?這是什麽神仙運氣?”
“我幹這行十幾年了,連唐三彩的邊都沒摸到過!”一個老同行滿臉羨慕地說。
“聽這意思,東西還不少啊!”另一個圍觀者分析道。
“肯定不少!你看他們那架勢,又是照明又是打撈的,肯定不是一兩件!”
“難怪他們剛才在裏麵忙活半天,又是鏡子又是繩子的!”有人恍然大悟。
“我就說嘛,搞這麽大陣仗,肯定有貓膩!”
“原來真找到寶貝了!還是這麽大的寶貝!”
一時間,門口圍觀的人群炸開了鍋,議論紛紛。有人羨慕,有人嫉妒,有人懊悔,有人感慨。看向院內陳陽的眼神,充滿了羨慕、嫉妒以及難以置信。
蘇雅琴站在人群前方,臉色陰晴不定,手指不自覺地絞緊了披肩的流蘇。她千算萬算,也沒算到陳陽真的能在被她掃過一遍的宅院裏,而且還是在那口邪門的井裏,找到新的、而且是聽起來價值不菲的物件!唐三彩仕女像?如果真是到代真品,那價值……
她心中警鈴大作,一股強烈的不安感攫住了她。
就在這時,陳陽嘴裏叼著一根剛剛點燃的香煙,雙手插兜,邁著八字步,一臉春風得意、誌得意滿的樣子,晃晃悠悠地走到了廖振山和大嚴身邊。他故意背對著院門,但說話的聲音卻絲毫沒有壓低,反而帶著一種生怕別人聽不見的炫耀。
“哈哈,山哥,大嚴,咱們發財了!”陳陽吐出一個煙圈,得意地拍著廖振山的胳膊,“都說這韓宅被某些高人刮過地皮了,嘿,哥們兒我隨便往這井裏一瞅,就發現一大票好東西!”
他故意用誇張的語氣,伸出雙手比劃著:“除了那件最紮眼的唐三彩仕女,我估摸著底下還有好幾件宋元的瓶瓶罐罐,雖然看不太真切,但那釉色,那器型,絕對差不了!這回可真是掏上了!”
他頓了頓,仿佛才想起什麽,對著廖振山和大嚴,實際上是對著所有豎著耳朵的人解釋道:“對了,之前孫經理那個親戚,不是說在這井裏看到一張慘白的女人臉,嚇得屁滾尿流麽?”
“哈哈,我剛才用鏡子反射一看,全明白了!那根本就不是什麽鬼臉,就是那件唐三彩仕女像的頭部!”
“不知道是當初放置的角度問題,還是後來井水波動導致的,正好讓那仕女的臉,通過水麵的某種光學折射,給映上來了!搞得神神叨叨的,其實就是個烏龍!科學,要相信科學嘛!”
陳陽說得眉飛色舞,手舞足蹈,將一個偶然的光學現象,硬是吹噓成了自己憑借科學洞察了真相,那副洋洋自得、小人得誌的模樣,表現得淋漓盡致。
蘇雅琴就站在不遠處,將陳陽這番表演盡收眼底。她越聽,心裏越是驚疑不定,也越是惱火。她強忍著怒氣,等到陳陽話音稍落,立即發出一聲極其不屑的冷哼,把嘴一撇,用她那特有的、帶著諷刺的沙啞嗓音說道:
“陳陽,你少在這裏吹牛皮,故弄玄虛!騙鬼呢?”她故意放大聲音,讓周圍人都能聽見,“那井底才多大點地方?淤泥堆積,能有一兩件殘破物件就不錯了!還一大票?還宋元瓷器?”
“你當那是你們江城的地攤,隨便就能撿一籮筐嗎?我看你分明就是找不到密道入口,下不去井,在這裏編造謊言,虛張聲勢,想挽回點顏麵罷了!”
陳陽似乎早就料到她會這麽說,一點也不生氣,反而笑嘻嘻地轉過身,將手中的香煙分別遞給廖振山和大嚴,分享勝利的喜悅。
他衝著蘇雅琴的方向,懶洋洋地擺了擺手,語氣輕鬆:“蘇小姐,您呐,就是嫉妒!愛信不信,隨您的便!”
隨後,他故意用一種我不跟你一般見識的態度說道:“等一會我找的人來了,把井裏的東西一件一件撈上來,擺在您麵前的時候,您自然就知道我陳陽今天是不是在吹牛了!”
說完,他不再理會蘇雅琴,又轉過頭,興奮地跟廖振山和大嚴繼續吹噓起來,陳陽雙眼放光,連說帶比劃。
“山哥,大嚴,你們是不知道啊!”陳陽唾沫橫飛地描述著,“那件唐三彩仕女,我雖然隔著淤泥隻看了個大概,但那釉色,那氣韻,絕對是開元盛世的精品!”
“你們想啊,唐三彩本來就稀罕,能在井底保存這麽完整的更是鳳毛麟角!”他越說越激動,手舞足蹈起來。
“那仕女的麵容,肯定是豐腴圓潤,典型的盛唐審美!釉色飽滿得像要滴出水來,黃、綠、白三色交融,層次分明!”
“還有那衣紋,流暢自然,一看就是宮廷禦窯的手筆!每一道褶皺都栩栩如生,仿佛微風拂過,衣袂就要飄揚起來!”
陳陽的聲音越來越大,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描述中。
“這種品相的唐三彩仕女,在國外市場上,蘇富比、佳士得那些大拍賣行,起拍價至少五十萬美金起步!”
“如果競爭激烈,上百萬美金都不是夢!”他掰著手指頭算賬,“換算成人民幣,那可是好幾百萬啊!”
廖振山和大嚴聽得目瞪口呆,不時發出驚歎聲,這更加刺激了陳陽的表演欲。
“還有那些宋元瓷器!”陳陽繼續滔滔不絕,“我粗略掃了一眼,至少有七八件!”
“尤其是元青花!雖然不敢百分百確定,但那青料的發色,那器型的厚重感,十有八九就是元青花的碎片!”
“就算是殘器,元青花的碎片都能賣出天價!更何況如果有完整器呢?”
陳陽臉上一副得意的樣子,鼻孔朝天,“這些加起來,保守估計也得上千萬!如果運氣好,打開密道再有其他發現,那可就是上億的買賣了!”
陳陽說著說著,自己都被自己描繪的前景激動得臉色通紅。
“到時候你們兄弟幾個,這趟活打底保守估計五萬塊,這還隻是辛苦費,後續還有分紅,每個人弄個幾十萬不在話下!”
“哎呦,”陳陽輕笑著噓了一口氣,“到時候,咱們就橫著走,什麽聽雨閣,什麽蘇家,什麽這個那個的,在咱們麵前都得靠邊站!”
他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證:“我陳陽說話算話,到時候一分錢都不會少了你們的!”
陳陽那副模樣,仿佛東西已經擺在了他麵前,鈔票已經塞滿了他的口袋,榮譽和名聲都已經收入囊中。他甚至開始暢想起回到江城後的風光場麵,在各大古玩市場上被人尊稱陳老板的樣子。
陳陽越是表現得如此篤定、如此興奮、如此勝券在握,蘇雅琴在旁邊就聽得越是心驚肉跳。她的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角,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的肉裏。
她原本有八分懷疑陳陽是在演戲,覺得這個江城來的小子不過是在虛張聲勢,故作姿態。但現在,看著陳陽那副發自內心的興奮和得意,那種完全沉浸在幻想中的忘我狀態,實在不像是裝出來的。
聽著他把井底的物件描述得如此具體,從釉色到紋飾,從器型到年代,每一個細節都說得有板有眼。這種專業性和細致程度,如果不是真的看到過實物,怎麽可能編得出來?
再聯想到二嚴剛才那五萬的分紅,那可是實實在在的現金,還有他著急忙慌去找人幫忙的樣子,那種迫不及待要把寶貝撈上來的急切,完全不像是在配合演戲。
所有這些細節串聯起來,她心中的天平開始劇烈地傾斜了,尤其蘇雅琴心裏非常清楚,可以說陳陽命好,但陳陽的眼力可是實打實的厲害。心中那八分的懷疑在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越來越強烈的恐慌和不安。
難道井底真的還有這麽多寶貝,而她和聽雨閣卻毫無察覺?
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就像是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無數更可怕的念頭蜂擁而出。
難道……難道他說的都是真的!
這個念頭如同毒蛇,狠狠咬了她的心一口!如果陳陽真的靠自己在井裏找到了這麽多珍貴文物,那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她蘇雅琴,號稱古玩世家傳人,竟然在自己的地盤上被一個外地的小子撿了漏!
甚至後續如果他真的打開了密道,發現了更多寶藏……
那她蘇雅琴,以及她代表的聽雨閣,將會麵臨怎樣的境地?
這個問題像一把利劍,直刺她的心髒。
她幾乎能聽到那些流言蜚語在耳邊響起:“有眼無珠,錯失國寶!”
“蘇家大小姐,不過如此!”
“被一個江城來的小子撿了天大便宜!”
“聽雨閣這次可是丟人丟到家了!”
“聽雨閣不過如此,浪得虛名!”
“就是,都刮過一次地皮了,還被陳老板把最值錢的物件撿漏走了!”
“這麽大的漏都能讓人在眼皮子底下撿走,聽雨閣是真的不行了!”
“聽雨閣、蘇雅琴,也就那麽回事吧!古董圈,還得看陳陽陳老板!”
這些她能夠想象到的嘲諷和指責,如同冰水澆頭,讓她不寒而栗!她仿佛看到了爺爺那張嚴肅的麵孔,充滿失望的眼神;看到了家族長輩們搖頭歎息,竊竊私語。
看到了同行們幸災樂禍的笑容,背後指指點點;爺爺的震怒,家族的失望,同行的恥笑……
她簡直不敢想象那後果,蘇家在古玩圈子裏苦心經營了三代的聲譽,會不會因為她的失誤而毀於一旦?
聽雨閣的金字招牌,會不會從此黯淡無光?
她自己引以為傲的鑒賞能力和判斷力,會不會成為業內的笑柄?
不行!絕對不行!
絕對不能讓陳陽這麽順利地把東西撈上來!
至少,不能讓他獨立完成這件事!
她必須介入,必須參與進去!
必須阻止他,或者……把這件事的控製權,搶過來!
隻有這樣,才能挽回一點顏麵,才能讓聽雨閣在這件事上不至於完全被動。
巨大的恐懼和強烈的勝負欲,在這一刻壓倒了她對陳陽的厭惡和對風險的顧慮。
